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確實麼?”
大殿中央。一名長身玉立,烏黑長髯飄拂,一派儒生做派的中年人驟然凝目喝道!
“哼!確不確實你自己不會去查麼?問我幹什麼。”玄葵不耐煩地轉身:“我累了,回房休息去了。”
裴坤連忙低下腦袋,恭敬地道:“宗主,少主她此次外出頗是受了一些挫折,心情不佳這才言語無禮,您——”
聽這口氣,中年男子赫然是玄元宗宗主!
“本宗當初派你兄弟兩人不就是爲了保護葵兒麼?怎麼會讓她受了挫折?你們是幹什麼吃的?”中年男子眼中似有驚電閃過,凝重如山的氣勢一波*壓將下來:“還有,整日‘少主’、‘少主’地稱呼,愈發讓這丫頭沒個女兒家的樣了!”
“宗主恕罪!”裴坤眼看玄元動怒,嚇得渾身一顫,連忙跪伏下身體。他能夠擁有靈級修爲完全依賴玄元賜予,對他而言,玄元就是主宰他生命的神祗!這種因爲被賜予產生的崇敬感深深地埋在他心底,讓他根本無法抗拒玄元的威勢!
“宗主,當務之急是找回那曹繼帥,收回宗門內被偷的原料,至於這些細枝末節還是暫且勿要追究了吧。”玄元座下是一位老者,他裸露在外的皮膚乾癟癟的。露出了骨縫中間暴突而起的粗大青筋,一條條深深的紋路密佈,看上去整個人隨時可能倒斃的模樣。
玄元對他的話倒是顯露出了幾分尊重,淡淡的赤紅褪去,臉上表情重新恢復了平靜:“說吧!你們究竟有多大把握肯定是貝葉宗收留了曹繼帥。”
“當時方圓千里內唯有貝葉宗一家,再加上那曹繼帥受了火老重擊,”說到這裡,他連忙朝座上乾癟老者躬身一禮,緊接着道:“所以我想他除了被貝葉宗收留,沒有其餘可能性。不過,眼下那貝葉宗主事之人已經換成了沐峰,而這沐峰——”
“好了,我不關心這叫沐峰的小兒!”玄元揮了揮手,臉上顯露出了一派自信得近乎自負的神情:“哼!區區一個末流宗派,能有多大的成就!我這就派人前去將他滿宗夷平,奪回被盜原料!”
“報!”正說話間,一聲呼喝響起,門外奏響了傳訊之音。
“進來!什麼事情如此緊急?”
報信弟子連忙跪倒在玄元面前,他激動得渾身顫抖,像他這樣的外門弟子原先是沒有資格覲見玄元的。可是此次事情發生得緊急,他倒是趁機近得前來,勉強壓抑住滿心的激動,他儘量清晰地稟告道:“稟宗主,方纔來報,有一家二流宗派——邪君宗,已然被人所滅,宗主易人。門下弟子被盡數收納。”
“哦?有點意思。”玄元愣了一下,旋即笑道:“一家二流宗派宗主起碼也要是靈士修爲,這邪君宗宗主莫邪君昔日在宗門交易大會上我倒也見過,算是一個人物。究竟是誰殺了他?應該不會是無盡荒原沒名沒姓之輩吧?”
“稟宗主,此人來歷至今也沒人查出,只知道他前些日子出現於黑月鎮,而後便一路轉折至了貝葉宗。先是奪了貝葉宗的根基,不知如何又惹上了邪君宗,結果邪君宗大舉前去剿滅,卻被他所滅!這人更藉機一統兩家宗派,立下根基。”
“這人叫什麼名字?”玄元與火老對視一眼,齊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底下的裴坤更是渾身劇震,彷彿又看到了那個一臉淡笑,卻彷彿青松般凜然不屈的青年。
“沐峰!”報信弟子吐出了這兩個字,繼續跪着不敢擡頭。
徹底證實了心頭猜測,玄元眼神凝縮到了極點,表情陷入了沉思,最後他問道:“這消息從何處而得?是玉蘭宗那邊?”
“不是。”報信弟子連忙道:“是從我們自己的情報渠道傳來!”
“啪”,玄元狠狠地捏碎了座椅上的把手,臉上浮現了一派凜冽殺意:“他玉蘭宗看來是真沒有半分合作的打算了,早就說過他們所得的大宗情報。我玄元宗可以無條件分享。哼哼,如此情報,居然絲毫未曾傳達!”深深地吸了口氣,他繼續問道:“這是幾天前的事情了?”
“粗略估計也有五日光景了。”
“五日?呵!”玄元冷笑,五指緩緩地有節奏地抓握着:“想不到我玄元宗的情報效率居然有朝一日可以勝過玉蘭宗了……好了,你退下吧,去領取一枚意元章獎勵。”
“謝宗主!”帶着一臉狂喜,報信弟子躬着身退出。
閉目凝思了一陣,玄元驀地睜開雙目,精光罩定了裴坤:“將你知道的有關這沐峰的事情詳詳細細地說來,一點不許遺漏!”
“是。”
方纔玄元對“沐峰”絲毫不感興趣,裴坤連說的自由都沒有,眼下態度又來了一個大轉彎,着實令人氣悶。不過裴坤可絲毫不敢表示不滿,事實上他內心深處震撼更甚!
離開貝葉宗之後,由於玄葵耍小性子,兩人花了半個月左右纔回到了宗門。就在這短短半月間,那個青年居然又滅了一個二流宗派,並且一舉將兩大宗派融合!這是何等的魄力與勇力?
聯想到在貝葉峰前,自己還想蠱惑慕氏兄弟對他出手,裴坤就驚出了一身冷汗:若是逼急了,他當初孤注一擲,自己一行人能夠保全下來的可能性想必極小吧?
萬般思緒如電光般掠過,裴坤連忙一五一十地將自己一行與“沐峰”打交道的過程對玄元道出,最後補充道:“大概就是如此了。不過宗主英明,小人也覺得玉蘭宗確實有問題!當時在貝葉宗時,那對慕氏兄弟表現得就非常奇怪,好像與這沐峰是老相識的模樣,再聯想到此次玉蘭宗的舉動。小人實在是擔心他們是不是有什麼勾結在內。”
“勾結倒是未必,”火老有氣無力地道:“上升到了七大宗派這等層次,一舉一動必然有深意,那玉蘭宗若是爲了幫一個素來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而得罪玄元宗,總得有足夠的理由纔是。一點原料,或許還不值得他們如此做,大約只是舊識吧。”
“火來見教得是。”裴坤連忙表示贊同,他知道自己與火老的地位差距,他說的話根本沒有自己反駁的份。
“嘿,那可不是一點點原料啊!”玄元冷然道:“極品原料!那些是真正的極品原料!我玄元宗花費百年才能積累那麼多,就這般輕易地——”想到曹繼帥盜去的原料,他就肉疼得臉皮直抽動。
“不知這沐峰到底是無意間救了曹繼帥還是有意之舉,若是有意之舉恐怕其間的水就有點深了。”火老沉吟起來,半晌之後露出了一絲微笑:“真是有意思的年輕人,看來非要我親自走上一趟了。”
“火老,您的意思是?”玄元露出了大喜之色。
火老呵呵一笑:“好久不動,我這把老骨頭也快要生鏽了,就出去走上一遭吧,希望能夠幫宗主找回損失。”
“多謝火老。”
“宗主何必客氣,沒有宗主幫忙煉製的晶章,老夫要想成爲靈尊還不知道是猴年馬月呢。如今宗門有事,自然應該出一些力纔是。”火老笑道:“就是不知道這把老骨頭是否還勘重任咯。”
“呵呵”一笑,玄元道:“有火老出馬。我相信那叛賊一定是手到擒來!那小兒再強,難道還能擁有靈尊助手不成?”他完全有信心肯定凌峰那邊沒有靈尊,因爲一名靈尊強者就意味着能爲宗派提供強大保障。真有如此強者的話,根本不必再畏首畏尾!
儘管身爲靈尊級術鍊師,但是要想讓玄元去煉製瞬間造就靈尊的精技晶章也絕非易事,原因便是靈尊級核晶太難得了!能夠上升到靈尊幾乎都是生命力無窮無盡之輩,尋常哪會輕易隕落?
龍族擒得釋天厄之後花費了那般大的精力也未曾讓他隕落,其難度便可想而知了。
看着火老走出大殿,玄元眸中閃過了算計之色:這次原料丟失即使能尋回估計也會浪費不少……看來要從其餘宗派身上下下工夫了。略一思忖,玄元有了主意——不日即將召開的宗門交易大會!
……
碧波輕蕩,白雲朵朵悠然自水面浮過。時而有翠鳥掠過,濺起了圈圈漣漪。碧水中央有一處小島,島上遍植奇花異木,隨着微風飄過陣陣奇香撲鼻而來,沁人心脾。
此時,島嶼正中一名女子正手持瓷壺,慢悠悠地將清香撲鼻的茶傾入杯中。
碧水藍天,涼風習習。美人白裙,一切都美輪美奐得彷彿夢境。坐在女子面前的是一名裝束極爲簡單的中年男子,青衫芒鞋,玄黑長髮隨意用草根束着,襯着偉岸的身材愈發顯得他瀟灑非凡。
他雙目癡癡地望着美人一舉一動,表情雖然癡迷卻絲毫不覺猥瑣,充滿了自在隨意。待得杯中茶滿,他才長長地舒了口氣:“看雲羅你沏茶真是莫大的享受,令人連呼吸都捨不得。”
“你又不是第一次見我沏茶,哪還有這麼多感嘆。”女子抿嘴一笑,笑容中說不出的溫婉。
“可是每一次於我而言都猶如初見。”
女子手一顫,佯裝不覺地繼續倒茶,對面男子見狀深深一嘆,突然問道:“是不是有他的消息了?”
“你——怎麼知道?”女子驀地一驚,壺中茶水灑了出來都恍若未覺。
“前些日子你那寶貝徒弟詹如音來彙報情報時言語間就有些不盡不實,後來我看你與她私談之後再回來表情便有些恍惚。”男子自苦地一笑,笑容中頗有傷情之意:“我與你相識這麼多年,可是頭一次見到你有這種表情。”
沉默半晌,女子深深地低下頭去:“對不起。”
“不,”男子展顏一笑,笑容將臉上的頹然之意一掃而空:“我對你說過,無論你做了什麼選擇,都不用對我說對不起。只是,你總該給我一個公平比試的機會,讓我看看究竟我比那人不如在何處!”
“龐兄——”
擺擺手阻止了煙雲羅繼續往下說,男子笑道:“我龐翻雲縱橫一生,除卻武神峰一戰未嘗一敗!但是——”深深地凝視着煙雲羅:“在雲羅你面前,我卻已一敗塗地。”
煙雲羅眉睫垂了下來,嘴脣微微顫動着:“龐兄,你別逼我。”
看着她垂目掙扎的表情。龐翻雲露出了心疼的表情:“我又如何捨得逼你。”沒有滄海桑田之語,卻兀自蘊含了幾多深情。
此語一出,兩人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最後煙雲羅輕輕咬住嘴脣道:“不是他回來了,只是慕氏兄弟在另外一名年輕人身上看到了他昔日所用的功法。”既然說開了,煙雲羅也不再瞞他,索性將詹如音帶回的消息告知。甚至就連前幾日收到的最新消息也一一道出。
“唔,這樣說來這年輕人恐怕與他脫不得關係。”龐翻雲直視着煙雲羅的眼睛:“你是否在擔心?”
“嗯。”煙雲羅知道自己瞞不過龐翻雲,事實上這些日子她一直在糾結,即使真的得到“他”的消息又如何?當年他可以毫無顧忌地將自己拋下,是否心中根本就未曾有過自己?那自己苦苦等待多年又有什麼意義?
“哈哈哈哈,那某家便幫你去問個清楚!”話音剛出,龐翻雲的身影已然出現在半空,只是微微一閃就消失於天際:“到時候我再回來,請雲羅你自己做決定吧!”
煙雲羅熟知龐翻雲的性子,見他這般做法倒是絲毫不奇怪,只是一縷苦笑漸漸自嘴角溢開,久久不散……
……
我近期很多事情要忙,順利的話到下週二能閒下來,更新不如意處請童鞋們多多包涵,萬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