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冰都要哭了,心想命這怎麼這麼喜歡作‘弄’自己,擡頭望着姨父,都不忍心問哪裡又不妥了?
段平道:“冰兒,這司徒策是個登徒子,見‘女’人就‘腿’軟的貨,真的不適合你的,到時候,他妻妾成羣,你就躲在屋裡哭吧你!”
聽了這話,賀蘭冰倒是勉強笑了:“不會的”
賀蘭父打斷了她的話:“肯定不會!他倒‘插’‘門’當我賀蘭家的‘女’婿,我能讓他妻妾成羣嗎?便只能守着冰兒一個!我家冰兒如‘花’似‘玉’,他若還再招‘花’惹草,老夫就廢了他~!”
段平道:“我說得是他的爲人,不是他倒‘插’‘門’之後妻妾成羣,就算你賀蘭家家教嚴格,不容他妻妾成羣,還可以‘私’底下養二房,外面打野食嘛!你又哪裡能攔得住他?”
“嗯,這倒也是。”賀蘭父點點頭“那咱們得訂個規矩,他要是在外面打野食,那可得家法伺候,讓他嚐嚐鞭子的滋味!”
賀蘭母道:“老爺,咱們先不說那些,先聽聽她姨父說怎麼個人品不好,若是人品真的不行,那上‘門’‘女’婿咱們也不能要不是!”
賀蘭父點頭道:“此言有理。襟兄,你說說他人品怎麼了?”“他現在已經在家裡養了個小的,是京城歌姬,還是頭牌呢!名叫柳兒,那‘女’子已經鐵了心跟着他了!我瞧他對那‘女’子也是眉來眼去的,只怕兩人已經是勾搭成‘奸’,珠胎暗結了!你說,襟兄,你們能讓他帶着這麼個小妾,大着個肚子進你賀蘭家的‘門’?”賀蘭父怒道:“不行不行!絕對不行!這等登徒子,別說是帶‘女’人進‘門’,就是光棍一條,也不要了!冰兒!爲父另外給你擇一‘門’親事,保管比那司徒策強百倍……!”“我不要!”賀蘭冰呼地站了起來,早已經淚流滿面“我誰都不要!大不了我削髮當姑子去!這總成了吧?”說罷轉身衝出了房‘門’。
一屋子人面面相覷,徐階捋着鬍鬚道:“此事還需從長計議,不可委屈了孩子,也不能辱沒了‘門’楣!”“是!”賀蘭父和段平都齊聲道。
徐階沉‘吟’片刻,終於又緩緩道:“此人偵破的本事不能白費了,東廠和錦衣衛的辣手卒件,只怕到時候還得找他幫忙。”
段平有些不服氣:“這個不必了吧?我就不相信,除了他別人就不行?”“行不行的,到時候就知道了。”徐階意味深長地笑了。
初冬,一地的鼻葉也都已經碎了。
司徒策和賀蘭冰牽着馬,踩着地上的枯葉,慢慢地走了官道上。
腳下咯吱咯吱響着。
來時心事重重,回去一身輕鬆。司徒策瞧着日思夜想的愛侶就在身邊,想着等着自己的好日子,當真是心情舒暢之際,禁不住扯着不着調的嗓‘門’,唱了一曲山歌:太陽落西又轉東,與‘交’分別又重逢。
只要你‘交’不嫌棄,邀‘交’栽蔸月月紅。
好‘花’香得千里路,好伴想得落夢中。
今得我‘交’跟家去,鐵樹開‘花’萬年紅。
賀蘭冰瞧了他一眼,神情淡淡的,一點笑模樣都沒有:“你這山歌真好聽,唱給情妹妹的吧?”
兩人雖然心心相印,但是卻還沒有挑明,男‘女’這一層紙還沒有捅破,有些話便不能說明了。加上司徒策本身對感情就很木訥,剛纔唱那山歌,已經是很大膽的事情了,現在要他直言說出來,總覺得沒這膽子,笑了笑,道:“是我小時候學的,也不知道唱給誰,心裡高興,就隨便唱唱唄。”
“喜歡唱就唱。”
“好啊,你喜歡聽什麼歌,我唱給你聽。”
“都可以。”
“那好”司徒策想了想,又荒腔走調地唱了起來。
他們倆前面邊走邊唱,後面跟着的兩個丫鬟和一個小廝也在聊着。
賀蘭冰的貼身丫鬟叫小穗,話不多,是個悶葫蘆,所以差不多都是司徒策的丫鬟玲瓏和小廝京哥兒在說話。
玲瓏道:“這一趟來京城,當真邪‘門’了!”
京哥兒道:“怎麼了?”“來之前,我瞅賀蘭師爺對咱們老爺可好了,說話溫溫柔柔的,看人的眼神也不一樣,暗中偷偷瞧的時候,甜得都能滴出水來,可老爺一瞧她,她立馬就變了,又像以前那樣淡淡的,甚至板着臉的,你說怪不怪?”“怪?怎麼怪了?”京哥兒到底還小,才十一二歲,玲瓏已經到了知曉男‘女’之事的年紀,自然能看出來。
“那眼神說明賀蘭師爺喜歡咱們老爺呀!笨!”玲瓏伸出蔥白‘玉’指在京哥兒腦‘門’上一戳,扭頭問小穗:“你說是不是?”
小穗憨憨地笑了笑我不知道。”
“你們兩都死笨!”玲瓏道“這一次回去,跟上次來京城之前可不一樣,賀蘭師爺看咱們老爺的眼神變了,變得淡淡的,一點滋味都沒有,就好像煲湯忘了放鹽巴了!”
“可是能因爲我們在後面唄!”京哥兒有些愧疚,總擔心自己做的不夠好,給老爺帶來麻煩。
“不是的!”玲瓏道“以往旁邊就算有人,賀蘭師爺看咱們老爺,也是那種眼神的,現在不一樣,有些冷喲!我瞧這架勢不太好,難不成出了什麼事情了?”
“什麼事?”小穗一聽到有事,頓時緊張起來。
“我也說不橡,不過,我瞧這勢頭不太好,小穗,你聽到什麼沒有?”“沒有啊。”
“那你覺得你們家姑娘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的嗎?”
“呃,就這幾天,總是悶悶不樂的,對了,那天她還哭了來着,我都瞧見她眼圈紅了,問她,她也不說。”
“婆?”玲瓏急聲道“什麼時候的事情?”“好像是前天吧,我們家老爺、太太還有姨老爺他們,對了,還有舅姥爺,聚在一起商量事情,把小姐叫去了,去的時候小姐還喜滋滋的,回來的時候就哭了,躲在屋裡哭,出來的時候眼睛都腫了。我問她什麼事,她也不說。”
玲瓏一拍大‘腿’:“還能有什麼事?鐵定是你家幾位老爺不同意你們家姑娘嫁給我們老爺唄!、,小穗瞪大了眼:“婁們姑娘要嫁你們老爺?”“那當然!”玲瓏道“你就是一根蠢木頭,整天跟着你們姑娘都不知道她的心思,你們姑娘喜歡我們老爺,這下麻煩了,你們家老爺,舅姥爺、姨老爺肯定不同意,所以你們姑娘才哭!”“你又怎麼知道的?”“這還不簡單,你們姑娘是個大能耐人,死屍瞧着都不眨眼的,能讓你們姑娘哭的,那只有終身大事了唄!她去的時候滿心歡喜,回來就哭,那還不是不同意嘛。現在看她那樣子,對我們老爺淡淡的,鐵定是知道這件事成不了,所以斷了念頭了!”小穗點點頭,道:“我想起來了,我們老爺曾經跟太太說過,賀蘭家就姑娘這一根獨苗,必須找個上‘門’‘女’婿承繼香火才行。”玲瓏瞪大了眼:“原來是這樣啊!那就明白了,你們姑娘知道我們老爺不會答應做上‘門’‘女’婿,所以這‘門’親事成不了,自然就斷了念頭了,所以纔對我們老爺這麼淡淡的了。這下可麻煩了,要是別的啥事,咱們做下人的還能想着法幫幫忙,但是這種事情,那得你們老爺做主,我們是怎麼都幫不上忙的了。”
小穗歉意地點點頭。
京哥兒有些聽不懂,他到底還小,瞪着個大眼睛瞧瞧玲瓏,又看看小穗,不知道她們兩在說什麼。
賀蘭冰淡漠的表情,終於讓司徒策感受到了,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也沒有了進一步唱山歌的興趣,兩人這才上馬,策馬往前奔馳,誰也不說話了。
一路上都很沉悶,數日後,便回到了鎮海縣。
回到家,家裡人都是興高采烈,做了一桌的好菜,還溫了一壺好酒,司徒策一個人坐在大桌前,瞧着這一桌子的菜發呆。
雖然一大屋子的人,但是都是僕從,而且都是那京官的家眷,都是受過嚴格的尊卑秩序教育的人,所以,沒有一個上桌陪他吃喝的。
司徒策想起一路上賀蘭冰淡漠的表情,心裡當真如刀割一般,第一次的愛戀怎麼會是這樣。
天上下着小雨,淅淅瀝瀝的,天井裡溼漉漉的,跟司徒策心情一樣的‘陰’暗,讓他更沒有了胃口。
站在天井廊下的大廚心裡有些發慌,她名叫雨蝶,是那京官的孫,
‘女’,妹妹名叫雨燕,姐妹兩都留下來當司徒家的大廚,姐姐雨蝶負責內宅,妹妹雨燕負責後園的戲班子。
雨蝶說着是負責內宅,由於司徒策還沒有娶妻,所以,內宅其實也就他跟貼身丫鬟玲瓏兩個。玲瓏也是不能上桌吃飯的,得等老爺吃完之後才能吃。所以桌上便只有司徒策一人,現在,這位年輕的老爺筷子也不拿,瞧着一桌子飯菜發呆,莫不是飯菜不對口味?
雨蝶和妹妹雨燕兩人都喜歡烹飪,專‘門’拜名師學過,雨蝶的廚藝比妹妹雨燕還要高一些,都說她的廚藝就算是跟皇宮的御廚相比也不多讓呢,這一次司徒策從京城長途跋涉回家,旅途勞累,雨蝶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做了一桌的好菜,可是她們的老爺卻傻呆呆望着不動筷子,這不由得讓雨蝶心中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