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空曠的原野上傳來疾馳的馬蹄聲。
“大哥,這一路馬不停蹄,那小子究竟想幹什麼?”隊伍側翼,風無忌策馬奔馳於風無涯身後。
在他附近,大多是一些別有用心貴族公子,實力或許不弱,真正能出多少力,那就有待商榷了。
“我也不知道,有人勸過了,但是他非要一意孤行。”風無涯搖搖頭,繼而笑道:“其實這樣也不錯,以如今的情況,大軍趕到戰場時必定人困馬乏,疲憊不堪,到時候古風城的軍隊以逸待勞,定能將之一舉全殲。
如此,我倒要看看,他憑什麼不死,古淵又如何向天下臣民交代!”
聞言,風無忌連連點頭稱是,周圍一羣貴族公子同樣笑出聲來,擺明是幸災樂禍。
不論風無涯等人怎麼看,也不管身邊的副官如何勸諫,楚辰一如既往,策馬揚鞭,一騎絕塵的奔行在中央軍陣最前方。
主帥在前,縱然後面的人再有疑慮,亦不得不跟隨前進,因爲這是軍令,更是王命。
出征之前古淵親口所言,楚辰的話,便是他的話。但凡違令者,斬!
所以說,對於這支三萬人的精銳大軍,楚辰做爲統帥,是握有完全的生殺大權的。
這一路行來,不是沒人質疑,更不是沒人公然唱反調,然而這些人中大多數都死了。
殺人的不是楚辰,而是他身邊隨行的一名老者。老者身份很特殊,乃是一位星耀境的絕頂強者。
沒人知道他在王室中的身份,就連楚辰亦是不知。唯一知道的是,這一路他將負責楚辰的安全,一方面監督楚辰,另一方面也有督軍之責。
正因爲有這老者的存在,風無涯等人雖然嘴上說得歡,真要讓他們做出點什麼,卻也還是不敢的。
行軍的第一天就這樣過去,一路馬不停蹄,輾轉千餘里,途徑城鎮村莊無數。
短暫的休整之後,第二天繼續。
第三天……
第四天……
很快,時間來到第七天清晨。
“報!”
“報!”
南城門口,一個亢奮得嘶啞的聲音伴隨着急促的馬蹄聲迅速靠近。
聽到那興奮的聲音,人們紛紛擡頭,守城的軍士們也停下手中事物。擡頭看去,卻是一名身着鐵甲的軍士策馬而來。
此人面色因爲激動而顯得通紅,雙目大睜其中不滿血絲,離得更近些時,人們才發現他嘴脣乾裂,**的馬兒更是喘着粗氣,彷彿隨時會支撐不住倒下去。
“這是……這是禁軍精銳營的盔甲!”城門口一名軍士道。
“的確,禁軍精銳不是隨駙馬爺前往古風城平叛去了嗎?按說這會應該還在前往古風城的路上吧,怎麼會有人回來傳訊?”一人疑惑道。
“難道是遇上意外了,出師不利?不過看樣子不像啊?算了,趕緊疏散人羣,要是耽誤了軍情,咱們可擔待不起!”
說完,幾名城守軍士迅速開始將人羣疏散。
因爲時間還早,人不是很多,很快一條通道讓出來,接着那軍馬上的人高舉着一隻手,風一般的往城內馳去,看那手上,赫然抓着一份卷軸。
猶如打了雞血一般,一進城,那聲音更加亢奮,無數人從睡夢中被驚醒,彷彿感覺發生了什麼,卻又半天摸不着頭腦。
沒多久就,遠遠傳來一陣巨獸咆哮般的轟鳴。
轟!
轟!
……
響聲九十九,餘音久久不絕。
聽那聲音傳來的方向,似
乎是城中央。再辨別那聲音,似乎有所耳聞,正是……
“皇家禮炮?沒錯,就是皇家禮炮!”
“沒記錯的話,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三次了。第一次是長公主與駙馬大婚,第二次乃是立後,這是第三次了。九十九響,最高規格,到底發生了什麼?”
許多人顧不得穿衣,紛紛跑上街頭。不過須臾,安靜的鬆古城突然變得熱鬧起來,大街小巷,無數人議論紛紛。
就在人們百思不得其解之時,一個洪亮的聲音從天上傳來。
“朕,鬆古國第四十一代皇帝——古淵,在此鄭重宣告,歷經七天鏖戰,平叛大軍大獲全勝,罪魁禍首古峰伏誅授首。”
“四海皆安,天下太平。天佑鬆古,萬古長青!”
聲音落下,滿城喧囂盡退,剎那間猶如一片死獄,無比安靜。
然而只是一瞬間的功夫,滿城大街小巷爆發出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
“四海皆安,天下太平!”
“天佑鬆古,萬古長青!”
“陛下英明,萬歲萬歲萬萬歲。”
“……”
呼聲一浪高過一浪,人們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一座座酒樓爆滿,豪言狀語之間,酒香充斥全城。
就在這萬衆歡慶的一刻,城西風家卻一片死寂,與城中的氣氛格格不入。
“荒唐,區區七天,恐怕大軍還在路上吧,怎麼可能有捷報傳來?古淵啊古淵,你這是徹底的臉都不要了麼?”大堂之中,風思遠面色陰沉,不時發聲聲冷笑。
“就是,還大獲全勝,以爲我們都跟那些愚昧無知的貧民一樣好欺騙嗎?”下方一衆風家長老頓時齊齊出聲。
待衆人情緒平復,風思遠又道:“大長老,最近無涯有沒有傳回來什麼消息?”
“這個……似乎沒有,想來是被約束了。據說這次隨軍的有一位星耀境強者,這強者要是發聲了,無涯等人勢必也不敢做出過分的舉動。”沉吟片刻,大長老答道。
風思遠點點頭,又轉而對那黑衣人道:“莫先生,敢問最近貴宗又沒有什麼消息傳來?”
莫先生搖搖頭,一如既往,惜字如金。
很快,堂下之人散去,只留下風思遠眉頭緊鎖。
雖然堅信古淵傳出的消息是假的,但不知爲何,他有種不祥的預感,彷彿有一團化不開的濃霧往風家頭頂籠罩而來。
另外一邊,一向清靜的公主府難得的熱鬧起來。
“快快,那邊的花剪剪,還有門窗院子,該擦的擦,該掃的掃!”
“你們幾個,去那邊把燈籠綵綢掛上,駙馬爺旗開得勝,咱們府上怎麼也要亮他個三天三夜!”
“……”
玲瓏閣外,葉欣滿臉笑意,忙得團團轉。旁邊,葉萱也少有的沒有貪玩,跟着張羅,看那樣子,大軍得勝,她是與有榮焉。
感覺已經差不多,葉欣鬆了口氣,眉宇間不經意的露出一絲愁容。
“死丫頭,你在這裡盯着,我去看看玲瓏。”
“知道啦,欣——姨!”
葉萱取笑的聲音中,葉欣紅着臉走進玲瓏閣。
玲瓏閣內十分安靜,跟以往一般無二。房間內,古玲瓏依舊高臥在牀,輕薄的紗衣下,肌膚如同緞子般柔滑白皙。
“姐姐來了,外面都弄好了嗎?夫君真的厲害,這才七天內,都以爲還在去往鬆古城的路上,沒想到已經旗開得勝了。”
聽到葉欣的腳步聲,古玲瓏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小手念念不捨的從平坦的小腹上拿下來
。
葉欣嘆了口氣,來到牀邊坐下,將古玲瓏抱在懷裡,強笑道:“放心吧,有我呢,一定辦得漂漂亮亮,喜氣洋洋。”
“那就好……”古玲瓏笑了笑,坐直了身子,又道:“姐姐去忙吧,不要擔心我,沒事的。”
葉欣張了張嘴,眼眶一紅,轉頭一滴眼淚就掉了下來。再次回頭時已經是笑容滿面。
“那姐姐先去了,你……你多陪陪他。”說完,葉欣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出去了。
聽到這話,古玲瓏頓時再也無法抑制,淚眼滂沱。
而與此同時,一輛馬車悄悄從皇宮出發,輾轉幾圈之後朝着公主府的方向而來。
“好好的早朝不上,你究竟想要做什麼?”馬車內,墨雨涵眉頭緊皺。
“哈哈,心情好,不想上朝。再說了,前方大軍得勝,還有什麼能比體恤功臣更加重要?”古淵笑笑,神采飛揚。
墨雨涵深深的看了一眼,轉頭將目光別到窗外,淡淡道:“你覺得可能嗎?區區七天時間,路途數千裡之遙,要保持將士的體力,還要以寡敵衆,三萬人對上十餘萬衆……”
話雖然沒有說完,其中的意思卻清楚無疑,那就是不信。不是不信,而是根本就不可能。
古淵搖頭笑了笑,倒也沒有駁斥,只是道:“怎麼,你似乎不太相信他?他可是你的老情人,對他你怎麼着也應該比我有信息纔對啊?”
墨雨涵冷哼一聲,沒有答話。古淵又道:“不管你們信不信,總之,我信的。”
說完無比暢懷的吸了口氣,一臉陶醉道:“七天長途跋涉數千裡,三萬對陣十餘萬,斬首萬衆,俘虜九萬餘人,敵軍主將授首,我方死傷即可忽略不計,如此戰績,真實天將良才,天佑我鬆古啊!”
一路說着,很快,馬車來到公主府前,出示令牌後直接駛了進去。
玲瓏閣前,古淵笑道:“你跟我一道去看看皇妹,還是去找葉欣她們聊聊?”
墨雨涵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有你在的地方我一刻呆不下去。”說完,直接轉身離開。
古淵目光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厲色,信步往玲瓏閣內走去。
“玲瓏,聽說你最近身體不適,朕特意過來來看看你!”一進門,古淵便笑道。
一聽這聲音,古玲瓏霎時臉色煞白,反射性的摟着被子縮到牀內側。等反應過來這樣根本無用時,便忍不住跪了下來,淚珠滾滾而下。
“皇上,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傷害我的孩子……求求你……”
“孩子?看來你還真是懷上了。”古淵笑了笑,走到桌邊坐了下來,搖搖頭道:“真是防不勝防啊,一不留神,呵呵……”
說着,古淵手一翻,一個精緻的玉瓶拿了出來,笑着往磕頭不止的古玲瓏走去:“皇妹的孩子,就是朕的外甥,好好疼愛還來不及,怎麼會害他?來,喝了這瓶藥,對孩子有好處的。”
“不……不要……”古玲瓏瑟瑟發抖,使勁往後縮。只是她一個弱女子,如何是古淵的對手?
不出須臾,古淵便捏着她的下巴將藥液灌下,然後笑着離去。
原地,古玲瓏腹中一陣絞痛,下體血紅一片。整個人癡癡傻傻的,如同失了魂一般,許久,那無聲的哽咽終於涌了出來。
“孩子……我的孩子……”
與此同時,噬魂毒沼前一處營帳中。
楚辰突然“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異狀來得毫無徵兆,不知爲何,他感覺似乎失去了什麼,心頭壓抑的喘不過氣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