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衍恍然記得餘慕安問他有沒有殺過人的事，皺眉，聲音沉穩道：“我沒有殺過人，是你搞錯了。”
“你當然不會親自動手！你只會安排別人動手！”陳子晴不管不顧的大喊，“我家的工廠，原來就在這個地方！”
“工廠？”封衍擰着眉，往四處打量一番，看到不遠處的水上樂園，問：“你是那個機械廠老闆的女兒？”
“你終於想起來了？封總？”陳子晴咯咯的笑着，笑得比哭還難看，神情悲涼。
封衍冷哼，“所以，你覺得我哪裡對不起你？你跟你那個弟弟一樣，不分青紅皁白就來指責我嗎？愚蠢至極！”
陳子晴眯了眯眼，問：“什麼意思？”
“我原來不知道陳家還有個女兒，就偏偏是你。”封衍道：“你弟弟去過小白宮找我，他說我們沒有給你家錢。原本你們工廠就已經破產了，又挨着御龍灣污染環境，政府收購了，帝豪就把地買了。我犯不着給你們錢的，卻還是給你們了的補償款，誰知道，卻鬧了一出農夫與蛇的故事。你們陳家反咬我一口，我到哪裡說理去？”
“你信口雌黃！我們家工廠好好的，怎麼會破產？！”陳子晴叫囂。
“法院裡有你父親的破產申請書，他瞞着沒告訴你們。”封衍已經將事情全然想起來了，“你弟弟去小白宮鬧過之後，我查的。包括帝豪的補償款在內，所有的錢都被你父親拿去投資了，但是投資失敗，全虧了，懂嗎？不是我們沒給錢，是你父親把錢作沒了。”
封衍的一席話無異於晴天霹靂。
陳子晴怎麼可能相信，瞪着眼睛搖了搖頭，“我不信！你在撒謊！我不信！”
“你別激動，我陪你去查，我一定會給你查到的。”顧懷榮又緊張的開口，試圖安撫陳子晴的情緒，道：“我能查到的，你相信我，對不對？如果封衍說的是假話，我也一定幫你報仇，你不要激動……”
陳子晴哭着哽咽道：“可是我弟弟從小白宮出來，就出車禍了，我不相信是意外……我不信！你一定是在騙我，封衍，你想騙我！”
“你
弟弟跟你一樣激動。”封衍眯了眯眼，“所以他開車的時候，一不留神違反了交通規則，跟一輛大貨車相撞，車子毀了，他死了。”
封衍的話一點波瀾都沒有，冷得比海風都刺骨。
陳子晴怔怔的看着封衍，臉上的淚被海風吹得在瞬間就幹了，她竟然有點兒相信封衍說的話了。
家人相繼去世的事情對她打擊太大了，她從未求證過什麼，只是主觀想着是封衍的錯，是封衍的錯。
或許只有把罪責怪在別人身上，她心裡纔好受一點兒，她因着復仇的心，所以纔有活下去的動力。
“晴姐，今天的事，我們都忘了吧！”餘慕安這時候開口，“什麼真相，我們回去好好查一查，我只希望你不要一錯再錯。懷榮哥也來了，他不希望看着你做傻事啊！”
顧懷榮緊接着點點頭，“對，有什麼話，我們上岸再說，這裡不是談話的好地方，又或者，你讓我們到你那邊去。”
陳子晴咬咬脣。
心想：顧懷榮還是那麼聽餘慕安的話，他心裡根本沒有自己，不過就是被她纏的很煩了而已。
今天如果她答應下游艇，就再也沒有機會找封衍報仇，縱然是爲了心裡那一點不正確的執念，也沒有機會了。
而且，今天顧懷榮看到了她拿刀對着餘慕安的一面，恐怕所有的事情，都再也回不去了。
“你信嗎？”過了許久，陳子晴的眼球才動了動，問顧懷榮，“你信剛剛封衍說的話嗎？”
顧懷榮張了張嘴，沒有回答。
陳子晴的表情更加難看了些，知道顧懷榮算是默認了，她不用再問餘慕安，因爲餘慕安的答案也是一樣的。
都不用再說了，一切都是她的作繭自縛。
只有她守着一個自以爲是的真相，害了人害了己。
“你走吧！”陳子晴逆着海風衝餘慕安說道：“到封衍身邊去。”
“那你呢，晴姐？”餘慕安問。
海風將陳子晴的頭髮吹得很亂，亂得看不見她的表情，“我等你先過去。”
今天她本來也
沒指望能夠傷害到封衍，只是孤注一擲，沒想到她自己也麼快就被封衍說服了。
如今，也算得到了答案，雖然答案不是她想要的，也無所謂了。更何況，她一點兒忙也沒有幫得上顧懷榮。
她覺得自己很蠢，像個笑話。
從哪裡開始，就從哪裡結束。
這裡是她的家，她在這裡離開，也算有始有終。
只是，她以爲可以再多陪陪顧懷榮的。
陳子晴將手裡的刀子扔了，餘慕安覺得她是放下心結了，鬆了口氣。
“站那兒別動，我去找你。”封衍衝餘慕安開口喊，慢慢靠近那艘遊艇。
顧懷榮也注意着封衍的動作。
今天的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也結束的毫無預兆。
而就在所有人都鬆口氣，封衍踩到欄杆上準備跳到對面去的時候，卻聽到撲通一聲。
陳子晴忽的一腳把旁邊的汽油桶踹到了海里，汽油咕嘟咕嘟往外冒。
海風將巨大的汽油味吹散開來，竄進每個人的鼻息裡。
顧懷榮倒吸了一口冷氣。
說時遲那時快，陳子晴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打火機，啪的一聲打開，火苗竄動之時，她將打火機扔進了海里。
嗡的一下子，遊艇一側燃起巨大的火焰。
“陳子晴！”顧懷榮咆哮着大喊，“你要做什麼！”
封衍瞳孔驟然緊縮，猛地跳到對面，跑了兩步將手足無措的餘慕安抱了個滿懷。
餘慕安痛苦的哼了一聲。
巨大的火浪帶起的熱波將兩個人震得退了好幾步。
陳子晴的身子也晃了晃。
只是她始終盯着顧懷榮，等熱浪減退，她忽然笑了一下，然後，決絕的轉身，縱身往海里跳去。
撲通一聲，消失在冰火交織的海面上，像浴血的鳳凰。
“不要——”
伴隨着巨大的海浪聲，顧懷榮聲嘶力竭的喊着，眼睜睜看着陳子晴跳進海里。
幾乎沒有猶豫，顧懷榮紅着眼眶，緊跟着，縱身跳進海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