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高照,天空明淨如洗。隆冬尚未遠去,碧霄宗各處,老樹枝頭卻已經悄然抽出新芽。
“哥哥,剛纔那些人說的都是真的嗎?”打從酒樓出來,小小就一臉的不高興。
“什麼真的假的?哥哥都不記得了!”楚辰故意迷糊道。
“哥哥要跟人生死決鬥,還是因爲小小,對不對?”小小固執的擋在楚辰面前,不讓他往前走。
楚辰只得無奈停下,蹲下身子看着小小道:“哥哥答應過你姐姐,要好好照顧你,當然不能讓你受欺負。而且你說的也不對,不是哥哥要跟人決鬥,而是有人要找哥哥的麻煩。要是哥哥不打他們,他們會一直欺負哥哥跟小小的。”
“是嗎?”小小滿臉懷疑的看着楚辰,氣嘟嘟的樣子十分可愛。
楚辰正要點頭,小小又道:“哥哥就知道騙小小,小小不是小孩子了。小小知道無法左右哥哥的決定,但是小小希望哥哥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好好活着回來,小小已經沒有姐姐了,要是再沒有哥哥……”
“好了,傻丫頭,哥哥一定會沒事的,小小的竹蜻蜓哥哥一直帶着呢,它會保佑哥哥平安無事的。”楚辰一把將小小抱住,沒讓她再說下去。
好一會,小小的情緒才平靜下來,掙脫楚辰的懷抱時順手將他胸口的信件摸走。
“親愛的夫君,您的第十房小妾給您請安了,請您原諒妾身無法伺候在側,不能爲您暖牀洗腳……”
小小剛一開口,楚辰便被雷得七暈八素,渾身無力。
“這妖女,好好寫會死啊?搞得這麼亂七八糟,教壞小孩子怎麼辦?最好別讓我看見你,否則打爛你的屁股!”
楚辰這頭還在咒罵,那邊小小已經滿臉通紅將信還了回來,末了還問了一句,“哥哥晚上睡覺冷麼?雨涵姐姐不在,小小也可以幫着暖牀的!”
楚辰頓時想死的心都有了,要是墨雨涵那妖女在身邊,他一準讓她知道什麼叫做男人。
好不容易讓小小放棄那些古怪的想法,這頭楚辰又開始琢磨起來。
墨雨涵這封信上的話雖然不着調,但他還是得到不少消息。
從信上的內容來分析,絕雁關目前的形勢應該不錯,軍備糧餉充足,兵強馬壯。
更重要的是,血影洞事件之後的博弈中,墨雲峰因爲有把柄在手,成功將絕雁關內幾名內奸拿下,軍心大振。
相反,開疆王府方面最近偃旗息鼓,無論在朝堂上還是在軍隊中,都顯得極其低調。
此外,就在楚辰離開後不久,關外鬆古國終於按捺不住發動攻擊。
鬆古國皇帝,年僅二十出頭的皇帝古淵御駕親征,兵臨城下,妄圖突破絕雁關,入侵雷鷹國富饒的北部糧倉。
只是雖然鬆古國鐵騎兇悍,古淵治軍有方,兼有雄才大略,但面對拓土侯墨雲峰坐鎮的絕雁關,依然難以推進分毫。
絕雁關就如同一座天塹,死死的遏制住了鬆古國南侵的野
心。而在這場僵持的戰鬥中,墨雨涵作爲白雪騎統領,屢出奇兵,戰功赫赫。
因爲這場戰事,目前朝堂上下對拓土侯和絕雁關守軍讚譽一片,再無絲毫詆譭彈劾之言,彷彿一下子局面就扭轉過來。
“要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怕只怕樹欲靜,而風不止啊!”楚辰心中感嘆,理想雖好,但現實很殘酷,野心勃勃的開疆王怎麼可能放棄他的野心?說不好又在暗地裡謀劃着什麼了。
……
一天很快過去,第二天一早,楚辰帶着小小來到生死臺上的平頂山。
旭日當空,四周山頂已經站着許多人,這些人三五成羣的議論着,顯然都是得到消息趕來看熱鬧的。
楚辰作爲今日一戰的主角,他的到來自然引起了衆人的關注和議論。但他自己卻沒什麼感覺,只是拉着小小靜靜的站在一邊閉目養神。
也不知過去多久,他突然感覺周圍安靜下來,下意識的睜眼一看,只見一行人不徐不疾的往自己這邊走來。
爲首之人一身黑衣,脣紅齒白,眉目含情,看上去頗爲俊俏。若非胸無丘壑,加上能看到喉結,恐怕會被當成一個俏姑娘。
俊俏男子身後,一人形似鐵塔,目若銅鈴,看過來的目光充滿怒火,那沉重的呼吸中,彷彿鼻子裡要噴出火來。
此外,這行人中楚辰還看到兩張老面孔,一個斐雲,一個莊林。二人與他過節不小,而且剛返回碧霄宗的時候,還是這二人夥同傅新給他送來餘威的戰書,只不過傅新已經死了。
楚辰心中微冷,下意識的將小小拉到身後。雖然不知道這些人的來意,也不認識其中許多人,但這些人既然和斐雲、莊林二人一同出現,想必不會有什麼善意。
“你就是楚辰?”那爲首之人不光姿態俊俏,就連聲音也出奇的溫婉,讓人辨不出男女。
楚辰淡淡點頭,沒有接話。
那俊俏男子也不在意,兀自笑道:“素聞外門出了個天才人物,原本還不太相信,卻不想今日一見,才發現師弟果然人中龍鳳,名不虛傳。”
楚辰眉頭微皺,眼前這來自內門的男子雖然在笑,言語中也沒有絲毫的冒犯,但他莫名有種陰寒的感覺,彷彿被毒蛇盯上了一般。想着伸手不打笑臉人,便道:“敢問師兄高姓大名?”
俊俏男子微微點頭,似笑非笑道:“姓林名子海,無名小卒一個,不值得記掛。”
“林子海?”楚辰微愣,這個名字他似乎在哪裡聽過,但一時半刻又想不起來。
正在這時,周圍有人悄聲道:“原來是內門排名第十的林子海師兄,傳聞林師兄俊俏堪比絕世美女,原本還不相信,今日一見,這盈盈一眼的風情,簡直……”
“簡直找死!”聲音雖小,卻被林子海聽得分明,當場便打斷那人的話,一掌打出,嚼舌之人應聲飛出,喋血當場。
“簡直……吐血了!”看着倒地那人,楚辰心中默哀,突然他腦子裡一陣電光閃過,
他想起這林子海是什麼人了。
從碧凝那裡得到的消息,這林子海對他下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第一次便是與餘濤的生死臺之戰,那一戰他勝利之後昏迷出場,差點被此人擊殺,幸得碧凝出手阻攔,才倖免於難。
第二次則是宗門大比前後,傅新得到三葉火蘭煉製成丹,實力突飛猛進,於大比之上瘋狂的想要殺他。不僅僅是傅新,就連身爲裁判長老的黃遠都被打通關節,比試之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除開之前兩次,今天這生死臺一戰背後,恐怕也有這林子海的影子。
但讓楚辰不解的是,他什麼時候得罪林子海這麼一號人物了?若非今天林子海自報門戶,他恐怕都認出此人。
“看來師弟是聽過我的名字了。”林子海似乎並不在意楚辰的想法,只是兀自拿着一塊絲帕擦手。
一個大男人拿着女子的絲帕擦手,隱約還有淡淡的脂粉香味飄散出來,這場面怎麼看怎麼詭異。只是明明膈應得難受,但偏偏沒人敢說話,因爲有前車之鑑還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強忍着胃酸翻涌的感覺,楚辰冷聲道:“我們有過節?”在他想來,這林子海對他如此強烈的殺心,不可能沒有原因。
“過節?如果非要這麼說,那就算是吧!第一,你不該招惹玉寒煙,她不是你的;第二,你不該活着從生死臺出來,你知道你害我賠了多少星石嗎?”林子海小心收好絲帕,目光驟然冷冽起來。
楚辰嗤笑,有些人的邏輯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不過說到玉寒煙,他倒是想起來,貌似晉升考覈那次有一羣人找他麻煩,被教訓之後搬出來的便是林師兄。
只是一直以來他都沒有感覺到來自那位林師兄的壓力,這讓他都差點忘了那回事。他萬萬沒想到那林師兄便是林子海。
更沒想到林子海對他的行動早就開始了,而且還不止一次。
“難怪看到的第一眼就感覺被一條毒蛇盯上了,感情還真是一條陰毒的蛇。”
楚辰心中冷笑,當即毫不客氣諷刺道:“你說玉寒煙不是我的,難不成是你的?不是我看不起你,從內到外從上到下,我都沒覺得你是個男人。就算玉寒煙脫光了擺在你面前,除了手指頭你難道還有其它辦法能搞定她?
至於你說的第二條,那就更可笑了。
我不該活着出來,難道我應該死在裡面?你以爲你是誰?不說這星武大陸,就說這碧霄宗,比你強的就大有人在,你憑什麼來斷定我的生死?
不是我看不起你,一年,只需要一年時間,我便可視你如螻蟻,隨手便能捏死。至於你賠了多少星石,那跟我有關係嗎?那都是你自找的。
最後,送你一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
少年人血性和壯志,在這一刻展現得淋漓盡致。
看着楚辰泰然自若的模樣,周圍一羣人心中早已駭浪滔天,個個呆若木雞,儼然一副被震傻了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