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的時間,在熱熱鬧鬧和歡喜中過去,冷曉瑜過繼冷星,是小事,也是大事,不過一干人也沒有太過張揚,只是自己和冷家幾個高層知曉就罷了。
原因,在於方桂不喜。
幾日的相聚之後,衆人在不捨中四散離去,畢竟,如今的他們,都已經是一方強者,有着庇護一方的責任,不能一直守在山海城,守在冷家。
不過,走之前,畢竟還是有些不放心,各自留下了些強者保護着冷曉瑜,也守護着冷家。
至於黃子軒,終究還是找着理由留了下來,在衆人嫉恨的眼神之中,他唯一的表情便是,高昂着頭,大聲挑釁:“不服,你們也可以留下來,沒有人趕你”
看着衆人走之前那嫉恨又羨慕的眼神,黃子軒別提多爽快了,大夏天喝冰鎮酸梅湯一般,就是這個感覺,爽
隨着衆人的離去,熱鬧了幾天小院,卻依舊熱鬧着,因爲多了冷曉瑜,而方桂的臉上,也多了幾許紅潤和生氣,似乎,又找到了生存的動力和目標。
將這樣的變化看在眼裡,黃子軒亦是放下心來,只是偶爾自言自語,若是早知如此,合該早些讓那幫小子加把勁,早點弄個小傢伙出來,陪着她老人家的。
不過,現在也未算太遲。
老人家雖然沒有修爲在身,但不知道爲什麼,體內自有一股勃勃生機,使她不現老態,容顏亦不變,百年前是如此,百年後亦如是。
想來,老人家的時間,還有很多,很長,足夠看着小傢伙長大。
而他,就在冷家守護着,也不錯,百年的奔波,百年的尋覓,他也着實有些累了,就此留在這個小城,感受一番曾經故友留下的痕跡,或許,還可以挖崛一番當年,爲何可以如此妖孽的原因。
挺好。
山海城冷家有喜事,兩界之門的另一側,深淵魔界,也有喜事。
百年前,魔皇攜無上魔威,打通兩界之門,爲魔族開通迴歸祖地之路,卻受到強敵的狙擊,只留一線殘魂歸來。
這百年時間,都留在魔宮中以秘法療傷,回覆實力。
若是往常,以深淵魔族的習性,一旦魔皇受損,實力大降,必然會有新的王者前來挑釁,把皇者之位強搶了去。
但是,這一次,魔皇挾打通兩界通道,使得全族都有了迴歸祖地的希望,而建立起的威勢,在他傷重回歸之後,不僅沒有魔族豪強來強佔皇位,一干強者反而自願爲魔皇守護,爲其恢復耽精竭慮。
匆匆百年已過,在無數資源的堆積下,沉睡了百年的魔皇,終於從沉睡中清醒,張開了他那雙緊閉了百年的魔瞳。
雖然,他依舊虛弱,但是,他的清醒,卻是給整個深淵都注入了一劑強心針。
只要能甦醒過來,虛弱又算什麼,恢復修爲,只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需要什麼資源,全魔族人責無旁貸,全力滿足。
魔皇甦醒,這是天大的喜事,當昭告天下
盛大的歡慶儀事,在沉重了百年的魔宮中舉行。
一個個深淵中有頭有臉的魔族強者紛紛趕到魔宮,爲魔族的皇者賀,也爲魔族的明天賀
一時間,沉寂已久的魔宮,沸反盈天,渾厚的魔氣雲,一層一層,籠罩着魔宮上空。
這些魔雲,都是這些強者們無意間外放的氣勢,散溢出的氣息。
這些氣勢,正在向着整個深淵宣告,雖然這百年的時間裡,受到兩界之門的限制,損失了不少中下層的戰士,但強者依舊存在。
魔族,依然強大
而現在,只等他們偉大的皇恢復過來,人族的天地,遲早都是深淵一族的。
更何況,上次那個阻擋他們皇的人類強者,已經灰飛煙滅,當他們偉大的皇再臨人間之時,已經沒有人可以阻擋。
歡樂,喜慶的氣氛充斥着整個深淵大地。
只是,每一位魔族族人,談論的話題,便不是那麼詳和了,因爲他們談論的,多半都是,打回祖地之後,他要生啖多少人族的血肉
而在這到處都是一片瘋狂的時候,魔宮一角,氣氛卻各位沉重。
在這個角落裡,方圓百丈之內,只有一道身影存在,全身都被一件黑色的斗篷罩住,看不出高矮,分不出胖瘦,也就辨別不出男女,即便是用魔識去查探,那些魔識也會在進入那百丈之地後,灰飛煙滅。
一個人,佔據百丈方圓,在這到處魔擠魔的情況下,顯然是不合常理的。
可是,偏生沒有一個人敢出聲。
因爲,那襲黑袍,代表着一個人,一個從來沒有人前露出個樣貌的人,或者說魔王毀滅
是的,毀滅,這一襲黑袍,在這百年間崛起,以狠辣著稱於世,凡是與他敵對的,都會被盡數毀滅,不留一點痕跡。
百年時間,足夠“毀滅魔王”這個名號打出滔天的威名。
寧惹魔宮,不欺黑袍
所以,黑袍一個人佔據了百丈方圓,慢悠悠的喝着席面上瓊漿,行着與衆不同的事,也沒有人敢出聲質問。
而此刻,在那一襲黑袍之下,一雙紫金色的眸子,卻是死死的盯着魔宮深處,兩道紫金的神光,猛然迸射出三寸,卻被黑袍罩住。
“今夜子時,深淵,再無魔皇”
良久,黑袍在心底低喝一聲,一杯瓊漿直倒入口,而後吞入腹中。
火辣
下一刻,手中杯子扔回席面,黑袍卻是突兀消失不見。
隨着黑袍消失的,還有那百丈方圓。
黑袍和百丈方圓的消失,並沒引起太多人的關注,或許,有關注,但都只是在暗地裡,不敢明面裡表現出來。
因爲,誰都不想自己也像是那百丈方圓一樣,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消失。
唯有,在浩大的魔宮廣場邊緣,有一道目光似是無意的朝這邊瞟了一眼,隨後,這道目光又隱而不現。
緊接着,這道目光的主人,也隨着消失不見。
深淵,不分晝夜。
因魔皇甦醒而起的狂歡,亦沒有停歇。
只是,時間卻是在流逝。
隨着時間走到子時,抑或是人間子時之時。
一襲黑袍,突兀的自虛空中出現,而後如同一枚炮彈一般,自虛空彈射向魔宮深處。
黑袍的動作看似霸烈,可偏偏沒有引動一絲絲動靜,便是那遍佈魔宮的防護禁制,都沒能引發半點。
頃刻間,黑袍的身影,便消失在魔宮內的建築之中。
片刻之後,又是一道身影,無視了魔宮內外狂歡的魔族,直接出現在魔宮上空,身影在空中稍一停留,隨後朝着一個方向疾速掠去。
這方向,便是之前那黑袍消失的方向。
同樣,這身影的舉動,也沒有驚動任何人或是禁制。
他們,就像是兩滴水融入海洋中一般。
魔宮深處。
魔皇盤座於榻上,身周魔氣洶涌,一股股浩大的本源魔氣,正源源不斷的注入到他的體內,被他那乾涸的身體吸收,煉化。
隨着一道道魔氣的注入,魔皇那蒼白的臉色,恢復了些許正常,虛弱的魔瞳之中,亦是恢復了些許的精神。
魔皇的身體和修爲,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
在魔皇身周,相隔五丈,圍着一圈魔族的強者,一個個都是魔威滔天。
此刻,這一羣人,看着快速恢復的魔皇,魔瞳中盡是欣喜,同時亦有着濃厚的欽佩之意。
欽佩,沒錯,就是欽佩。
在深淵之中,殘忍有之,算計有之,而欽佩,卻不極爲罕見,特別是這些本就處於深淵頂端的存在,若想讓他們去欽佩一個人,基本上是難於登天的事情。
而今天,卻同時將這樣的眼神,加之於魔皇。
可見,如今的魔皇,在他們心中的地位。
時間在變,這一處秘宮之中的魔氣,隨着魔皇對魔氣的吞吐,亦是越來越濃,漸漸的,魔皇的身形,被濃郁的魔氣掩蓋。
濃稠如液的魔氣,就像是一個繭子一般,將魔皇包裹起來了。
宮中一衆魔族強者,已然看不到魔皇的身影,但能聽到繭中越來越有力的心跳和呼吸聲。
這樣的變化,亦是讓他們的心情隨之欣喜,照這樣的進度,魔皇恢復全盛之日不遠,深淵一族君臨人族之日亦不遠矣
沉浸在魔皇恢復中的一衆強者,卻沒有發覺,此刻,這秘宮的光線,稍稍的變暗了一些。
或許,即便是發現了,也只會認爲是正常之事,宮中魔氣如此濃稠,暗一點也無妨。
更何況,這隻能從另一個方面說明,他們偉大的皇,恢復速度遠超預計,這是天大的好事。
漸漸的,秘宮越來越黑,越來越暗
驀地,一衆魔族強者只覺眼前陡然一黑,忍不住的眨了下眼睛。
待得再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已然置身於一片漆黑的場域之中,身側的同袍不見了,更震驚的是,眼前的皇也不見了。
四面八方,除了黑,還是黑
除此之外,在那濃濃的黑幕之中,更有着一股壓抑的毀滅氣息。
這氣息,令人心悸
“誰”有強者大吼出聲,揮掌轟向身前的黑幕。
沒有人迴應。
黑幕亦只是顫了一顫,隨之歸於安靜。
“有人要對我皇不利”
安靜的場域之中,這魔族強者卻無法安靜下來。
不光是他一個,秘宮之中,除了魔皇,其他的魔族強者,都醒悟了過來,一聲聲厲喝,一道道猛烈的攻擊,頃刻間轟擊在這黑幕之上。
必須,轟破這古怪的黑幕,否則,我皇危矣
場域之中,魔族強者在動。
場域之外,一襲黑袍在動。
此刻,黑袍的斗篷掀開,露出一張絕美的臉,桀月
在人間的消失了百年的桀月,居然出現在了魔宮。
只不過,此時的桀月,一頭青絲已成紫金之色,雙眸紫金神芒迸射,殺意沖霄
既而,只見桀月雙手於虛空中結印,隨着一道道手印打出,一道道紫金光芒於呼吸間融入場域之中,仿如一柄柄紫金神劍,斬向域場之中的魔族衆強。
轟隆
域場之中,紫金光芒,滾滾魔氣爆響,爆發出驚天的巨響。
只是,這巨響,卻又被隔絕在這場域之中,沒有傳出去半分。
“啊”
隨着一聲慘呼傳出,一名魔族強者的臂膀被一道紫金神光斬中,痛呼之間,那條臂膀便已經消失殆盡,仿如,其從來沒有長過臂膀一般。
“毀滅魔王,你你想做什麼”
看着自己臂膀的慘狀,魔族強者立時驚呼,已然是猜出了來襲者的身份。
“殺你”
桀月冷冷開口,說話間,手中紫金神光傾泄而下。
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
當初溫柔柔順的桀月,如今,已經化身爲魔王,以毀滅爲名
“啊”
隨着桀月的爆發,那斷臂的強者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嚎,便已然身隕。
“一個”
桀月冷哼一聲,那雙不帶絲毫情感的紫金神眸,轉向場域的另一側。
那裡,那個整在場域之中瘋狂攻擊的魔族強者,便是她的下一個目標。
十息之後
目標伏誅。
眸光一轉,下一個
又十息
再下一個
桀月,或是魔王毀滅,此來,只爲殺人
殺魔族強者,殺魔皇
既然當初,你拼了命都要誅殺魔皇。
那我,又豈能讓你的心願落空,又豈能讓魔皇重歸世間
殺
唯殺而已
小半柱香過去,場域之中的魔族強者,已然只剩下一個頭生雙角的老者。
只剩最後一人,亦是最強一人。
即便是在桀月瘋狂的攻勢之下,老者都能遊刃有餘,雖然沒有破開場域,但桀月的攻擊,也無法攻擊到他。
看着雙角老者,桀月的眸子更冷,殺意更濃。
緊接着,雙手一合,便要結印,調集全身力量,將這老者誅殺。
噗
隨着一道手印結出,一口鮮血卻是不受控制的從桀月的口中噴了出來。
連殺十幾人,雖然有場域之助,雖然毀滅之力強橫無雙,但她終究還是受了傷。
而且,傷勢還不輕,否則這一口鮮血,不會被吐出來,也不會是在這個時候被吐出來。
口中吐血,氣機牽引之下,手印頓時散亂。
手印一散,場域便也開始晃動起來。
“桀桀桀”
場域一晃動,雙角老者陰冷的笑聲隨之而起,兩股浩大的魔氣自其雙角中迸射而出,直刺黑幕。
喀喀
黑幕開裂,似要炸碎。
“受死”
一擊建功,知道桀月的場域已然是強弩之末,雙角老者瞳中殘忍之色一閃而逝,暴喝一聲,頭上雙角猛然離體,朝着桀月所在的方向而來。
這一擊,他不僅想要打算這黑幕,更想一擊將桀月擊殺
“哼”
桀月雙眸一寒,如何能不知道雙角老者的打算,但她並沒有退卻,而是忍着體內的劇痛,瞬間將體內的法力催運到極致,一道道手印傾泄而出,無數道紫金神芒自體內迸射,隨後凝成一柄紫金神劍。
你喜歡劍,那我的斬魔之力,便也是劍
剎那,劍凝形,肅殺之意輻射全場。
只待桀月心念一動,誅魔之劍,便能誅殺雙角老者。
噗
又是一口鮮血,自口中噴出。
桀月心神大震,紫金神劍頓時散亂,就是要崩裂開來,而那雙角老者的雙角,便要轟至場域的黑幕
“也好,這樣,也能早些見到你了,只是到時,你莫要笑我”
一道念頭,自桀月的心神之中閃過,一道笑容,自她臉上綻放。
嘴角有血,再襯着那笑容,悽美無邊。
這一刻,桀月,竟然放棄了反抗,眸子中的殺意斂去,反而,有着一絲解脫之意。
驀地,桀月身形陡然一震,一股熟悉的力量,瞬間後心涌入體力。
隨着那熟悉的力量注入,體內的傷勢,頃刻間好轉,散亂的法力亦隨之恢復,正在崩裂的紫金神劍,亦隨之穩固。
與此同時,雙角老者的雙角,亦狠狠的撞擊在黑幕之上,黑幕應聲而碎,但那雙角,卻沒有趁勢殺出,而是被一道銀色的光幕阻住。
突然如其來的變化,使得那雙角老者驚怒連連,咆哮不已。
只不過,此時的桀月,心神根本就沒有關注雙角老者和場域,而是放在那股力量的源頭。
兩行清淚,油然而生。
“是你嗎”
桀月輕聲呢喃,沒有轉頭。
當年,也是這股力量,在自己最絕望的時候,將自己拉出絕望的泥沼。
此刻,也是如此。
“孩子,我來晚了”身後,傳來的,不是自己熟悉的聲音,而是一道沉穩的嗓音。
“你受苦了”聲音一頓,又是一聲響起,隨之,一道身影出現在桀月的身前。
“冷叔,怎麼是你”淚眼迷朦中,桀月看着眼前的身影,有些失落,亦有些驚訝。
這道身影,是冷橋,是在人世間,消失了百年的冷橋。
“嗯。”冷橋輕聲點頭,隨後再次揮出一股生機之力注入桀月的身體,輕聲道:“以後再說”
桀月點頭,要說話,有的是時間
但誅殺魔皇的機會,可不常有。
眼前最重要的是,先誅這雙角,再誅魔皇大震,紫金神劍頓時散亂,就是要崩裂開來,而那雙角老者的雙角,便要轟至場域的黑幕
“也好,這樣,也能早些見到你了,只是到時,你莫要笑我”
一道念頭,自桀月的心神之中閃過,一道笑容,自她臉上綻放。
嘴角有血,再襯着那笑容,悽美無邊。
這一刻,桀月,竟然放棄了反抗,眸子中的殺意斂去,反而,有着一絲解脫之意。
驀地,桀月身形陡然一震,一股熟悉的力量,瞬間後心涌入體力。
隨着那熟悉的力量注入,體內的傷勢,頃刻間好轉,散亂的法力亦隨之恢復,正在崩裂的紫金神劍,亦隨之穩固。
與此同時,雙角老者的雙角,亦狠狠的撞擊在黑幕之上,黑幕應聲而碎,但那雙角,卻沒有趁勢殺出,而是被一道銀色的光幕阻住。
突然如其來的變化,使得那雙角老者驚怒連連,咆哮不已。
只不過,此時的桀月,心神根本就沒有關注雙角老者和場域,而是放在那股力量的源頭。
兩行清淚,油然而生。
“是你嗎”
桀月輕聲呢喃,沒有轉頭。
當年,也是這股力量,在自己最絕望的時候,將自己拉出絕望的泥沼。
此刻,也是如此。
“孩子,我來晚了”身後,傳來的,不是自己熟悉的聲音,而是一道沉穩的嗓音。
“你受苦了”聲音一頓,又是一聲響起,隨之,一道身影出現在桀月的身前。
“冷叔,怎麼是你”淚眼迷朦中,桀月看着眼前的身影,有些失落,亦有些驚訝。
這道身影,是冷橋,是在人世間,消失了百年的冷橋。
“嗯。”冷橋輕聲點頭,隨後再次揮出一股生機之力注入桀月的身體,輕聲道:“以後再說”
桀月點頭,要說話,有的是時間
但誅殺魔皇的機會,可不常有。
眼前最重要的是,先誅這雙角,再誅魔皇<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