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交織激烈,快速朝一個方向拉開,周圍樹木蔓藤在勁氣刀劍揮戈間支離破碎,周邊越來越空曠起來。
楚元看着漫天劍影襲來,也不知如何抵擋,暗地我命休矣。青筋畢現的緊握着劍柄,緊閉雙眼,正等待着死神的來臨。
突然腦海一片清明,竟然清晰地感受到方圓兩丈範圍的一切,憑感覺擡起手中劍,恰恰格擋住身前一個黑衣人急速刺來的致命一劍。
楚元借勢揮出數劍,空氣中凝結出一道勁氣,腦海深處某處散發出一道氣息,黑衣人動作頓了頓。
楚元豈能輕易放過突然而來的優勢變故,緊鎖對方咽喉部位,霎時竟然將那人喉嚨劃破。
柳思絮見楚元差點沒命,心下大急奮起全身功力,鞭法勁氣縱橫,枯枝紛飛沙石激盪四濺,連破數人來到楚元身邊。
山間漸漸多出幾具屍體,雨水不知何時已經停止。
柳思絮緊鎖眉頭見局勢危急,急閃身過來抓起楚元低聲喝道:“走”,以身受數劍代價突破重圍,隨手甩出十數枚無形針,後面傳來數聲慘叫,幾人怒吼追殺上來。
楚元見柳思絮步履蹣跚,幾乎站立不穩,牟足力氣背起她躍進漆黑的夜色密林深處。
楚元揹着她在山林左右穿越奔跑着,後面幾個黑衣人遠遠逼近,不時幾支弓弩箭射來。難道要命喪此地了,楚元內心蒼涼悲憤地想着,穿越到這傢伙身上真是個悲催。
突然前方一片空曠,雖說視力恢復正常,但夜視距離也只能是短短的方圓數丈而已,等看清狀況時,身影已經躍出崖邊,還沒作出反應已經直接掉下去了。
身心巨耗,真氣去其七八,更不會輕功借力返回岸邊,兩道人影瞬間消失在夜色中。
下面河水滔滔,也不知道還能有活命,幾個黑衣人在懸崖邊略微搜索無果後退回密林。
翌日的夜晚,附近密林山崗上,小雨淅淅瀝瀝靜靜飄落在葉子上沙沙響,詭異的氣氛讓山洞裡的動物圓睜雙眼匍匐在地。
雨中一勁裝男子撐着黑色油布大傘,傘下一老人背手站立,鬍鬚隨着潮溼空氣飄蕩而起,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味。
在老人的身後,十幾個黑色勁裝男子頂着風雨分散在四周,神色嚴峻目光銳利,腰懸刀劍背掛強弓,其中有幾個還攜帶造型獨特的弓弩。這羣人所蘊藏的爆發力,讓人擔憂他們所要對付的又是何種力量。
一個黑衣人單膝跪在老人身前,神情肅穆。
老人深吸一口氣,略帶怒氣道:“冥衣,你太讓我失望了,竟然讓他們逃脫。”
勁裝男子撐着傘臉色微變驚慌道:“樓主,屬下會加派人手,擴大搜素範圍,必抓拿他們回來,請樓主息怒。”
冥衣看着跪倒在地的黑衣人,眼神漸漸陰沉起來,一道光影閃過,那黑衣人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叫聲,一顆頭顱飛出滾下山谷,軀體倒在血泊中微微抽搐。
冥衣對身後幾人一揮手,十幾人迅速分成幾組向前穿越,狂風陣陣,似乎在爲武士們的士氣鼓舞,一行人轉眼間消失在密林中。
小鳥“吱吱”的停靠在茶几上叫嚷着,絲毫不覺打擾主人的春夢。
窩子嶺花開豔麗,當晨光透過竹林散落在茅屋裡的牀上,楚元睫毛微微抖了抖,擡手擋住何熙的陽光,慢慢坐立起來,優雅的伸了個懶腰。
“啊”,楚元摸着胸口緊皺着眉,簡單的懶腰牽動着舊傷口,動作異常艱難地緩慢走出茅屋,深深吸了口空氣,腦海漸漸回過神來。
幾個月前,楚元和柳思絮被仇家追殺,不慎掉落萬丈懸崖,所幸下面有一條大河,暈過去的二人被河水帶到了幾裡外,被當地的柴夫帶回村裡。
楚元傷勢不太嚴重,被村民救活過來,但是柳思絮卻沒那麼幸運。
那天,楚元轉醒過來,周身傷痕累累,雖說融合記憶後,對於如何運行真氣也開始有了體會。
楚元稍微運轉真氣,但體內丹田處真氣空蕩蕩的,傷口處傳來陣陣刺痛讓楚元的身體四肢不斷顫抖,聽得村民喊叫自己,應是柳思絮轉醒過來了。
出門來到不遠處燈光昏暗的屋裡,楚元看着柳思絮,急促道:“姐,你…,都怪四弟無能,沒能保護好你。”
楚元內心自責不已,那夜密林逃亡中被幾人圍困,柳思絮耗盡全身功力抵擋殺敵,纔有機會脫圍而出。
此刻,柳思絮面色泛青,周身被河水和岩石劃得傷痕累累,更嚴重的是背部深入骨髓的弓弩箭,再加上河水侵泡,生機慢慢在流逝。
她提起精神,看着淚流滿面的四弟,心痛連累了四弟。眼下自己生機盡失,雖然知曉追殺之人的來歷,卻不想對他言明真相。她希望四弟有個快樂的人生,不要捲入這無邊的洶涌漩渦中。
柳思絮悽慘道:“四弟,這不怪你,是二姐不好,連累了你,不知道大哥他們脫險了沒有?還有師傅他老人家能否逃出生天。”
對於腦海中殘存的幾人畫面,楚元沒有多少感覺,但內心還是有一絲擔憂。
柳思絮咳嗽續道:“四弟,二姐恐怕是不行了,師姐很不放心你一個人。”
多年前兩人偶然相遇,便帶着瘦小飢寒的他四處漂泊,最後一起上山跟老頭子修習武藝。
楚元接受了這具身體,靈魂上多少感受到他們之間濃烈厚重的情感,臉色蒼白驚慌道:“二姐,你會沒事的,我不會讓你死。”
將身上僅有的一些金倉藥和外敷藥一個勁兒的撒在柳思絮血肉模糊傷口處,卻如烈日下的冰塊,血流阻之不及。
柳思絮眼神迷茫,聲音低沉喘着氣道:“四弟,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楚元緊抱着她,搖搖頭道:“我不知道,也許會查明真相,找出那些追殺我們的真兇。”
殺了他們,此仇不報難爲人,兩輩子加起來也沒有受過如此待遇,楚元心裡狠狠想着。
柳思絮聽了急得大咳喘道:“四弟,聽二姐的,不要去報仇,離開大相國,去哪都好,找個好姑娘好好過日子,不要想報仇的事,遠離江湖是非啊。”
楚元頓了頓,疑惑道:“爲什麼,二姐是不是知道他們是什麼人,他們到底爲了什麼?”
楚元隱隱覺得師徒六人中,應該有對方需要的東西,不然也不會千里追殺不放,但又是什麼呢。
柳思絮越來越虛弱,楚元大急卻不知所措,緊抱着柳思絮,顫手溫柔地撫摸她髮絲哭喊着:“二姐,你振作點,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楚元想輸入真氣給她,但運轉半天體內提不起一絲真氣,臉色變得鐵青,焦慮萬分。
柳思絮低聲道:“我雖然知道他們是誰,但四弟,二姐不希望你捲入這大漩渦,聽二姐話,不要想報仇之事,好好過日子,包裹裡是師傅交給我的黑匣,等二姐去後讓它隨着我陪葬吧”。
楚元求助無門,懷裡之人身體漸漸變冷,楚元再次體會到失去親人的悲痛。
原來不管是在前世,還是在這異世,親人永遠是親人,痛是一樣刻骨銘心的。
這可是在這世上剛接觸接納的親人,這世上唯一的牽掛就要離去了嗎?
楚元想抓住這一切,但偏偏老天就是要帶走一切,讓你苦、讓你憤、讓你悲。
二姐還是走了,冰冷的手緊緊抓着楚元的手不放,滿臉的不捨和對人世的眷戀。
楚元眼睛被淚水淹沒了,看着二姐的畫面也漸漸模糊不清,楚元心痛如絞,弓着背劇烈抖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