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一名男子在燈下看了看手錶,接着他走到沙發旁小聲的喊道,“豪哥,馬上就到凌晨了。”
“嗯,”坐在沙發上小憩的管澤豪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揉了揉額頭。
“人都在了嗎?”管澤豪朝身旁的周彪問道。
“都等着在,”周彪說着朝辦公室的門外示意,管澤豪見手下的人都站在外面,便滿意地點了點頭。
“走,我們出發吧,”這一聲命令拉開了夜間攻勢的帷幕,十多個人在管澤豪的帶領下登上了河邊的沙船。沙船船體很長,船艙內裝載了不少沙子,大家站在上面,身影都隱匿在夜色當中。
水面上倒映出來的月光讓船上的人影時隱時現,夜色中這些人都有些忐忑,包括管澤豪自己在內。對於晚上的這次行動,他沒有什麼信心,甚至連五成的把握都沒有,不過他已經沒有了退路。
夜晚川楊河的河水像墨汁一樣黏稠,兩岸都是漆黑一片,和數月前的世界簡直是天壤之別。管澤豪之前一直待在別墅中,這還是他第一次感受災難後外面的夜色。涼風襲來,讓他感覺到一些冷意,將外套 緊了緊之後,管澤豪轉身又去了駕駛室中。
周彪叼着煙坐在控制檯前操縱着沙船,船上有燈,不過因爲擔心會暴露的關係他沒有打開。管澤豪進來的時候周彪沒有注意到他,只是全神貫注的盯着河面上微弱的月光。
“還有多遠?”一個聲音傳了過來,周彪回過頭望去,見是管澤豪,“豪哥,快了,就在前面。”
“船靠岸後,你帶着弟兄們上去,狠狠地教訓他們一下,”黑暗中周彪看不清管澤豪的眼神,不過他吩咐下來的事,周彪向來都是言聽計從的。
周彪點了點頭道,“你放心吧,豪哥。”
船身微微一頓,周彪將控制檯上的拉桿拉了下來,“到了。”
說着他走出駕駛室,開始悄聲地招呼站在外面的人。管澤豪在駕駛室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目光透過前面的玻璃望向外頭那些人影,心裡莫名的有些緊張。
十幾個人悄悄地摸上碼頭,這是一個類似於倉庫一樣的建築,只不過將臨河的一側做成了開放式。周彪帶着一羣人從裡面出來,走到了外頭的小路上,前面便是派出所的大樓,白天裡他已經在無 人機的屏幕中見識過裡頭的樣子,所以心裡對這裡的地形也比較有數。
周彪邊朝前走邊小聲地對身旁的同伴叮囑道,“我們先從最近的這棟樓下手,進去之後,只要見到人咱們就開槍,打死一個算一個……。”
他話還未說完,突然黑暗中傳來一陣狗叫聲,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周彪等人都嚇了一跳,在短暫的驚慌之後,他馬上意識到今天晚上的行動已經被狗叫聲暴露了。
“草他嗎的,沒想到這裡居然還養了狗!”周彪小聲的咒罵着,他很想朝暴露他們行蹤的這隻狗開上一槍,但是黑暗中看不到狗在什麼位置,而且他也擔心槍聲會驚動更多的人。
樓上的房間裡開始亮起了燈光,周彪聽到上頭傳來一些動靜。一個人影出現在窗戶那朝底下張望,他看到周彪的時候,周彪也正好看到了他。
周彪想都不想,擡手就朝二樓的窗戶那開了一槍,窗口處出現的人趕緊縮回了腦袋,子彈打中了窗戶上的玻璃,將它打得粉碎。
聲音大一下子嘈雜了起來,大樓中數間房子接二連三的亮起了燈,糰子在樓下叫個不停,幾扇窗戶那又出現了幾個身影。
“我們被襲擊了,大家注意安全,敵人都在樓下。”陳斌躲在窗後大聲喊道,剛纔藉助房間中從窗戶那投射出去的燈光,他看到了樓下的人影,不過對方二話不說就是一槍,他只得趕緊閃到牆後,險險地躲過那一發子彈。
大樓裡的人開始反擊了,子彈從幾個方向傾瀉下來,黑暗中打得地上一片火光。場地中的的人一邊狼狽的躲避着樓上射出的子彈,一邊也在伺機還擊。不過他們因爲提前被暴露出來的關係,而且又處於火力被完全壓制的狀態,所以還擊的力度很小,射出的子彈也很稀疏。
“艹你奶奶的,沒完沒了了,”曹勝利一邊罵着,一邊端着槍往樓下的人堆裡打,他晚上剛練了一下,但是還是沒有什麼準頭,不過現在子彈很充沛,他也沒有什麼顧慮,一陣“噼裡啪啦”下來,打得底下的人是豬突狼奔四處逃竄。
“都別跑,給老子衝進去,”周彪見手底下的人開始逃跑,心中一陣火起,他的呼喊聲讓幾名躲到一旁的小弟又壯起膽來,剩下個別的想往小路上逃竄。周彪眼睛裡佈滿了血絲,他擡手朝一個逃跑的同伴開了一槍,子彈正中背心,那個倒黴蛋踉踉蹌蹌的跑出幾步之後一頭栽倒在地上。
其他的人見周彪發起狠來連自己人都殺,心存怯意的人不得已只得又聚攏過來。
周彪帶人衝到樓下,剛纔在交火當中已經有幾個人倒地,對方有沒有人員傷亡他不知道,只知道如果不能衝進大樓裡的話,那他們這羣人就只能待場地上被當成活靶子。
樓下的燈光將大樓前的空地照得通亮,周彪剛衝到樓前,大腿上就中了一槍,他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身邊一個同伴剛要去扶他,自己身上也多出了一個血窟窿。
兩人倒在那裡,周圍的其他人看不真切,有人以爲周彪中槍死了,嚇得大聲驚叫道,“老大被打死了,快逃啊。”
這一喊不要緊,剩下的人都已經被地上同伴的屍體嚇破了膽,剛纔人羣中不知道哪個喊出的這一聲彷彿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們再也沒有了戰意,紛紛往碼頭上逃去。
“誰他媽說老子死了,”周彪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把扯住身旁跑過的人的褲子,“扶老子一把,咱們撤。”
說着周彪又揚起手往樓上胡亂開了兩槍,身旁的人扶住他一路小跑,身影隨即消失在黑暗中。
樓下的場地上被丟下七八具屍體,周彪帶出來的人已經摺了一半在這裡。而派出所這邊暫時沒有出現傷亡的情況,只不過樓上的玻璃碎了不少。
糰子在大家爲它做的狗窩那不停地叫着,這會周彪他們往碼頭那邊逃去,它才安靜了下來。
陳斌他們衝出大樓來到場地上時,碼頭上已經響起了沙船的馬達聲。
“媽的,來了就想跑?”喬興宇拔腿就要追過去,陳斌一把攔住他道,“情況不明,暫時不要深追。”
喬興宇冷靜下來,點了點頭,他拿着槍開始檢查地上的屍體,看看有沒有漏網之魚。
大飛跑過去將繫着糰子的繩子解開,檢查了下糰子的情況,發現它沒有受傷。大飛鬆了一口氣,剛纔在槍戰中,他很擔心糰子出現什麼意外。現在派出所裡只有這一條狗,而且它白天不但幫助大家找到了兵器室,又和大家一起清理出內衛大樓和食堂,晚上敵人來偷襲時也是它第一個發現並用叫聲示警。
“糰子,你沒事就好,”大飛摸了摸它的頭,將繩子牽在手裡,準備帶它搜查一下看有沒有人躲在附近。
糰子的耳朵微不可查的動了動,接着朝派出所大門口的方向衝了出去。
周彪被人扶到船上,他連爬帶跑的鑽進沙船的駕駛室裡,管澤豪見他渾身是血的樣子,心中一顫,知道這次的行動已經失敗了。
“豪哥,他們的火力好猛,兄弟們在那栽了大跟頭。”周彪捂着大腿上的傷口,伸手接過管澤豪遞過來的一條毛巾,將傷口處繫住。
毛巾很髒,不知道在這駕駛室裡掛了多久,管澤豪也是見周彪的傷口處一直在流血,當下又找不到繃帶之類的東西,只得將這毛巾拿過來頂着用下。
“咱們得撤了,豪哥,”周彪的臉色因爲傷口處十分疼痛的關係而有些難看,而且現在他的心情也跌落到谷底。
這次行動中他雖然逃了回來,但是大腿上的槍傷一時半會還不好處理。管澤豪的手下沒有懂醫務的人,而且他們也沒有藥品。血液的流失讓周彪的身體漸漸有些冷意,他坐到管澤豪讓出的位置上,開始發動沙船準備逃離這裡。
“老徐呢?”管澤豪望着沙船上剩下來的人,在裡面沒有看到徐張寶的身影。
“可能折在那了……,”周彪哆嗦着嘴脣說道,他摸出一隻煙點燃放到嘴裡,想要藉此緩解下傷口處的疼痛。
管澤豪嘆了口氣,心裡也沉了下來,他的眼神中掩飾不住慌張,不過這個時候沒有人去關注他的表情,大家都待在沙船上忐忑不安,彷彿驚弓之鳥一般。
大飛跟着糰子來到派出所的大門外,見糰子沒有停下,而是繼續往旁邊的小樹林跑去。見糰子邊跑邊叫,大飛知道林子裡可能有情況,他正要拉住糰子,先帶它回去喊人一起過來,不料樹林中突然傳出來一個聲音。
“別殺我,求你別殺我,我投降,我什麼都說。”
“滾出來,”大飛愣了一下,接着厲聲喝到,自己也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場地上的屍體都被檢查了一遍,倒在地上的人沒有一個活口,夜色下大家沒辦法現在去清理屍體,只能等到天亮再做處理。
大飛將抓到的一個“漏網之魚”帶了回來,人被押到衆人面前。藉着樓下大廳中的燈光,魏啓明朝這個人望去,突然吃了一驚。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