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嗎？”感受着體內生機不斷流失，楚辰心中暗暗苦笑。
那一道劍氣太強了，根本無可匹敵。就連當初身爲星耀境強者的開疆王都沒能給他那種感覺。
敗了，真的敗了。
一劍洞穿胸口，此刻他雖然還能苟延殘喘，卻是連溝通胸口逆鱗的力氣都沒有。
算來算去，本以爲立於不敗之地，沒想到卻還是遭遇了他人的算計。
雖然不知道這一劍什麼來歷，但他知道，這絕對不是葉飛能夠發出的。不過聽到沈崇雲那一聲“劍下留人”，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外面的世界很大，卻是很殘酷啊，每一步都……”
“呵呵，這次是真的栽了。希望……你們都不要恨我吧！”
想着想着，楚辰的思緒突然飄得很遠。
彷彿間，他又看到了上一世那水藍色的星球。
他又回到了青木城，跟靈兒開心的生活在一起。
雜役弟子房間，與趙昊站在窗前，聽着雨打芭蕉的聲音。
月照竹林，和碧凝肩並肩坐在一起，身前噼裡啪啦的燃燒着一堆篝火。
清平鎮外的柳樹下，他親手安葬了楚幽幽，又樹下一塊墓碑。
大雪封城的絕雁關，他偷瞄着墨雨涵雪膩的大腿，而小小卻在雪中練劍。
接着又到了黑風嶺，與玉寒煙一路逃亡，最終拿到了她心鎖的鑰匙。
再後來……
“太多了，真的太多了，所有一切都滿滿的，美美的，想忘都忘不掉啊！”楚辰虛弱笑了，任腦海思緒徜徉着。
無邊的靜謐之中，臺上遮天蔽日的蔓藤散去。
人羣恢復視線，頓時呆滯了。
視線中，楚辰單膝跪地，一手捂着胸口，血流如注，若非杵着炎泉劍，他恐怕都無法保持上身的直立。
而另外一邊，葉飛滿臉笑容，配合着那優雅旋轉的柳葉飛刀，儼然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這怎麼回事？怎麼突然之間就戰鬥就一邊倒了？”
“那一劍究竟怎麼回事？葉飛手中怎麼會有那麼強大的封印卷軸，難道是家族給他的嗎？”
“真的好強，楚辰那十張封印卷軸也夠強了，在這一劍下卻絲毫沒有抵抗之力，完全摧枯拉朽。”
“這就是天陽城四大家族之一葉家的底蘊嗎？果然深厚。看來對於這些大家族的子弟，以後儘量還是少惹爲妙。”
“雖然有些勝之不武，但不管怎麼說，敗了就是敗了。況且……哈哈，我可是買的葉飛贏，雖然賠率不高，卻也能小賺一筆了。”
“對對對，差點都忘了正事了，等着數天珠咯！”
“……”
人羣雖然疑惑多多，但很快注意力就轉移開去。
沈崇雲滿臉陰雲，看上去似乎很不高興。
之前他已經招呼過二人點到即止了，卻沒想到最先不給他面子的是葉飛。
而後面這一聲“劍下留人”，更是還沒落地，就被葉飛狠狠的一巴掌甩了回來。
誠然，他也並不是想要救楚辰，實際上最初他也是希望楚辰死的，畢竟雖讓這傢伙狂妄無邊還得罪了他呢？
只不過因爲楚辰身上有着一件人級上品星衣，他才改變主意，不想讓楚辰死了。
因爲星衣認主之後，是直接隱沒在身體裡的，若是主人死亡，便相當於消失了。
只可惜他的算盤雖然打得好，卻唯一算漏了一樣東西。那就是楚辰將葉飛得罪得太死了。
經過這些事，葉飛對楚辰的仇恨已經無以復加，即便拼着星衣不要，也要將其處之而後快。
雖然心中對葉飛頗有微辭，但事到如今，沈崇雲也不好多說什麼。
畢竟楚辰已經敗了，看現在這樣子，葉飛斷然也不會放過他。既然如此，他沈崇雲又何必自討沒趣？倒不如給葉飛個面子，或許能跟葉家搭上關係也說不準。
於是乎，人羣很快安靜下來，等待着最終結果的產生。
只要葉飛過去輕輕一下，楚辰勢必身亡。如此生死戰一戰落寞，擂臺周圍的防護光罩自然就會解開。
“如何？是不是後悔上來了？”擂臺上，葉飛志得意滿，緩緩走到楚辰面前蹲下。
楚辰笑了兩聲，咳出兩口血沫子，不屑道：“成王敗寇，沒什麼好說的，今天敗了，是我技不如人。但是，如果你以爲這樣就能羞辱我，那就大錯特錯了，因爲打敗我的，並不是你。”
一句“打敗我的，並不是你”，讓葉飛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
再看楚辰臉上的笑容，只覺得如此嘲諷。霎時間，他戰勝楚辰的喜悅就消散大半，陰霾重新籠罩心頭。
但是很快，葉飛就放棄了糾結，開心的笑了。
的確，打敗楚辰的不是他，但這又能怎樣？
從一開始，他就決定了啊，萬一事不可爲，他就動用沈崇雲交給他的手段。既然是早已計劃好的事情，那又有什麼可糾結的？
“說吧，想怎麼死？”葉飛笑着，一手托起楚辰下巴，這種居高臨下的姿態讓他感覺前所未有的好。
“呸！”
楚辰一聲冷哼，一口血水噴在葉飛臉上，哈哈大笑。
“你……找死！”葉飛在臉上抹了一把，猛然一腳踢出，直接將楚辰踢飛出去。
哐噹一聲，炎泉劍落地，楚辰卻是再也站不起來，只能躺在地上。
“不錯的劍，人級中品呢，卻是比我的柳葉飛刀還好。”葉飛上前，撿起炎泉劍，嘖嘖稱讚，忽而話鋒一轉：“不過從今以後，他就是本少爺的了。而且，我打算用它來結束你的性命。哈哈，用敵人的劍，來結束敵人的命，真是個不錯的注意。”
狂笑中，葉飛猛然一劍刺出。
“噗”的一聲，血花四濺。
然而這一劍，卻並沒有如想象中刺在楚辰咽喉或者胸膛，而是直接刺穿了他的掌心。
而看葉飛那興高采烈的樣子，似乎並不是失手了，而是有意爲之。他這是有心想要慢慢將楚辰折磨致死。
看到這一幕，人羣大多沒什麼表情。
這世道就是這樣，強者爲尊，弱者，不值得被同情。
若說還有人在爲楚辰擔憂的話，也就人羣中一個柳芸了。
此刻這單純的少女正捂着嘴，眼眶裡滿滿是淚。她感覺這一刻自己應該
永遠的衝上去的，但事實上，她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有勇氣。
“好了小芸，早都說過了，這傢伙得罪人太多，必死無疑。當時你還不信。現在好了，他馬上就死了，那些天珠註定是拿不到了。”不知何時，柳驚濤走了過來，雙手抱胸，一臉無所謂道。
一聽這話，一看柳驚濤這態度，不知爲何，她感覺這個哥哥好陌生。
不管怎麼說，楚辰都是救過她好幾次的，也是間接救過她哥哥的。況且楚辰還給了她那麼多天珠，甚至於星衣那種足以讓人搶破腦袋的寶物。
而今楚辰落難，就算他們不能站出來，起碼也不應該在一邊幸災樂禍吧？
見柳芸不說話，柳驚濤以爲她是默認了。當即笑道：“走吧，我們去天珠殿看看能不能換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再過兩天這裡就要關閉了，我們得抓緊通過考驗了。”
柳芸掙扎了一陣，終究還是擰不過柳驚濤，跟着去了。
臺上，葉飛還在折磨楚辰。
一劍又一劍，每一劍下去都是豔麗的血花。
起初葉飛還十分得意，時不時的停下刺激一下楚辰。
但慢慢的，他就開始瘋狂了。因爲他沒有刺激到楚辰，反而被楚辰淡漠的眼神，嘲諷的表情刺激得不輕。
於是乎，在這種瘋狂的情緒下，他更加變本加厲。
隨着身體血液的流逝，雖然依舊咬牙不哼出聲來，終究楚辰的意識還是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彷彿間，他感覺自己化成了一條金龍，肆無忌憚的遨遊在漫無邊際的天地。
越飛越高，越飛越遠，卻也越來越虛弱。
不知過去多久，他突然看到一座萬丈雄關。
“絕雁關？”他微微發愣，不是在大乾古路麼？不是快要死了麼？怎麼好端端的跑絕雁關來了？
正想着，突然他發現關外鬆古地域陰雲密佈，天雷滾滾。四野之地，餓殍遍野，一片哀鳴。
“怎麼回事？鬆古國怎麼會這樣，天災，還是人禍？”
帶着深深的疑慮，他瞬間來到鬆古城。
城中，他看到那尊三十丈聖皇巨像。然而巨像雙目卻在流血，紫色的。
他還看到不遠處的石碑，王朝試煉碑上，他的名字若隱若現，彷彿隨時會消散。
“這些……到底都是什麼意思？”心頭一片陰雲，還沒想明白，楚辰卻感覺自己越來越虛弱了，彷彿隨時會消散在天地之間。
而那聖皇巨像雙目已經血流如注，堅硬的身體表面開始出現道道裂紋。
就在楚辰抵禦不住身體的虛弱，即將消散之時，猛然間茫茫金光瀰漫開來，將他團團籠罩。
金光之中，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不斷恢復，越來越強，越來越強。
而這個時候，他才終於看清，那聖皇巨像下，三個女人黑衣縞素，跪在巨像腳下虔誠祈禱，而在她們身後，是萬千鬆古臣民。
伴隨着她們的虔誠之心，一絲絲金光飄散出來，無影無影，偏偏他卻能看得清清楚楚。
這一刻，他終於恍然大悟。
原來，這就是氣運。
一個王國的氣運，也是他自身的氣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