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策道!”你們跟在我後面,不能太近也別太遠。
說妥之後,司徒策拿着羅盤,裝模作樣瞧着往裡走。雖然他穿的是道袍,但是古代道士、和尚太常見了,尤其是道教非常昌盛的明朝,所以客棧裡的人都沒有瞧他的,但都是恭恭敬敬的讓他先行,因爲明朝嘉靖年間,道教得到皇帝極大的推崇,因而道士們也就跟着受到尊敬了。
他進到客棧裡,環顧了一下大堂,並沒有看見範衝,掌櫃的已經滿臉堆笑過來,作揖道:“這位道長,您住店嗎?”
“找人!”司徒策湊過去,低聲道:“有沒有一位絡腮鬍子的中年人住在這裡?”
亞洲人種裡,絡腮鬍的還是比較少的,掌櫃的忙道:“有三個,一個在上房二樓第三間,兩個在後面通鋪,您找哪一個?”
司徒策心想,自己讓範衝他們住在這客棧裡,便是爲了方便找他們,所以,兩人很可能是單獨住,而單獨住的,那就是上房了,便道:“謝謝,我找上房的,我自己去就行了。你甭管。”
說着話,司徒策將羅盤收了,慢慢走上樓去。
到了二樓,走到第三間客房門口,他回頭看了一眼,只見楊鈞等人已經跟到了樓梯口,正探頭瞧他。
司徒策擡手敲門,咚咚咚。裡面有人問道:“誰啊?”一聽聲音,司徒策便知道是範衝,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也不說話,繼續敲着門。
裡面範衝又問了一句,接着,有腳步聲過來,門吱呀一聲開了,正是範衝,他身後還有一箇中年男人,身高跟嚴世房差不多,連相貌都有幾分像,心想這刁鵬還真有手段,很快就找到這麼一位。
範衝瞧見他,有幾分意外,正要說話,司徒策卻道:“抱歉,我找錯人了!對不起啊。”說罷,轉身往樓梯口走,同時,瞧着身後努努嘴。
範衝愣了一下,跨出一步瞧着司徒策的背影,便看見了楊鈞等人,他身爲東廠鷹組殺手,自然認識楊鈞,立即知道不好,轉身便往窗戶衝去,拉開窗戶,沒等他上窗臺,嗖嗖嗖,幾支利箭飛射上來,卻是院子裡等候的錦衣衛射的。
範衝反應極快,箭還沒有到,他的緬鐵軟劍已經出鞘,撥開射來的利箭,翻身就要往下跳,便在這時,身後勁風直奔後心!
範衝要往下跳,就逃不過身後這一劍,只能轉身招架。他回頭一看,正是錦衣衛千戶楊鈞!
他知道,既然楊鈞已經跟他交手,他就再沒有機會跳窗,而且下面射上來的幾支利箭,勁力十足,顯然都不是普通人物,迎着箭雨下去,活命的機會也非常小。
他眼角瞧見司徒策就站在門口,必須逼退楊鈞他們,然後抓住司徒策作爲人質!這是商量好的脫身之法。
噹啷啷!
一連串爆竹一般的兵刃相交的炸響,範衝已經跟楊鈞和鍾秉直瞬間交手數十招!可是,他卻沒有能往前衝出哪怕一步。因爲門口處龍翔和另外三個錦衣衛已經纏住那位頂替嚴世房的東廠番子,把路給賭死了!
那番子武功也不弱,以一敵四,卻還不落下風,當然,房間窄小,龍祥等人施展不開是主要原因。番子雖暫時不落敗,但是他心裡很清楚,這一戰沒有任何希望!他虎吼一聲,憑着後腰被龍翔一劍刺中,同時一劍刺穿了擋在門口的c個錦衣衛的咽喉,接着飛一般朝司徒策撲去!
嘭!
司徒策擲出手中燃燒彈,同時着地滾開。
瞬間,那番子便成了一團火球,慘叫着跌落在司徒策剛纔站立的地方,隨即爬起來,砰的一聲,撞斷了欄杆,烈焰熊熊掉了下去,落在了大堂之上!
堂上衆人嚇得尖叫躲閃,掌櫃的急忙叫人端水滅火,司徒策急聲道:“這火不要潑水!會越撲越大的,就讓他燃!”
上面一開打,守候在外面的便衣錦衣衛各挺刀劍衝了進來,見狀也急聲喝止,有的還劈頭蓋臉一頓拳腳將端水的人打倒。
這纔沒人敢衝上去滅火。好在大堂下面是青石板地面,倒不會讓火勢蔓延。
剛纔範衝只顧力拼楊鈞等人,不顧上看那邊,所以那番子全身燃火,範衝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禁不住一愕,便在這一分神間,楊鈞叫了一聲“着”!
一刀斬斷了範衝的左臂。
範衝狂吼一聲,使出拼命招式,將楊鈞罩在劍雨之中,便在這時,大腿中了錦衣衛一刀,同時,後背中了鍾秉直一腳,口中鮮血狂噴的時候,他的劍,也刺入了龍翔的右胸!
範衝並不是衝着龍翔去的,龍翔這一劍,卻是被楊鈞一把抓過來擋在面前中的,因爲楊鈞知道,他擋不住範衝拼死一擊。
楊鈞用龍翔擋住致命一劍,手中刀揮出,咔嚓一聲,將範衝持劍手臂砍斷!同時尖叫:“留活。!”
鍾秉直和另一個錦衣衛立即住手,可是,範衝不會,他沒有了雙手,但還有腳,轉身倒下的瞬間,飛腳正中那停手的錦衣衛胸膛,將錦衣衛踢得倒撞後窗上,連人帶窗飛出,口中鮮血狂噴。
嗖嗖嗖,飛箭如雨,將那錦衣衛射得跟刺蝟一般!
這自然是樓下鋒衣衛弓箭手的傑作,因爲楊鈞已經下令,射殺所有跳窗而出者!
楊鈞又一刀,斬中範衝那條腿,範衝雙手斷了,兩腳重傷,整個成了血人!
楊鈞急令外面守候的錦衣衛郎中進來替範衝止血,範衝目光從給他緊急止血的郎中肩頭望向門口,集見了門外的司徒策。司徒策朝他眨了眨眼睛,微微點頭。他心中燃起了生的希望,他知道,司徒策一定會想辦法救他的。
楊鈞等郎中止血後,一把抓住範衝的臉頰,惡狠狠道:“說!魏大人青huā瓷器被劫,家人被殺,是不是你乾的?說!不然我教你生不如死!”呸!
範衝一口鮮血噴出,淋了楊鈞一臉,咧着滿是鮮血的嘴,範衝哈哈大笑:“沒錯,是老子乾的,老子要殺光你們錦衣衛這幫王八蛋!”楊鈞心中狂喜,緩緩抹掉臉上鮮血,道:“你到底是誰?爲何要殺他們?說!”“老子是誰?去問你老媽啊!乖兒子,老子跟你娘生了你出來,你還不認得你爹嗎?”
楊鈞一耳光抽去,打掉了範衝幾顆牙,一把抓住他下巴,咔嚓一聲卸脫了臼,免得他咬舌自盡,獰笑道:“你想激怒老子殺了你?放心,老子暫時不會殺你,要把你送到魏大人那裡去交差的!不會讓你就這麼死!一帶走!”幾個錦衣衛七手八腳將範衝擡下了樓,將樓下已經燒成焦炭的另一個東廠番子的殘骸也擡走,還有兩柄劍。
這時,楊鈞才轉身去看倒在地上的龍翔。龍翔肺部中劍,不停地咳嗽,痛苦地呻吟着。楊鈞拍着他的肩膀,道:“多謝兄弟替本官擋了一劍,你放心,本官一定找最好的郎中給你療傷,不會讓你死的!哈哈哈”明明是楊鈞抓住龍翔擋這一劍的,到了楊鈞口中,卻成了龍翔奮不顧身幫他擋的,龍翔是啞巴吃黃連有口說不出,嘴裡還得表忠心連聲稱謝。
楊鈞急令郎中過來治療,然後站起身,快步走出,來到門口司徒策身前,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急聲道:“真人沒事吧?”“我沒事,我說了,要想傷我,沒那麼容易,他想殺我,我沒辦法,只能出手,本來我想用掌心雷的,但是,臨時還是決定用三味真火,知道爲什麼嗎?”“請真人指教!”“我怕傷了你們!這掌心霹靂一旦放出,雷霆萬鈞,周圍數丈內,都會傷及!若是爲了制住此人,而用這等霸道法術,傷了楊大人你們,我於心不忍啊。”楊鈞恍然大悟,一臉感激,連連作揖道:“多謝真人眷顧,我等才保全性命啊。雖然殺掉了一個,但是總算抓住了最後一個,而且這廝已經認罪,他們的劍跟死者傷口是吻合的,這廝有如此痛恨我們錦衣衛,鐵證如山!這案子便是了結了,哈哈哈。”
司徒策瞧了一眼那一地鮮血,他沒有想過要救範衝,這是丟卒保車必須的。
權謀者必須心狠,司徒策談不上心狠。但是,法醫的心冷他自信能做到,心冷跟心狠其實只是角度的不同。瞧着那一攤血,司徒策無動於衷,這是不是一種心冷呢?
外面,錦衣衛找來馬車,將範衝擡上馬車,此刻,身穿飛魚服的大隊錦衣衛已經趕來,將街道警戒,護送回到了錦衣衛衙門。
門口值守的錦衣衛見到興高采烈的楊鈞,急忙上前稟報:“啓稟大老爺,左鎮撫肖恆肖大人到,是代替同知大人來查問案情進展的。
正在huā廳等候。”
司徒策忙道:“那我就告辭了。”
楊鈞這時候怎麼能讓他走,就擔心會有什麼問題,忙到:“真人先不要離開,咱們還沒有喝慶功酒呢!鍾大人,你陪同一下真人,我先去見左鎮撫大人,稟報案件,晚上進門吃酒聽戲去!”
鍾秉直笑呵呵答應了,不由分說,勸着司徒策留下等候。司徒策也想知道這案子情況,便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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