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羣錯愕中，秦寒衣與莫老並肩走來。
說話的是莫老，聲音平和，不帶絲毫煙火之氣，偏偏就是那平淡的話語瞬間將鄭元和韓殺的氣勢消糜。
“莫老？”
“莫非莫老要插手此事？”
鄭元面色陰沉，韓殺臉色同樣不好看。
顯然，二人與莫老是舊識，看上去還十分忌憚。
“插手談不上，只不過二位以皇者身份，如此欺凌一個後生小輩未免讓人看不過眼。老朽不才，還請二位給個薄面，饒他這一回！”莫老淡淡笑道。
皇者本就不多，尤其最頂層的圈子就更是小，自然彼此都是認識的。
“莫老這話就不對了，皇者不可辱這話可不是白說的，膽敢忤逆皇者，便應該付出代價！”韓殺冷冷道，有些不依不饒。
“沒錯！況且，沒猜錯的話，南宮羽和封一刀都死於此人之手吧？除了他，本皇想不出還有誰如此膽大包天，連朱天劍宮和魅影魔宮的人也敢殺！”鄭元眯着眼，目光中殺機凜冽。
莫老皺了皺眉，尚未開口。
楚辰嘿嘿一笑，“沒錯，人就是我殺的！不光是他們，有些債，我會一筆一筆討回來，你們，還有你們，還有你們，我發誓，你們一個別想好過！”
狂！
狂得有些過分了！
人羣有的冷笑，有的搖頭。
都死到臨頭了，居然還敢對着在做諸多強者大言不慚。
沒想到這個時候楚辰會說這些話，莫老有些意外。
不過他也沒有任何不滿，從楚辰眼中，他看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那是絕對的自信，還有便是無畏的勇氣。
“如此有恃無恐，難道他知道我會出面干預？”
“還是說，就算我不出面，他也自信不會死去？”
心中暗暗想着，莫老笑道：“楚辰對吧，你爲何要承認呢？你若說人不是你殺的，老夫在此，他們也不敢強行給你插上罪名！”
“莫老說笑了，皇者要殺人，需要罪名嗎？”
“皇者認定是我殺的人，我否認有用嗎？”
“如此，索性不如大大方方承認了！”
楚辰哈哈一笑。
到底是專門修煉過的肉身，就這麼一小會，血已經止住，骨骼裂紋已經開始癒合。
莫老點點頭，“的確，皇者不需要顧忌那麼多，說是你便是你，不是也是。”
說完頓了頓，莫老又道：“老夫承明皇兄一個人情，代爲坐鎮大乾二十年，此外還有約定，若是你能歸來，則必定無條件幫你出手一次。現在，你需要老夫出手嗎？”
莫老這話一說，場上氣氛瞬間冷了下來。
鄭元韓殺臉色無比難看。
哪怕出自武道聖地，他們也不是可以爲所欲爲的。
尋常人面前，他們自然是高高在上的皇者，不可忤逆。
但面對同等級的強者甚至比他們更強的強者，他們同樣要保持必要的禮遇和謹慎。
朱天劍宮魅影魔宮固然強大，但也不是無敵的。
尋常人不知道，但他們很清楚，無論朱天劍宮還是魅影魔宮，其敵人和看不慣行徑的人都不少，這些人沒一個好相與。
聽起來似乎有些不可思議，但實際上很正
常。
能在億萬人之中脫穎而出成爲武道皇者，得天地認同，哪一個能簡單的了？又哪一個沒一點傲氣傲骨？
雖然絕大多數都不願意得罪他們，但總有那麼一些特殊的根本不甩他們！
毫無疑問，莫老就是這種人。
莫老是比他們成名更早的皇者，同樣是皇者，莫老的實力怕是還在二人聯手之上。
若是莫老真的要對他們出手，那麼他們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千萬不要認爲莫老不敢，根本就不給聖地面子，這種人有什麼不敢的？
一念及此，二人心中再恨，也只能心生退意。
“好，今日本皇給莫老面子，不殺他！”
“但是，這件事不可能這麼算了，朱天劍宮的人不能白死，本皇的面子也不能白丟！終有一日，他會爲他的所作所爲承擔代價！”
鄭元冷冷道，說完率先振翅離去。
韓殺留下近乎相同的話語，同樣離去。
莫老沒有做聲，只是靜靜看着，彷彿在等待楚辰的答案。
場上戰戰兢兢，席間一羣人總算是怕了。
就在他們打算離去之時，楚辰淡淡道：“回去趕緊安排後事，給你們的時間不會太多！”
“你——”
一羣人大怒，只是一看莫老，頓時又一個個偃旗息鼓了。
連鄭元韓殺這種武道聖地來的皇者都望風而逃，他們能如何？
最終，一羣人做鳥獸散。
圍觀的學員也被斥退，場上很快安靜下來。
“混蛋，你怎麼就一點不知道愛惜自己？”洛穎終於能有機會上前，看着楚辰慘兮兮的模樣心疼得不得了。
楚辰咧了咧嘴，正要服下送到嘴邊的藥丸，忽然秦寒衣插嘴進來道：“用我的吧，藥效會好很多！”
說着，一顆碧光閃閃的丹藥不由分說塞進楚辰嘴裡。
洛穎也沒說什麼，她跟秦寒衣也很熟，這些年沒少打交道，秦寒衣什麼心思她也清楚。
當然，最重要的是秦寒衣拿出來的丹藥的確效果好很多。
丹藥入口即化，一股勃勃生機擴散四肢百骸，不到一炷香時間，血肉滋生，身上的傷已經完全癒合。
“這樣看上去好多了！”拿了衣服給楚辰套上，洛穎笑道。
“大哥哥皮膚好白呀，丫丫都嫉妒了！”丫丫笑嘻嘻的在楚辰胳膊上摸着。
“去去去，別搗亂。”楚辰沒好氣驅逐道，身體雖然修復，但元氣大損是免不了的事，估計又要耽擱幾天了。
“多謝莫老搭救之恩，小子銘感五內，沒齒難忘！”轉向莫老，楚辰拱手道。
莫老點點頭，目光帶着讚賞道：“不錯，難怪明皇兄對你讚譽有加，寒衣也對你念念不忘。這次沒有出手，但老夫承諾依然有效，可以爲你出手一次！”
哈哈一笑，秦寒衣面色通紅中莫老先一步離去。
莫老這一離開，氣氛頓時融洽起來。
沒辦法，並非每一個都如楚辰大心臟的，莫老站在這裡，哪怕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那股無形的壓力便壓得人羣喘不過氣。
“學生楚辰見過副院長！”沒有閒聊，楚辰直接走向茉雅三人，躬身一禮。
雖然他們都沒幫上忙，但
之前的舉動他都看到了，這份心意，他必須得領。
“快快起來，如今你也是星王了，實力還在我們之上，如何能讓你行此大禮？”茉雅趕忙將楚辰扶起來。
打量着眼前的年輕人，相比十年前，他似乎沒有太多的變化，只是面部輪廓更加硬朗了些。
“孩子，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
“想當年，我還想着將坐下弟子許配於你呢！不曾想這一晃就是十年過去，我那弟子走了，千寒師兄也已故去！”
“現在想想，真跟做了一場大夢一樣！”
茉雅眼眶有些發紅，說出來的話讓人吃驚，似乎有在預料之中。
人羣默然，楚辰亦無聲。
茉雅的眼神和舉動溫柔得過分，她幾乎將楚辰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在場許多人不解，但楚辰洛穎和兩個副院長明白，其實茉雅一直就對水千寒有意思，哪怕水千寒已經死去好些年，她心裡依然不曾淡忘。
“院長放心吧，老師的仇我會報的，這一天不會太久！”楚辰握住茉雅的手，鄭重道。
“報什麼仇？別胡說八道！”茉雅搖頭，噗嗤一笑，又道：“以後別叫院長了，生分，叫雅姨吧！”
“這個……”
楚辰撓撓頭，終究還是答應了。
茉雅又道：“其實啊，我也不想着報仇，我想千寒師兄也一樣，他不希望你們爲了他搭上前途和性命。他一定希望你們都能好好活下去，將來都能成君成皇，這一點你能理解嗎？”
“嗯！”楚辰點點頭，內心有些悲傷，殺戮之意有些擡頭。
固然茉雅說得都有道理，但他真能坐視不理嗎？
師仇不報，他還如何爲人弟子？
水悅兒還在陰風洞，他如何能夠坐視不理？
麒麟宮衆多兄弟姐妹屍骨未寒，他又豈能置身事外，袖手旁觀？
“雅姨也知道勸不住你，是啊，你長大了，再不是當年的小傢伙了！記得那個時候你們總是打打鬧鬧，今天霸佔天陽臺，明天闖個金剛學府，簡直讓人頭疼！”
“現在呢，雅姨都不是你的對手了。但是小辰，無論如何，一定不要衝動好嗎？報仇這種事，有的是時間，不必急於一時！”
楚辰的反應茉雅看在眼裡，忍不住勸道。
楚辰點點頭，笑着將令牌拿了出來，“雅姨說得是，我都明白的。現在楊烈死了，天陽學府不可一日無主，正好寒衣也在這裡，咱們還是先將正院定下來吧！”
一番商議過後，最後茉雅接任正院一職，同時決定從學府導師中選出兩名新晉星王接掌副院長職務。
沒多久，人羣各自散去。
接下來的幾天，天陽學府變故頻頻。
鳴劍堂解散！
魔風堂解散！
一干新老學員被逐出學府，一干學府導師殺的殺，廢的廢，逐出學府亦不在少數。
這是一場空前絕後的大清掃！
清掃過後，茉雅公開接任正院，兩名新院長正式亮相。
麒麟宮一些老學員受聘成爲學府導師，肩負起振興天陽的責任。
同一時間，楚辰遵守承諾，紫竹峰無償開啓。
一時間，天陽學府沉痾盡去，百廢待興，一派中興之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