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陳國道院。
九星大潮已經結束,動盪的國道院已經漸漸安定下來。
九星大潮中,國道院秋考魁首許進戰死,引起了軒然大波,讓無數弟子議論紛紛,扼腕嘆息,但來得快,去的也快。
短短十幾天,國道院就徹底恢復了平靜,戰死的,也並不僅僅許進一個,撫卹,賞功一一落實之後,大多數弟子就開始了規律的生活,修煉,實戰演練,研究星紋,苦練星術。
依舊在追憶許進的,恐怕只是有飛燕學殿了。
哪怕過了十幾天,整個飛燕學殿,都死氣沉沉的,就連副學正柳飛燕都告假十幾天了。
大師姐楊妙真征戰星域還未迴歸,二師姐唐綽動不動就提起大師兄,飛燕學殿內,哀聲不斷。
丹霞殿內,國師程月霄難得的泡了一壺茶,在自斟自飲,稍有些悠閒。
看宮主悠閒,彭老也是樂呵呵的,坐到了程月霄的對面,端了一杯茶,就笑問道,“宮主,那小子最近如何?”
許進的事情,彭老是瞞不過的。
目前,整個大陳這邊,知道許進假死的人也不算少,國師,彭老,左祭酒孟言暉,寇璟,紀邦。
彭老是繞不過去,有些事情還需要孟言暉經辦。
本來程月霄要將許進的老爹和姜兒安排孟言暉的兒子鎮守的五階星域中,但孟家鎮守的五階星域在九星大潮時動盪頗大,變得不太安全,就找了紀邦。
寇璟則是意外。
不過,這四人,本身可以絕對信任,大國師程月霄都親自用九晟編鐘施加了封禁,所以也不用擔心許進的消息泄露。
“還好,已經在大陳戰區安置下來了,最近在潛心苦修。”
“對了,姜兒呢,安頓妥當了吧?那小子我不擔心,我現在啊,最擔心的就是我這個幹孫女,還未鑄星,修爲還低,年齡小,心思又重。”彭老笑呵呵的說道。
“紀邦說已經安排妥當了,以後每個月,會固定來一封書信,以報平安”
正說話間,殿外星光閃過,卻是左祭酒孟言暉落下了。
進來的孟言暉在茶桌前坐下,飲了一杯後,才略有些無奈的道,“國師,陛下那邊,還是不肯用印。他說封誰都可以,就是不能追封許進。
言凡夫俗子尚可以血親復仇,他堂堂大陳帝王,如今卻要捏着鼻子給斬殺了自己兒子的仇人追封,是何道理?”
說完,孟言暉無奈的看向了程月霄,“國師,這如何是好?”
大陳的封賞,已經進入尾聲。
這一次的封賞,是連着樓貢之戰和九星大潮的戰果,一起封賞的。
九星大潮期間,除去丹陽郡一事,許進立下的功勳不算什麼,但是樓貢之戰時許進立下的功勳,已經不是一個不世之功能夠封賞得了的。
不說攻克四階星域一事,就是五個三階星域一事,都能算得上五個不世奇功了。
但鑑於如今的幹安帝,國師程月霄只在戰報上上報攻克了兩個三階星域,以兩個不世之功,給許進請封一等侯爵之位。
按大陳律,戰死者追封升一階。
所以給許進請封的是大陳三等公爵之位。
但是幹安帝卻遲遲不給用印。
在這一點上,偏偏程月霄亦無可奈何。
敕封是皇帝的權力,他絲毫影響不得。
程月霄輕輕放下茶杯,“無妨,許進也不缺這點追封!等以後,封王怕也是等閒事。言暉,通知一下,國道院秘境議事,凡我大陳國道院各州郡院長、山長,監院、巡星衛督主,一併參與。”
“是。”
孟言暉起身領命,馬上就去安排了。
一個時辰之後,大陳國道院議事秘境內,數百大陳國道院的高層坐於一堂,包括左右祭酒,都坐於臺下。
而整個高臺之上,只有一個座椅。
右祭酒宋炳打量着左右,有些疑惑,這次議事,毫無徵兆。
忽然間,星光落下,卻是大陳國師程月霄到了,所有人立時起身恭迎。
“諸位,時間寶貴,本座就不說廢話了,直接說正題!”
“樓貢大戰,我大陳勇奪第一,九星大潮時,更是羣策羣力,保國安民,戰績彪炳。
爲了我大陳的未來發展,特做以下調整。”
“大學正寇璟,調任星河戰場大陳戰區右參軍,右祭酒宋炳,調任星河戰場大陳戰區雷豹軍右參軍,限期三個月內上任,.”
一連串的調任宣佈,有人驚喜,有人意外。
但最意外的,卻屬右祭酒宋炳。
眼神一瞬間就變得陰沉起來。
這毫無徵兆的,將他調任星河戰場,國師程月霄的用意,不言自明,這是一腳將他踢出了國道院。
星河戰場,他是不想去的。
若是突破七階,或許想去,但未突破前,卻不願意去!
但這事兒,卻無法抗命!
就是不知道幹安帝那裡能不能改變這個任命?
隨後,程月霄更是宣佈了一連串的人事任命。
監察院副監正董昭,升任大學正,原大學正高玄,升任右祭酒。
這個任命一出,亦讓很多人驚到了。
一向是吉祥物的大學正高玄出任位高權重的右祭酒,這是什麼意思?
人事任命在議論中結束,但是大國師程月霄的行動,遠沒有結束。
大陳春雨司內,大都督駱炳正在大發雷霆。
“一個個都是吃乾飯的嗎?
聾了還是瞎了!
半個月了,許家父女的下落,一個都找不到。
都在幹什麼!
非要等到陛下斬了爾等的狗頭才願意下死力氣嗎?”
一衆下屬被訓得大氣不敢喘一聲。
這事兒,沒法搞啊。
自從有人查出來許姜是國道院的彭老出面接走的,就沒人敢查了。
彭老是誰!
查彭老,那不是找死嗎?
“三天,我再給你們三天,如果還查不出下落,我人頭落地前,你們”
忽然間,春雨司的大都督駱炳就像是被攥住了喉嚨的雞鴨一樣,突然間就沒聲了。
恐怖的氣息漸漸散開,衆人擡頭間,就看到大國師程月霄不知何時已然出現在春雨司衙門上空,冷冷的俯視着大都督駱炳。
駱炳臉上強擠出了一點笑容,但依舊說不出話來。
卻是已經被大國師程月霄用星力給控制了。
一個六階九重巔峰,程月霄出手,還不是手拿把掐的。
“五方都督留下,其它人,散了吧。”程月霄開口。
春雨司內,自大都督駱炳往下,又分設五位都督,分管大陳四方情報和星河戰場的情報。
衆人依言照做,春雨司大堂內,只剩下大都督駱炳和五方都督。
大國師程月霄高懸於春雨司大堂之下,俯視着衆人道,“從今日起,春雨司將由本座完全接管,春雨司一切事務,直接向本座彙報,所有送往皇宮的情報,必須先送呈於本座審覈之後,才能往送。
明白了嗎?”
此言一出,大都督駱炳眼眸中翻出了驚濤駭浪,但奈何說不出半句話來,只能瘋狂示意五方都督出言反對。
五方都督看着威壓衆人的國師程月霄,再想想往日溫和待人的大國師,終於有一位五方都督大着膽子道,“國師,這不合規矩,春雨司,主要向朝堂負責,我們乃是天子親軍,只有陛下才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程月霄卻是看也沒看此人,“這規矩,從今天就改了!”
只是瞪了一眼,就令那名五方都督將剩下的話都吞了回去。
“還有,爲防你們陽奉陰違,從今天起,都交出神魄由我控制,然後就剛纔一事,發下神魄誓言,由我用九晟編鐘施加封禁!”說話間,九晟編鐘已經浮現。
這陣勢,直接讓大都督駱炳再次駭然,這是玩真的!
控制神魄,再加上九晟編鐘封禁,這兩種手段齊下,他們以後就只能是聽命於國師!
想給陛下給任何消息,都必須通過國師。
但春雨司,卻是天子親軍!
天子親軍中,必然有陛下的死忠。
“開始吧!都放開神魄!”
國師程月霄冷喝一聲,然後就看着五方都督!
下一瞬,就見五方都督中的三位,對視一眼後,三人同時動了。
三人同時打出了一張六階上的紋章,轟向了大國師。
轟出三張六階上的紋章之後,三人趁機閃電般的外逃!
國師程月霄卻是看都沒看,九晟編鐘星光連蕩,三張六階上的紋章暴發出的恐怖波動,就此消散!
砰!
下一瞬,逃的最快的那名五方都督,直接被轟了回來。
人被轟進來的剎那,已經四分五裂,當場慘死!
這是帶頭挑事的那個。
另外兩個,也被扔了回來,口中鮮血狂噴,已經受了重傷。
彭老的身形在春雨司外現出,冷冷的看着大殿中的一衆人等。
“好了,最後一次機會!放開神魄,或者,我換幾個人來做五方都督。”大國師程月霄說道。
忠誠從來都是有價碼的。
有人慘死失去生命,還是發生在他們面前,剩餘的四方都督,馬上就做出了選擇。
乖乖的放開神魄,由彭老一一打下禁制控制,然後國師的九晟編鐘封禁。
做完這一切,程月霄才放開了對大都督駱炳的控制,然後看着駱炳道,“大都督,你是想步他們的後塵,還是配合本座,將神魄交給本座處置?”
駱炳卻是苦笑起來,“國師,你這是打算自立,還是做一個權臣?”
聞言,程月霄笑笑,“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大都督想必有所耳聞吧?”
“自然是知道一些的。”
大陳國內發生的這些事,駱炳這個春雨司的大都督要是還不知道,那就別混了,春雨司也沒有存在的必要。
“那大都督怎麼看?”
“國師,陛下亦有他的苦衷!但無論如何,陛下始終是我們大陳的君王!
再者,國師沒有讀過史嗎?
歷史上,但凡謀權篡位的權臣,都沒有好下場的!
而且,一個不好就會讓天下共擊之!
國師,還請三思!”大都督駱炳勸道。
笑着,程月霄坐到了春雨司大都督駱炳的位置上,然後看着戰戰兢兢的駱炳道,“駱大都督,我發現做一個權臣,還是很爽的!
能力範圍之內,想怎麼搞就怎麼搞!
所以,我還是做一個權臣!
那麼,還請大都督配合?
又或者,是本座安排駱大都督暴斃,然後換個人來?”
駱炳詫異的看着程月霄,苦笑不已。
以前的大國師程月霄,雖然氣勢驚人,但待人溫和,現在,卻是鋒芒畢露,讓他不敢直視,更不敢反抗!
說實話,講道理講規則的大國師,大家都非常尊敬,但一點都不害怕。
但現如今上,不講道理不講規則的大國師,卻讓駱炳即敬又怕!
看了看堂上的那具屍體,駱炳無奈的苦笑着,就主動的放開了神魄,“國師,請吧。”
當下,國師程月霄就將春雨司大都督駱炳炮製完成。
從此刻起,徹底收服了春雨司。
也從此刻起,皇宮的那位,將變成某種意義上的聾子和瞎子。
只有程月霄想讓他知道的,他才能知道。
當然,也不完全是。
皇宮內,還是有一套諜報系統的。
“兩件事,第一,從今天起,開始給我剪除皇城司的人手,不需要開戰,但需要剪除,你應該會做。”
“第二,還是之前的交待,以後皇宮那邊的安排,全部通知我之後,你照做便是,但怎麼彙報,彙報什麼,均需經過我的同意。”程月霄命令道。
“是,屬下領命。”
看着駱炳的態度,國師程月霄滿意的笑了,聰明人,好辦。
春雨司算是處置完了,程月霄正要離開,但離開前,忽地又問道,“對了,最近陛下除了讓你追索許家父女的事情,還有沒有安排什麼事情?”
原本是隨口一問,但是程月霄問完,駱炳的神情就變得躊躇起來,這讓程月霄眉頭一皺,還真有其它安排。
“講?”
“國師,陛下刻意交待說,不能讓國師知道,要封鎖消息,秘密做的。”
程月霄回頭盯向了駱炳,只是一聲冷哼,就讓駱炳的堅持瞬地消散,然後低聲道,“國師,就在六天前,陛下秘密派人去血洗了許家莊,讓我派人配合封鎖消息,到現在,外界還不知”
程月霄猛地回頭,怒瞪着大都督駱炳,那眼神,直接盯得駱炳冷汗都冒出來了。
“伱應該慶幸我控制你的神魄在前,要不然,你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說,派誰去的?”
“孫讓和李騰兩位公公,李騰公公去的更快一點,親手血洗了許家莊一千兩百餘口,如今已經被陛下升任爲新的內廷大總管!”駱炳低聲說道。
下一瞬,就見國師程月霄手託九晟編鐘,直衝皇宮方向。
皇宮內,國師程月霄星光剛剛落下,老總管佝僂的身影就出現了,“國師,若要面見陛下,還請通傳!”
“老總管,我今日不是來面見陛下的,聽說有了新任的內監大總管和副總管,本座想見見,有件事,想詢問一二。”程月霄面無表情的說道。
“這事好辦!國師要見這二人,他二人自當來拜見國師!”
“好,我且等着。”
命令層層通傳下去,很快就來了迴應。
兩位總管正在陛下面前伺候,暫時脫不開身。
“噢,既然如此,那本座亦好久沒見陛下了,正好去見一見陛下。”程月霄說完,就跨向了和政殿。
佝僂着身形的老總管,卻是連忙跟上。
跟入大殿之後,就隱入了陰影當中。
和政殿中,幹安帝正踞在書桌之後,一正一副兩位總管,正在身側伺候着,只是看到大國師程月霄過來,神情有些緊張。
“臣參見陛下。”
程月霄躬身施禮之後,又道,“聽聞陛下新任了內廷大總管,爲方便日後通傳聖意,特來一見。”
幹安帝聞言就道,“李大伴,國師有召,去見一見吧。”
“陛下。”李騰有些緊張,他知道自己幹了什麼事,此時見國師指名道姓的要見他,有些害怕!
他也不知道國師到底知不知道他乾的哪些事。
這是典型的作賊心虛!
“朕就在這裡呢,你是內臣,國師是朝堂柱石,你們摘星令加上好友,互爲聯繫,以後朕還要靠你們輔佐呢。”幹安帝自然也明白自己這位新任大總管的心思。
內心暗罵慫貨的同時,但還是給撐着勁。
言下之意,就是朕就在這裡,放一百個心,國師不會如何的!
國師程月霄也是笑笑,取出了摘星令,“確實,以後當方便聯繫。”
看了看幹安帝,又看了看隱在殿後陰影中的老總管,新任的內廷大總管李騰這才衝着幹安帝施禮,壯着膽子小步走向了大國師程月霄跟前,然後施禮道,“奴婢見過國”
轟!
幾乎是這個李騰施禮的剎那,國師程月霄磅礴氣息,毫無徵兆的暴發,星力大手直接捏上了內廷大總管李騰的腦袋。
砰!
猝不及防之下,這位七階七重的內廷大總管的腦袋,直接被程月霄給捏爆,同一時間,九晟編鐘也同時浮現砸下,直接將李騰的肉身砸得稀碎,剛剛浮現的元靈雛形也被轟得稀碎。
幹安帝目瞪口呆的同時,佝僂着身形的老總管,已經護在了幹安帝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