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話、月之淚

玉終是從封印中甦醒了過來,而救了他的正是天性純真的靈狼一家。面對醒來的少年,他們的喜悅代替了他們諸般疑惑,如果說好奇的詢問是一種表達內心情感的方式,那麼這裡的詢問卻只能是關心的一種表達。

蒼天負誰心,總辜負不了純真善良的靈狼一家,他們的心意早已與自然相合,一切都灌注在這個少年的身上,而少年也終是未負了這番心意,次日清晨在靈狼一家的期盼下慢慢的再次醒了過來。

“這裡是?”少年弱弱的問了一句。

“這裡是獸靈國啊!我們在淨靈溪中發現的你,孩子!你是哪裡人啊!家住哪裡啊!叫什麼名字啊!”楓依母親代表了大家的心意柔聲的問道。

“獸靈國?我是誰?”少年疑惑的擡起自己的手掌看了看。片刻,少年憂傷的低下了頭,似乎回想起了很多事情,弱弱的說了一句:“流火·崖”。

“我就說吧!他是叫流火崖的啊!之前醒來的時候我聽見的啦!我說了你們還不信!”美玲大聲的叫道。

“好啦!好啦!別叫的那麼大聲!崖他剛剛醒來需要安靜!”楓依沒好氣的對美玲說道。然而美玲似是也意識到了,羞羞的對着楓依母親吐了吐舌頭,而後轉頭抱向美琪。

“‘流火’好好聽的名字啊!”美琪微微的低着頭喃喃的說道,似乎還想起了什麼,面容突然的紅了起來,頭也更低了。

而此時的少年卻正深陷痛苦的回憶之中,只見他冰冷的眼角流下絲絲的熱淚,無盡的憂傷衝擊着他的靈魂。少年無法接受的事實終究還是隻有他自己去面對,可是他難以承受那份痛苦,本已決心死去,怎奈何,卻爲何。讓痛苦的巨浪一遍又一遍的衝擊自己的靈魂,即便是不滅的神又如何,終究還是因爲無法承受這份無法言喻的痛苦而昏睡了過去。

見此情景的靈狼一家,極爲擔心少年的情況,手忙腳亂之下卻又小心翼翼的察看呼喚着崖。無可奈何之下,楓依和美玲美琪一起小心的照看着崖,而竹風則是急急忙忙馬不停蹄的再次去麻煩長老兼醫者玄了。

“此少年已無大礙了,至於爲何昏厥,該是由心所致。好了,竹風!你暫且細心照料他吧!有什麼問題可立刻來找我,我還有要務在身,恕我先行離去了。”說完玄便離開了竹風家的內房,竹風都未來得及送送這位長老。

聽了長老的話,竹風自然以爲是對這孩子的擔心與關懷,便也沒有多想,便是連目送長老離開的時間也沒有了。在衆人的殷切期盼的目光中,少年終於還是慢慢的又醒了過來。即便沒有見過或是說根本沒有辦法看到崖的樣子,可是靈狼族獨有的感知力,還是輕易地讓他們知道了崖似乎有傷心難忘的回憶,而這回憶也在極盡所能的破壞着崖的內心,使他痛不欲生,或許靈狼一家正是感知到了這一點,纔對崖那麼百般的傾心的照顧,更是不悔,也許他們認爲,能夠在內心留下痛苦回憶的,只有那些真正懂得用心的人,而一個會用心去銘記一段難以割捨的痛苦回憶的人又怎麼會是一個壞人呢?何況崖看來、感受來都不會覺得像一個壞人,更何況還是一個孩子呢。

少年緩緩的睜開眼睛,仍是見靈狼們熱切關懷的目光不免有些感動。可這份感動還沒有維持多久邊有被那份淒涼傷感所取代。

“怎麼樣!好一點了麼!流火!”美琪迫不及待的問道,話剛說完,美琪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而美玲和她的父母也都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個靦腆害羞的美琪竟然把自己對一個人的關心表現的這麼直白。

而崖卻依然是那般淡淡的回答:“謝謝你!我沒事的!我叫流火·崖,你叫我崖就好了!‘流火’我···也可以”衆人相視一笑,而後也都對崖問問這問問那的,而崖的心裡卻是一直想念着另一個人。一旁的美琪雖然看不到崖的表情,可是作爲盲眼的靈狼,美琪的對外界的感知卻又要比別的靈狼多幾分。也許別人聽不到,崖無意間的喃喃自語,可是美琪卻是一直聽在耳中,沒有絲毫偏移。自從崖醒來,美琪的心思就再也沒有離開過,少女的心思是晦澀的,也許連她們自己也不曾明白,有時小小的傷感便叫她們不能自拔,何況是崖最傷感的流露。

“太好了,你沒事就好了!真的,沒事真的太好了!醒過來真的太好了!”美琪有些羞澀的對崖說。其間聲音也漸漸的低了下來。而此時的靈狼們也發現了,更是確定了,少年崖的眼神十分的悲傷迷離,透過眼神似有萬千傷感的思緒,他們想問但是又不敢去問,生怕觸及少年憂傷的心靈,可是他們也怕少年想不開,但是。在竹風、楓依的眼中,崖只不過是與美玲美琪年齡相仿或是還要小一點的孩子,所以他們不願去猜疑這少年的一切,更不可能會去猜崖就是天之玉。而在美玲美琪的眼中,崖也不過是謎一樣的失落的人類少年,也不會想到崖就是強大到成爲傳說的星靈神,而這傳說中的天之玉更是與獸靈國的起源有着莫大的關係。

不知何時崖再次的從夢中驚醒,然而卻總是月兒高懸之時,不論陰晴圓缺,似乎月兒就是希望崖看到,淡淡的光暈,偶爾經過的幾朵雲,卻總是那般朦朧,似我已經無淚可流卻又朦朧看不清的雙眼麼?!。此時的靈狼一家已經進入了夢鄉吧!偶爾還能聽見他們夢中的話語。崖獨步至櫻花樹下,透過暗暗地櫻花望着悽美的月光,無論怎般的景象卻總是令崖肝腸寸斷,無限的傷感涌入心頭。崖每每只能無力的依靠在櫻花樹旁,擡頭注視着月的軌跡,眼神中依舊是透露着無盡的憂傷。“流火,流火,對不起!我好想你!真的、真的好想你!答應你的事我做到了,可是我真的好難受,你能理解麼,我想你能夠理解的,可卻是爲何?這種能夠救你卻無法救你的痛苦,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你慢慢的在我懷裡死去,流火!這種痛苦真的叫人好難過,流火,你是在怪我突然打撓了你的生活而故意懲罰我的麼!?我愛你!可爲何!?爲何讓我失去你!?好想你!爲什麼!?爲什麼!?······”崖的思緒早已零亂不堪,漸漸的昏睡了過去,即便是神,此時也已經變成墜入人間後受盡折磨的肉體凡胎了。

遠處的屋檐下,閃爍着晶瑩的淚光,也許明白也許不明白,這種複雜難明的感覺究竟是什麼,爲什麼。漸漸的,崖由於剛從封印中解除,而且力量渙散不能集中,很是虛弱,所以崖就在櫻花樹下睡着了,很沉很沉,可是奇怪的是,每次醒來身上總有棉被,“也許是靈狼一家的誰看見了幫我蓋的吧!”崖這樣的想着。夜夜的月下傾述,道出了崖多少悲傷!無奈悲傷不盡,淚水難酬。即便淚水流乾,可月兒仍替你流淚,直到剩下冰冷寂寞的夜。

傷心予誰知,孤夜難眠,豈料月兒知人苦,夜夜相伴訴淚水,直至淚盡人厥,天涯此寒。 誰見了癡心,何夜能眠,只怕痛了心上人,偷偷覆衾怕君寒,儘管怕已無處,仍會陪伴。

不管自己的付出何時能開花結果,哪怕沒有一瞬的凝視,亦無悔自己的選擇,默默的在背後付出,只願沉浸在有你的世界,即便失去了天地,又何妨,你,仍然在我的心中,如果沒有了你,這個世界,也許早已不復存在。

今夜月光依舊如水般流下,而後冰冷了天地間的一切,而崖在櫻花樹下也已沉沉的睡去,遠處無神的目光依舊流着晶瑩的淚水,美琪拿着棉被慢慢的靠近入睡的崖,走的很是順暢,如是不知,沒有誰會認爲美琪是盲女,若不是夜夜如此,美琪也必是慢慢摸索的靠近。

靠近崖的身旁,美琪將棉被慢慢的蓋在崖的身上,而此時,崖的夢中仍是流火,口中不停的念着流火的名字,還有聲聲的悲哀與無奈。美琪的眼角不禁流出淚來,“如果有一天,我願意用我的生命去守護你的真愛,即使明知道你不會如愛她般的,哪怕說一聲喜歡我,我也願意替你承擔一切的悲哀與痛苦,即便用我的生命換取她的生命,哪怕她一瞬對你的笑容,只要你開心、不悔,我便開心、不悔,只希望讓你所有的痛都由我來揹負,我明白,即使是神也有神的無奈與痛苦,只是我希望有一天,能夠看見你開心的笑!”美琪哽咽的說完,落下的淚水打溼了崖的面容。

已然烈陽接近大地,崖比他時要早了許多醒來了。望着樹海霧海還有附近稀稀落落的村落,崖心中劇烈的顫抖了一下,頭也痛了一會,然而這些瞬間又消失了。崖無意識的抹去臉上比平時要寒冷許多的‘露水’,慢慢的走進了靈狼的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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