見那株植物沒有任何排斥地答應了,顧品遙在心底暗笑,不過眼神探了一眼OT,似乎想到了什麼,她的眼神轉瞬就變了,冷聲對那植物道,“你本體既然是植物,想必能夠催化操控植物的生長吧?既然這樣,看到我片果蔬林沒有?以後它們就交了你打理,提高它們的生長速度,相信這麼簡單的事兒你一定可以做到。”還沒等對方拒絕,顧品遙就道,“我不接受任何理由,就這樣,想待在這兒就付出勞動。”利落地說完這些話,她便轉身朝OT走去。
“OT,你跟我出來。”
“嗯。”OT輕聲應道,而後默默跟在顧品遙身後。
旁邊的那株植物自然也感受到顧品遙身上的低氣壓,根本連反駁都不敢,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顧品遙二人離開。嘆了口氣,它拍了拍自己的枝椏,朝顧品遙的果蔬園走去。一步一移地走到果蔬園前面,它巨葉一揮,就見那些尚在成長的果蔬立馬變得生機盎然,猛地竄起了個子。見狀,那植物滿意的點了點頭,人性化地拍了拍樹心中間的嘴巴,像是打了個哈欠一般,懶懶散散地朝一邊空曠地帶走去,然後將根莖扎入土地,開始休息。
而在另一面,OT默默跟在顧品遙身後離開超級市場,回到現實生活中便靜靜地看着顧品遙,一言不發。
客廳裡,小獅子見顧品遙二人離開很久都沒回來,便趴在自己的軟墊上休息了。等顧品遙他們再出現的時候,它也只是睜開了半隻眼睛撇了一眼,就又睡了過去。
“你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背靠在牆上,面對着OT,顧品遙聲音帶着少有的冷漠。之前她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只是經過和生命之樹與那株植物的交談中,她才隱約想起自己從未思考過的東西。超級市場既然是十級文明的東西,當初選中她爲宿主,再進入這個位面。爲什麼沒受到任何天道的制約?而且很顯然,他們非但沒有受到制約,還各自升級成長了,甚至連OT都進化出身體來。這太匪夷所思。再者,當日超級市場升級,OT明明注意到羊皮捲上的生命之樹鑽入她的體內,卻根本沒有提示她什麼,直到今日被困在那方天地。她才知道有這麼一個高等文明的生物寄生在她體內。她不相信OT會不知道這些,只是她對OT對自己的隱瞞有些難過。這感覺怎麼說呢?就好像明確知道雪融化後會是春天,結果卻闖入了炎炎夏日。可能帶着迷惑,亦或是失望,她覺得OT並沒有自己心底所想那般。一切恐懼皆來自未知,她不希望和OT之間有什麼誤會,不妨開誠佈公吧。
琉璃般通徹的眼睛看了一眼顧品遙,OT微微低着頭,可能是沒有怎麼接觸陽光,他的皮膚帶着極致的白。頷首低眉間,更襯着他皮膚光潔細膩如白瓷。沉默了一會兒,他才緩聲道,“你是想問那張羊皮捲上的永恆生命?”
這話雖然是疑問句,但OT語氣裡卻帶着肯定。顧品遙聽了輕快地點了下頭,道,“對。”
“那羊皮卷的確是高等文明的產物,完全不低於超級市場。它屬於一種文化符號,大多是能者頓悟後所繪製的,相比之下。超級市場只能算是一種帶着特殊功能的工具媒介。當日超級市場升級,我忙於修補系統漏洞,一時未識破它的僞裝,讓它進入了超級市場。而後鑽入了你的識海暫時棲居。我看到事已至此,便未告知你詳情。畢竟它沒有做出危害你生命的行爲,告訴你反而怕你行事顧慮,滋生心魔對修行不好,便沒多說。”
“當時它未對我動手,可是你又怎麼知道它未來會不會危害我的生命?”聽到OT的解釋。顧品遙自然是明白對方的意思,不過就是怕她知道自己體內有其他生命體,顧忌這樣那樣的東西,對修行反而不利纔沒有告訴她。但是她很奇怪OT是如何知道那羊皮捲上的生命之樹對自己沒有其他用心的,OT和那生命之樹同樣是高等文明的獨立生命體,難道有什麼其他聯繫?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是認識的?
聽到顧品遙的語氣放緩了,OT知道她的氣也消散了許多,才鬆了口氣道,“每個位面有各自的天地規則,在單一的位面上每個生命都會受天道制約。雖然我們來自其他文明,但是同樣,我們不可以傷害這個位面的生靈,這是宇宙的法則,原則上我們不能去破壞。你雖然來自旁外星系,而且本體還是能量團,但是融合了這個位面生命的基因鏈,就屬於這個位面的生命,對方是不能傷害你的。”
“也就是說,你們不能傷害這個位面上的生命,那剛纔那株植物也是星外來物,它是不是也不能隨便動手了?”聽到這裡,顧品遙連忙問道。畢竟對她來說,超級市場裡突然出現的暴脾氣植物擔任的是打手小弟的角色,要是受到這個位面的限制不能隨便動手,那豈不是無用了。沒有免費勞動力使用,顧品遙表示自己不開心了。
“也不是,位面規則限定的是其他文明的產物,意思是人爲製造或生成的人或物。那株植物雖然來自其他位面,但是它是自然生長而成的,不必遵守這裡的規則,最初來到這裡被封印也只是壓制實力而已。”
OT的話讓顧品遙聽後眼睛眯了眯,道,“行,我明白了,也就是說生命之樹對我而言是無害的。不過你所謂的‘原則上不能破壞宇宙法則’是什麼意思?豈不是說特殊情況下,我還是有可能遇到危險的?”
“世界上沒有絕對的規則,位面規則也是如此。雖然我們受到法則的制約,但是若真要動手也不是不行,只是會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一般情況下,我們不會這麼做,畢竟付出的代價太大,說不定還會讓我們失去意識形態,自然沒人敢隨意動手了。”再說,就算對方真的要對顧品遙下手。他也絕不會置之不理,畢竟顧品遙對他來說,是獨特的存在。這次之所以放任不管,也是有不可說的理由。
“它在我體內都待了三年。卻在今天才開始展露身影,究竟是爲什麼?”顧品遙很納悶,三年前她在超級市場升級後疲於奔命,而後落到垃圾星,面對陌生的環境和高深莫測的風古城師傅。她自然不敢暴露超級市場,整天忙着跟‘便宜師傅’學東西,關於生命之樹的疑問早就被她拋之腦後。但對方一直隱藏在她體內沒有動靜,直到今日才露面,究竟是出於什麼原因?
“這個牽涉偶然和必然的辯證關係,說不清。”其實OT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是爲什麼今日才露面,若是真想問個爲什麼,恐怕只會得到未解的答案。所以聽到顧品遙如此一問,他只能這般回答了。
聽了OT看似說透,卻什麼都沒說清的回答。顧品遙抿了抿嘴巴,只能認了。不過隨後她一臉認真地看向OT,歉意地說道,“不好意思啦OT,我誤會你了。最初知道生命之樹能夠控制我的時候,我下意識就有些憂慮。你知道的,恐懼來自未知,說不擔心它能否威脅我生命是假的。一時就遷怒到你身上,覺得你知情不報。我錯了,你一定要原諒我。”
用手拉着OT的手臂。顧品遙眉毛微皺,可憐兮兮地望着OT。美目流轉,好像掩映在流雲裡一輪明月,好似得不到OT的原諒。她眼裡的晶瑩下一秒就會滑落一般。
當顧品遙一臉歉意,目光盈盈地看向他時,OT突然覺得自己體內新生出的血液正在急速流動着,一股熱流涌出,雖然不會心如鹿撞,但是他胸腔裡的芯片高頻率的運轉。燙的好似快融化死機了一般。一剎那,時間好像靜止了下來,凝固在了一個只有他和顧品遙的世界。OT頭腦裡一片混沌,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只能呆呆地回望過去。
良久,看到OT沒有絲毫反應,顧品遙心道奇怪,一細看,她發現OT眼瞳裡浮現出陣陣亂碼,心裡一緊,OT身體不會是出現什麼問題了吧。趕緊上前,她拍了拍OT,道,“OT,OT,你沒事兒吧?”
呆愣地站在那兒,OT還沉浸在自己亂碼的思緒裡,對顧品遙的叫喊沒有反應。
想起和顧品遙相處的點滴,OT心裡若有所思。和一個人待在一起,會感受到特殊的感覺和吸引力,會產生美好的感覺,會興奮和快樂,會依戀而珍惜,懂得關心、守護和奉獻,變得專一而寬容,並且永遠到世界的盡頭,這,是人類對愛情的詮釋。可是他一個智能生命體爲什麼會對自己眼前的宿主產生如此的感情?愛情是一種生物程序,一種依賴腦部圖像、激素和遺傳學,通過激素分泌產生情感和一系列化學反應的生物程序。他是人爲製造的智能,是一股意念,坦言之,就是一串機械世界裡的代碼,進化成爲智能生命體靠的是造化,核心是胸腔裡一塊冰冷的芯片。他不是人,體內自然不會有那些生物程序,沒有人類祖先原始的繁殖衝動,他的大腦也不可能產生那些特定的化學物質,生出名爲愛情的東西。這是爲什麼?
突然,感受到身體裡傳來一陣能量波動,是熟悉的氣息,知道是顧品遙,OT終於緩過神來。
“你怎麼了OT?”見OT瞳孔恢復如常,顧品遙連忙關切的問道。她和OT是一同來到這個世界的,相處這麼多年,他們經歷種種,是OT陪伴着她,讓顧品遙免於顛沛孤寂。她視OT爲極其親密的夥伴、朋友,所以面對OT的隱瞞,她纔會那樣生氣。但是OT若是真的出現什麼問題,她絕對不可能無動於衷,置之不理。
倒是OT看了看顧品遙,眼裡閃爍不定,不過很快就轉移了視線,道,“我沒事,剛纔體內數據有些紊亂,我需要回超級市場修補更新。”
“哦,沒事兒就好,你去吧,有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看OT一副正常無恙的模樣,顧品遙才放下心來,將OT送回超級市場後,她纔開始享有一個人的時光。
嗨,說起來她真是幸運,儘管因‘星門計劃’而死,卻機緣巧合地得到超級市場,重生到了未來。後來學術法,鬥奸惡,隨隨便便的交易還得到了一張遺落在地球數千年的高等文明手稿。福運不可謂不厚重,也不知道她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好事兒,如今纔有這般的好運。輕輕的笑了笑,顧品遙眼底卻有些深沉。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依,隨着接觸的東西越來越多,顧品遙覺得自己前路的謎團越來越多了。生命之樹三年後的出現,若說沒有預謀,她絕對不信。對方擁有預知之力,甚至還能饋贈一部分到她身上,讓她感知人心,預知危機。說她幸運,這也的確,平白無故得到好處,不是幸運是什麼?但是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對方想讓她幫忙尋找自己的製作者Papa,哪裡是簡單的事兒。能憑手繪製出一個文明,那就是傳說中的‘神’了,再不濟,也是高等文明的能者。她只不過是巧合地成爲了超級市場的宿主,要是真要走向浩渺無垠的星河宇宙,跨越星際去尋找某一個人,她對自己的實力很擔心。她充其量就是一個幸運的能量團,空有一身能量,雖有師傅贈予的卷宗,但是雜而不精,真正面對那些能者,估計她根本就不夠看。只是若是對生命之樹的合作意向置之不理,想必她也得不到好,她該如何做呢?
正思忖着,顧品遙的思緒卻被一陣突如其來的聲響打斷。原來,是她手腕上的智腦傳來的視訊請求。一看,竟是自己的合作伙伴傑西,旁邊還有幾條未收看的信息,顧品遙心下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