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瀾淡淡掃過林夢青焦灼的臉，眸底慢慢跳動着光芒。
這女人終於知道後怕了，真不容易。
看來，林夢青就算被自己認爲的愛情衝昏頭腦，還是清醒地明白一點——沒有陸月華和林仲楓在後面撐腰，她一個被撤職的大學講師，也是再無任何優越感可言。
曲瀾淡淡一笑：“林小姐，你看，我還有客人在。請你理解。我相信林小姐一定能理解。”
“我……”林夢青啞言。
她再留下來，就是說明自己不大度，不理解曲瀾。
那萬萬使不得。
可她昨晚沒睡好覺，老是心裡不安穩，沒得到曲瀾一個鄭重的承諾，她真不敢離開。
曲瀾挑挑眉：“還是……林小姐不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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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林夢青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我知道了。”曲瀾淡淡一笑，“林小姐最愛的人，只怕是自己。”
“不是不是。”林夢青趕緊揮着雙手否認。
她不好意思再纏着曲瀾，也不好意思再要承諾。
她可不能讓曲瀾覺得自己煩。
爲了那個秘密不能，爲了自己對曲瀾的希望也不能。
如果現在就厭煩了，哪還有什麼希望再嫁進曲家，成爲曲家董事長夫人。
那等尊榮，可是無法訴說的。
“不是就好。”曲瀾淡淡一笑，“林小姐果然識大體，是個真正的知識分子。”
“……”這話更讓林夢青沒了退路。
她要是再不離開，就成了不識大體了。
曲家的董事長夫人如果不識大體，那怎麼行……
“我先走了。”林夢青終於起身，雙手緊緊抓着她的LV包，一步一步走向門外。
曲瀾眯眼看着，面容平靜。
可他腦海裡卻想起某年某月某日，也有一個丫頭，用這麼艱難的步子，離開他的視線。後來，那個傻丫頭告訴他——她是一步一步踩在刀尖上……
曲瀾重重地眨了眨眼睛。
“曲先生，林小姐已經走了。”雷濤在旁邊提醒。
曲瀾的神思，終於被雷濤打斷。
他轉過身來：“雷律師的打算是？”
他昨天猜雷濤三個小時內打電話給他。結果雷濤居然在五個小時纔打給他。
所以，曲瀾沒有接電話。
既然雷濤猶豫不決，那他必須給雷濤心裡壓力，讓雷濤準備好絕地反擊的心態。
對這場官司，雷濤只能贏。
所以，雷濤沒有猶豫不決的機會。
“我答應這個官司。”雷濤面色微紅，“不過……”
雷濤有些說不下去了。
“不過什麼？”曲瀾淡淡一笑，“不過要加條件？”
雷濤立即擡頭，吃驚地看着曲瀾：“曲先生怎麼知道？”
可迎上曲瀾平靜而深邃的目光，雷濤忍不住又低了頭：“曲先生應該明白，如果這個官司輸了，我的雷濤律師事務所，就會被陸月華拍個稀巴爛，我雷濤再無東山再起之勢。”
“我明白。”曲瀾雙手相交，十指交叉，平靜地凝着雷濤，“所以我纔會找上你。”
“曲先生？”雷濤錯愕地瞪着曲瀾。
“因爲我知道你的律師事務所本來就要經營不下去了。”曲瀾淡淡一笑，笑不及眼，讓看進各色人種的雷大律師，也看不出曲瀾心裡到底都想的什麼，“所以，我知道你一定會接這個案子。不接這案子，你公司隨時會倒；接了這案子，還有絕地反擊的機會。雷律師，你還要我和你說得更清楚嗎？”
雷濤默默垂首。
一半尷尬，一半難堪。
想不到，他的窘境，居然被曲瀾摸了個透。
曲瀾笑了，語氣緩和幾分：“我是看在你曾經幫過我恆天的面上，特意送這個機會給你。你如果不要，就算了。”
“可是你一定需要律師。”雷濤試着給自己挽回最後的顏面。
曲瀾搖頭，看着雷濤的目光，幾分憐憫：“雷大律師大概忘了，我們恆天國際是跨國財團，要請一個律師，絕對不是什麼難事。雷律師，如果可以，我能讓北京上海廣州幾十個律師爲我恆天服務。”
曲瀾聲音緩和，措辭緩和，可字字句句都直逼雷濤。
是的，曲瀾如果想請律師，那簡直就是小兒科。
曲瀾找上他，確實是給他面子，更給他機會。
只是萬一他打敗官司，整個雷濤律師事務所就成往事了……
身來蠻有氣勢的雷濤，終於默默垂了頭：“曲先生，我想知道，你對這個案子有把握嗎？”
曲瀾哈哈大笑：“雷律師，你是律師，應該我問你纔對。”
“咳——”雷濤臉紅了。
天知道，他現在着急啊！
沒有律師事務所，他雷濤就什麼也不是了……
曲瀾的笑聲，終於停下，他凝重地看着雷濤：“你如果不抱着必勝的心態來接這個案子，那就不用來接了。”
雷濤眼睛一亮。
他終於起身，語氣堅定：“好，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曲瀾指指外面，“一起去警局一趟，看看我岳父，一邊問點事情。這個案子如果沒贏，你就算不倒閉，我也會讓你的雷濤律師事務所蕩然無存。”
雷濤肩頭一震。
好一會，他扯開個笑容：“我明白。”
遇上曲瀾這等讀心之人，他一個律師，居然也只能屈居下風。
曲瀾的面容是溫暖的，可內心絕壁是強大的。
所以，他纔到了恆天國際的巔峰位置……
十分鐘後，曲瀾和雷濤一起來到警局。
有曲瀾在，雷濤要見陶潛很容易。
雷濤一去見陶潛了解案情。曲瀾立即轉身找王警官。
“曲先生，你真讓我們爲難。”王警官看到他，急忙起身，可臉上卻不得不浮上埋怨之色，“我們……唉，你是不是把陶夭夭給藏起來了？”
“哦？”曲瀾淡淡一笑，“我妻子沒犯事，我犯得着把她藏起來？”
“唉？”王警官搖頭，“要不然，我們怎麼現在都找不到陶夭夭？除了你幫她出逃，她怎麼可能逃開我們的法眼……”
曲瀾平靜極了：“剛從醫院出來的孕婦，會閒得去殺人？如果我老婆有你說的這麼兇狠，我也不用擔心她的安危了。”
王警官哭笑不得。
曲瀾瞄瞄他：“不會是你們警局什麼時候暗暗逼緊了她，害她不得不離鄉背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