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渡宇和崔極失去意識的身體接觸到樹杆結構的表層時,那黑亮的晶體表面便憑空打開兩個口子,那口子的打開方式,就如同一張紙被火燒了一個洞一般,由小而大,最後大到可以容下整個人的身體。當渡宇和崔極的身體完全沒入那口子裡時,洞口又完全的合上了,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在無意識的黑暗中,突然透出光亮來,光亮瞬間傳遍了整個空間,這時,思維就像是被點亮了,人也隨之活了過來。當渡宇睜開雙眼,他發現自己裸身躺在冰凍的湖面上,寒冷侵肌入骨,他打了個寒戰,艱難地站立起來,當他向四周望時,發現前方不遠是高聳的雪山,四周是連綿的山脈,山脈也呈雪白色,這整個世界看起來就是一片雪白,唯有這冰湖之上的冰面透着淡藍色,四周空無一人,在他站立的不遠處,他發現了自己的衣褲,他緩緩地走過去,艱難地穿起衣褲。
“這是哪,我爲什麼會這裡!”這是渡宇清醒過來後的第一個疑問。他試着向前走了幾步,耳旁有風呼嘯而過,而後是那種刺骨的寒,他不由地縮了縮身子。他怒力地在記憶中搜尋着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就在不久前,他與崔極一起在納雲星上登陸,之後又朝巨型樹杆結構前進,在距離樹杆結構約1000米的時候,他們突然聽到了莫名的召喚聲音,這聲音似乎並不是來自外部,而是發自大腦深處。之後,他們彷彿被這聲音催眠了,漸漸失去了意識。這之前發生的一切他都記得真真切切。
“難道我和崔大哥又不小心進入了一個時空隧道,來到了一個佰生了星球?”這是渡宇醒來後的第二個疑問。
渡宇又慢走了幾步,身體對寒冷的感覺已經越來越強烈,幾乎到了生生割開肌膚的痛,如今遠處的雪山一片亮白,湖泊的冰面也是一片亮白,這是一個單純的世界,單純的白,單純的寒冷,這一切似乎是有人特意爲渡宇營造的一個歷練的地方,只留下他一個人來感受這孤獨和寒冷。
“哪裡是出路,我能離開這裡嗎?能看清這個冰雪的世界嗎?”這是渡宇醒來後發出的第三個疑問。聲音在他的內心裡雖沒有發出來,卻像是在這冰雪的世界裡傳了很遠很遠,遠到世界的盡頭,又折返回來,形成迴音,在空氣中迴響。一切都是那麼渺遠而空曠,一切都只是空空蕩蕩的。
渡宇又在周圍走了走,想要發現一些不尋常的地方,終於,他發現了一片比其他冰面更薄的地方,薄得如一塊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玻璃下幽暗深邃的水。這片冰面,僅有半米的直徑,剛好夠一個人潛下去。那邊區域幽深暗黑,似乎透出一股莫名的引吸力,在吸引着渡宇身體。使他不敢再往前半步,當他再看向那片區域時,發現那片區域似乎又大了些。
“難道這冰面會像那片區域一樣慢慢融解,最後,我也會隨之沉入水底嗎?”這是渡宇醒來後發出的第四個疑問。
寒風依舊呼呼地吹着,渡宇感覺身體已經有些麻木了,他的肌膚彷彿也成了與冰雪一樣的東西,沒有了知覺,沒有了痛感。他的求生本能告訴他,冰面上不可久留,必須儘快離開,然而,當他望向四周時,發現湖泊的冰面綿延數十公里,看不到盡頭,而此時他已被寒冷完全侵襲,幾乎失去了行動能力。
渡宇本能性地看向天空,期望着天空能給出一些指示,然而天空混混沌沌的白茫茫一片,看不清任何細節,雲不像雲,霧不像霧,這天空就像是他現在頭腦裡的情境,茫然而沒有頭緒。
“難道,我真的會死在這裡嗎?”這是渡宇醒來後發出的最後一個疑問。
這時,他的腦海裡,再次傳來那個聲音:“往最寒冷處去,向死而生!”渡宇反覆念着這兩句話語,捉摸着其中深意,當他再次望向那片薄薄的冰面時,他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他從容地走到那片區域,雙腿立於薄薄的冰面之上。
當他的重力超過冰面的承受能力時,冰面破裂,渡宇隨即掉入了冰冷的湖水中,然而,當肌膚已經在寒風中麻木後,他已失去了所有知覺,只感覺身體與水融在了一起,已經與水不分彼此,他感覺整湖的水都是他的血液,整湖的水都沸騰着流過他的心臟。他甚至感受到了水分子,氫原子,氧原子,這些細微的結構,這些細微結構中的電子,都在永不停歇地運動着,那是一種永不停息的生命力。
當這些最微小的構造在他的身體裡不息地運作時,他的感覺變得越來越清晰,他甚至感覺到一縷溫暖的陽光照射在他的面龐上。他怒力地睜開了雙眼,發現天空是湛藍的,陽光昌明媚的,身下是柔軟的綠草地,遠處是連綿的墨綠色的羣山。一切都顯得那麼美好,與剛纔的世界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渡宇站起身來,看了看四周,四周皆是一片花團錦簇,而在不遠處躺着的,便是他的同伴崔極。渡宇快步迎上去,搖醒了他,清醒過來的崔極臉上卻現出驚具了表情,他抓緊渡宇的手,驚恐地說到:“渡宇,渡宇,我沒事吧?”
渡宇打量了一下崔極,發現他身體十分完全,並沒有什麼損傷,便微笑着說到:“崔大哥,你很好啊,身上沒什麼傷呢!”
“這裡是哪裡?我記得我剛纔還在火山裡,怎麼一下子就到了這個地方了,是你把我救出來的嗎?”崔極繼續說到。
渡宇茫然地搖了援頭,他並不知道崔極爲什麼會說是他救了他,而他又遭遇了什麼險況。但他很快結合自己的遭遇分析了起來,剛纔自己也是身處於一片冰雪中,而崔極卻是身處於火山,然而,他分明記得兩人是同時靠近那樹杆結構的。想到這些情況,他似有所悟,猜測到:“崔大哥,我們剛纔經歷的一切,也許都是幻覺,包括現在周圍的一切也都是幻覺。”
崔極卻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渡宇說的是真的,他以懷疑的口吻說到:“不會吧,但這感覺分明是那樣真實,瞧,這陽光還有熱度,草尖刺得手掌有些痛。難道說這些也是幻覺?”崔極說着,伸出手掌感受着陽光的熱度,又撫摸着草尖,任草尖在指尖滑走。
“可是,如若不是幻覺,無法解釋剛纔發生的這一切啊!崔大哥,你剛纔是身處一個火山中,而我卻是身處一片冰雪中,這些場景爲何變幻如此之快,我敢斷定,我定是在某種虛擬時空中,這裡的感覺太像神元星母體了。”渡宇分析到。
“啊!你的意思是,這只是我們的意識?那我們的肉身在哪裡?我們該怎樣離開這裡?”崔極問了一連串問題,他的情緒也幾乎是快崩潰了。
“崔大哥,你先冷靜下來,我想天無絕人之路,我們先看看情況再說,我記得我在那片冰雪世界裡時,有一個聲音一直在指引着我,最後讓我離開了那個世界。我想,那個聲音還會給我一些指示。”
崔極聽得渡宇如此說法,也瞬間記起,他當時在火山裡時,也得到了一個聲音的指引,最後才離開了火山,想到這裡,他頓時又恢復了信心。
兩人站起身來,相互攙扶前往前走,渡宇細想想,剛纔在那片冰雪天地的時候,那感覺是如此詭異,以至於他現在想起來,都會不由地打個寒戰。而那場景,似乎又偈一個隱喻一樣,向他傳達着某種信號,只是,他一時也想不明白,倒底是何種暗示。
更讓他感到奇怕的是,爲何,他之前的世界是一睡冰雪,而崔極卻是活火山裡呢,這一冷一熱,相反的場景又有警示。這些詭異的情況,着實讓渡宇想破了頭也想不明白。
當兩人朝着大山的方向前進時,他們已經遠遠地看到山腳下有一股嫋嫋的炊煙伸起了,兩人頓時興奮了起來,因爲有炊煙就會有人家,如果碰上了當地人,一問便知這是什麼地方了。於是,兩人加快了前進的步伐,似乎那股炊煙便是他們解開一切謎團的密碼。
此時,隨着距離的拉近,他們已經能依稀看清楚,山腳下炊煙的出處,是一處木屋,木屋前面隱約可見到幾個人,見此,渡宇和崔極更大興奮了起來。當他們來到離木屋不足500米的距離時,渡宇發現,那屋前的人好生面熟,那是兩男一女,他們正忙着在湖邊打水,洗菜,忙得不亦樂乎。
而當渡宇他們走得更近了看時,發現,這三人正是他們的苦苦尋找的那三名同伴,荒智雨,覺明和莫夜。渡宇見此,已壓抑不住內心的喜悅,遠遠地便向他們招手,並大喊着他們名字。那三人也終於發現了他們,放下手中的活,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