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習習晚風吹入大殿,帶來一絲莫名的涼意。
大殿之中十分安靜,可謂是鴉雀無聲!
沒人說話,人羣的目光在楊文山和楚辰身上游弋着,心中卻是揣測着風鈴的意圖。
風鈴公主到底什麼意思?
爲何一再針對那個“楚先生”?是因爲進殿之時的言語衝撞嗎?
似乎也不對,風鈴公主不是這種斤斤計較之人,此刻的咄咄逼人,完全有悖於她往日的風範!
楊文山也很緊張,額頭冷汗直冒。
原本沒拿風鈴當回事,在他想來,一個女子而已,能厲害到哪裡去?大乾王朝的時候,秦寒衣對他可都十分禮遇的。
總不至於區區一個公主比大乾絕代女皇還要厲害吧?
可現在他發現了,這女人真的很厲害!
之前都是不痛不癢和和氣氣,最後那話一說,一股凌冽殺意刺來,讓他渾身直冒寒氣。
信口雌黃!
年少可欺!
這話不可謂不重,一旦坐實了,那就是他對御風王朝皇室不敬。
公然對皇室不敬,這個罪名可不小,哪怕他自認大乾王朝丹道第一人也擔當不起。
若是真要論罪,御風王朝完全有理由將他處決,如此多的人證在場,事後大乾王朝想追究也沒法追究。
“回,回公主殿下,文山一時糊塗,只因不想開罪楚大師,所以纔不敢妄言,請殿下恕罪!”想到真的可能被論罪,楊文山說話都哆嗦起來,也不敢再倚老賣老。
風鈴心中閃過一絲不屑,似笑非笑道:“楚大師!呵呵,沒聽錯的話,楊大師已經說過兩次楚大師了,那麼本宮是不是可以認爲,楚先生纔是真正的丹道大師,比在座諸位都強呢?”
說完頓了頓,風鈴又道:“楊大師,這次可要想好了再回答,否則本宮真會生氣的!”
說得是風輕雲淡,但那威脅警告之意是個人都聽得出來。
“強,楚大師很強,比在座諸位都要強!”楊文山片刻不敢遲疑,連連答道。
風鈴笑了笑,不置可否,只是目光略帶得意看着楚辰,其中隱約帶着挑釁。
人羣愣了半響,很快就炸了鍋。
“不可能,楊大師你可不能胡說!”
“沒錯,區區一個後生小輩,能與你我同席已經難能可貴如何可能比我們都強?”
“文山兄,你也是一代大師,可不能隨口胡言。這當衆欺騙公主殿下可是大罪,要殺頭的!”
“是啊文山兄,你想清楚再說。你要說這位楚小友比我們強我們也認了,大家也不是那等心胸狹窄之人,可要說他比在座所有人都強,比雪筱大師都強,這讓我們如何相信?”
“對啊,雪筱大師如今的造詣已經足以爲人師表,你卻說這位小友比雪筱大師還強,我們想相信也不能啊?”
“……”
雖然氣憤,但大家基本的禮貌還是有的,並未有人當場喝罵。
儘管如此,楊文山已經急得快要哭了。
這些人,真是夠了,明明他說的都是真的,爲什麼一個個都不肯信呢?
難不成他們就以爲他想承
認楚辰比在座都強?
狗屁,他纔不想楚辰風光,他最想的是讓楚辰丟臉。
要不是沒有辦法,他又哪裡願意將真話交代出來?
他不知道當衆欺瞞是殺頭大罪啊?就因爲知道是不能欺瞞他才說真話啊!
“諸位,楊某說的都是真的!”
“千真萬確,若是有一句假話,楊某不得好死!”
“誒呀,你們怎麼都不信呢?楚大師真的強,比雪筱大師還要強!”
“雪筱師妹,雪筱大師,你就出來說句話吧?算我楊文山求你了!”
“……”
夠無奈,也夠憋屈!
明明就是最討厭的事,偏偏現在還要一再解釋,不停的解釋。
風鈴只是看着,壓根兒沒有插手的意思。
反正她也差不多清楚了,剩下的事她不想管。若是楚辰平息不了場面,她就當看熱鬧了,誰讓她一進殿他就那麼不給面子呢?
雖然她不怎麼在意,不過給點教訓還是不錯的。
“小辰,你說該怎麼辦?”楊文山都求到身上好幾次了,加上場面的確越來越混亂,雪筱也不好再坐視不理。
楚辰笑了笑,深吸一口氣,擡頭盯着風鈴道:“我承認,我的確就是比他們強,所以我沒興趣交流。不知這個答案,殿下是否滿意呢?”
一句話,全場肅然。
風鈴笑了,花枝亂顫,腰間鈴鐺盪出串串鈴音。
從未想過一貫淡雅的風鈴公主也能笑得那般嫵媚,那麼妖,一時間,人羣怦然心動。
只是很快人羣回過神來,勃然大怒。
“大言不慚!”
“狂妄!”
“年輕人有傲氣是好事,但一味妄自尊大可就不好了!”
“你說你比我們都強,所以沒興趣交流,哼,老夫倒想見識見識,不知道可否賜教?”
“不錯,覃某不才,可否懇請楚大師當面賜教?”
“……”
果然一個個脾氣都不小!
若是雪筱說這話也就罷了,經過前面兩個時辰談丹論道,他們心服口服。
但是楚辰,他們一千個不信,一萬個不服!
只是這些人顯然都沒有注意到,大乾王朝那邊的煉丹師沒有一個開口質疑,就連雪筱都保持了緘默。
風鈴在上面看得清清楚楚,卻彷彿什麼都不知道一般笑道:“本宮倒是挺滿意,本宮也相信楚大師有這份能耐。可是,我朝的丹道大師們似乎不太相信,不知楚先生可否當面賜教呢?”
楚辰淡然一笑,環目四顧,許久笑道:“賜教沒問題,不過……”
“不過什麼?先生但說無妨!”風鈴眼前一亮,興趣也漸漸提了起來。
楚辰笑了笑,沉默片刻道:“殿下既然能編排出如此別具一格的劍舞,想必自身也極擅舞技。如此,不妨你我做個交換,若是殿下能獻上一段舞,在下也必不吝嗇,定當全力賜教!”
話音落下,場上鴉雀無聲。
風鈴眯着眼,沒有說話。
御風王朝衆人卻是再一次被激怒。
這一口一個賜教,簡直欺人太甚,真以爲
他們無能不成?
更加可惡的是,竟敢讓風鈴公主獻舞,簡直膽大包天!
正當一羣人躍躍欲試,打算好好教訓一下讓楚辰知道厲害之時,鸞座上風鈴突然站了起來。
“一支舞而已,莫非楚先生認爲本宮不敢?”風鈴笑道,目光中帶着讓人琢磨不透的神采。
“敢不敢可不是嘴上說說就行的!”楚辰嘴角微翹,目光中帶着挑釁。
風鈴沉默了,許久揮袖笑道:“本宮今日身子不適,倒是不太適合舞蹈。算了,既然楚先生不願意,本宮也不便勉強。反正此去朱天丹會時間還長,想必諸位大師也有的是時間向楚先生請教。”
說完,風鈴再次坐了回去,微微笑道:“丹道浩如煙海,想要有所成就也非一朝一夕之功。如今夜色正好,又有美酒佳餚,依本宮之見,不如暫且將丹道之議擱在一旁,大家一起玩點開心的,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言語落下,人羣紛紛附和,注意力也徹底發生轉移。
很快,一青年公子起身來到場中,解下腰間一支玉笛拱手笑道:“賈秋恆不才,最近新得一曲,拋磚引玉,還請殿下和諸位大人品鑑!”
說完,賈秋恆橫笛脣邊,悠揚婉轉的笛音緩緩飄出。
風鈴被逼退,楚辰心情好了許多,此刻也有在聽。
實話實說,這賈秋恆的笛子吹得不錯,一聽就是浸淫多年,極爲精通音律,這一點,他這隻會隨便玩玩的業餘者萬萬比不上。
唯一不敢苟同的是,這曲子纏綿悱惻過重,一點沒有笛音應有的清遠優雅。
他也看出來了,吹奏玉笛的過程中,賈秋恆是含情脈脈,目光片刻不曾從風鈴身上移開。
自然而然,這人什麼意思也就心知肚明瞭。
這傢伙可比他大膽多了,他最多也就擠兌一下風鈴,這人倒好,直接吹着笛子示愛了。
結果便是,風鈴閉着眼睛斜倚在鸞座上,根本連眼睛都沒睜開。看那眉頭一皺一皺的,顯然是煩躁得不行。
看她這般模樣,楚辰自然心中大笑不止,心道自作孽不可活,這女人活該!
好不容易一曲完畢,人羣紛紛擺手叫好。
風鈴勉力睜開眼笑道:“賈秋恆,賈家三公子對吧?不錯!”
簡單的一句話,賈秋恆卻喜出望外,滿面紅光道:“多謝公主殿下誇讚,在下還有一曲,懇請殿下鑑賞!”
“這……”
楚辰小臉僵住了。
風鈴嘴角在抽搐。
人羣相顧無言,想笑又不敢笑。
眼看賈秋恆又要繼續,風鈴終於忍不住了,揮手道:“下次吧,在場這麼多人,總不能全讓你一個人佔了,你說呢?”
“這……”
“殿下說得是,那就下次吧!”微微沉吟,賈秋恆頗爲惋惜的下去了。
風鈴總算鬆了口氣,本打算示意繼續,結果一看下面那羣年輕公子躍躍欲試的臉,再看楚辰臉上便秘似的笑,頓時什麼心情都沒了。
不想再讓那人看笑話,風鈴隨便吩咐幾句,很快歌舞上來,沒有桑紫預想中的比劍鬥詩,大好的晚宴就這樣平靜無聊的走到終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