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寒面色凝重,搖頭道:“這消息是有人偶然路過偷聽到的,他們說要在十五月圓之夜,對文曲侯府施行計劃。至於主謀,並沒有看清,據得到消息的人說,好像那人是個年輕人,而且喜吸活人鮮血。”
“吸血?”唐秋山心中一凜,他還未曾聽說過有這等怪異之人。
只聽易水寒繼續說道:“當時得到消息的那人,爲了偷聽不被發現,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可那年輕人仍然聞到了氣味,巧合的是,正待要被發現之時,一位少女過路經過,讓那人避過一難,不過,那少女可就慘了,被那年輕人活活的掏了心臟,吸盡了鮮血!”
“那偷聽的人都看到了不成?”唐伯鶴疑道。
易水寒沉聲道:“嗯,偷聽的人親眼看到那吸血公子右手掏入了少女的胸膛,將一顆血淋淋的心臟抓了出來,那心臟甚至還散發着熱氣,不斷跳動,場面血腥恐怖之極,偷聽的那人若非也是久經殺陣的人,恐怕早就驚呼出聲被發現了,儘管這樣,他後來描述當時場面的時候,仍然臉現怖色,一陣陣的顫抖。”在講述中,易水寒爲了方便,將那人叫做‘吸血公子’,倒也貼切。
聽到易水寒的描述,唐伯鶴和唐秋山都有些疑惑,唐伯鶴問道:“作爲寒水寨門下之人,見慣了殺戮,即便是看到掏心的場面,也不至於如此驚駭吧?”
易水寒臉色凝重,解釋道:“的確是這樣,但是,令他驚駭的不單單是掏心場面,更是因爲他看到了——那吸血公子的樣子!”
“怎麼?”唐伯鶴驚聲問道。
“據那人描述,他聽到那吸血公子發出一陣陣非人似的嘶吼,聲音陰厲恐怖,就像……就像魔鬼的叫聲!吸血公子臉色蒼白如鬼,慢慢地嘴上長出了獠牙,雙目閃爍着幽綠色光芒,殺氣騰騰,如同野獸,在看到少女經過時,發狂一般的撲上去,咬斷了少女脖頸的動脈,將鮮血吸了個乾淨。吸完血,吸血公子才漸漸地恢復正常,臉上出現紅暈,獠牙消失……”易水寒爲了唐伯鶴更加了解這吸血公子的事情,將偷聽那人所描述的,原原本本地說給唐伯鶴聽。
聽完易水寒的講述,唐伯鶴不禁倒吸一口涼氣,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可怕的吸血公子的形象。
唐秋山也是吃驚不小,心知此次面對的敵人,恐怕比吸血老祖還要可怕十倍!同時心中暗道,看來易水寒所說非虛,據我觀察,易水寒不善言辭,今次講的如此形象,一定是那偷聽之人描述的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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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的年輕人?!”唐伯鶴沉吟着,心中過濾着所有可能對自己不利的人,卻沒有找到符合這個條件的對象。在他的仇人中,年輕人或許也有幾個,但喜吸活人鮮血的卻還沒聽說過。不過,他可以肯定的是,這年輕人一定身世不凡,背後有着強大的勢利,否則,若是單憑一個年輕人就能對文曲侯構成威脅,那他的實力肯定不簡單,這樣的人早就在鬥武靈域名聲顯赫了,他又怎麼會沒聽說過。
唐伯鶴思量一番之後,沒有得出結果,這時擡起頭來,向易水寒答謝道:“易兄,真是多謝你了,雖然不能知道主謀的具體身份,但是得知這個消息,我也可以早作準備了。”
聽到唐伯鶴感激之言,易水寒急忙起身,雙手輕輕一揖,道:“侯爺,我的話已經傳到,希望侯爺早作準備,我也要回去了,侯爺多多保重。另外,十五之約衆兄弟都還惦記着,到時我再來叨擾!”在樹林大戰那次,唐伯鶴曾經約定十五仲秋之時,虎嘯堂堂主仇黑虎和虎嘯堂的四大長老以及易水寒都來侯府做客,易水寒此刻提起,自然別有深意,暗示他們不會置之不理,必定會和唐伯鶴並肩作戰,迎戰將要到來的神秘‘吸血公子’。
唐伯鶴也趕忙起身,鄭重道:“兄弟們的好意,我唐伯鶴心領了!”
這時,在一邊的唐秋山撒嬌似的,拽着易水寒的衣衫一角,大聲嚷道:“易叔叔不能走,易叔叔不能走,我要易叔叔教我刀法。”
正要送易水寒出門的唐伯鶴,見唐秋山竟一反常態的拉扯易水寒,微微有些驚訝,急忙喝道;“秋山,你易叔叔很忙,現在要回寒水寨,你不要打擾你易叔叔了。”
唐秋山卻仍是不顧勸喝,不停地拉扯着易水寒的衣服,叫嚷着。
被唐秋山拉扯着衣服的易水寒,眼光一閃,隨即苦笑道:“侯爺,不礙事,既然秋山他想學刀法,我自然卻之不恭。”
見易水寒並沒有生氣,唐伯鶴答謝道:“易兄弟,那就有勞了,秋山他對兵器一道有着過人的領悟能力,你就教他一套精深的刀法,演練一遍,他能學多少,就看他自己了。”唐伯鶴也非常希望唐秋山能夠從易水寒身上學到幾分高深刀法,而且他對唐秋山的天賦很有自信,相信看過一遍之後,唐秋山應該領悟的差不多了。
易水寒並沒有反對,輕輕點了點頭道:“恩,也好。”說着,易水寒面向唐秋山,正色道:“秋山,我就教你一套‘冰魄輪迴刀法’好了。”
“嗯,好,謝謝易叔叔了。”唐秋山送給易水寒一個天真的笑容。
唐秋山之所以這麼做,另有自己的打算,他心中醞釀了一個大膽的計劃!
“好了,秋山,跟你易叔叔好好學,我一會回來再和你比試,檢查一下你的學習成果。”唐伯鶴爲了讓易水寒安心教授唐秋山刀法,起身回了內堂。
唐伯鶴一走遠,唐秋山臉色立刻嚴肅了許多,眼神中不再有先前的天真模樣,而代之以冷靜而靈秀的灼灼目光。
“易叔叔,秋山讓你留下,其實是另有原因!”唐秋山眼睛直視着易水寒的眼睛,毫不示弱,這充滿自信而穩定的眼神,讓易水寒隱約看到了遠超他年齡的鎮定和成熟。
易水寒臉上平靜,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驚訝,淡淡的道:“說吧,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有話要對我說。”
“怎麼?易叔叔早就知道我有話要對叔叔說嗎?”唐秋山饒有興趣的問道,在他眼裡,易水寒本就是個神秘的人。
易水寒單手負背,冷傲而立,平靜的說道,“我跟你雖然只是在樹林大戰間見過一面,但是對你也有了幾分瞭解,你雖然才八歲,但是年少多智,心思縝密,剛纔你拉扯我的衣服,一副幼稚孩童模樣,卻是一反常態,於是我猜測,你應該是有話要對我說,所以我纔會答應留下教你刀法的。”
說完,易水寒神秘的一笑,凝視着唐秋山,道:“有話對我說那是你的事,但是聽不聽則是我的事,所以,你如果想讓我聽你說話,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唐秋山眉頭微皺,肅然問道。
“條件就是,你必須要先學會我的‘冰魄輪迴刀法’,並且用我教你的刀法,接住我一百招!”易水寒一手扛刀,歪頭看着唐秋山,漫不經心的說道。
唐秋山實在沒想到,條件竟是這樣,唐秋山自信的一笑,斬釘截鐵的對易水寒說道:“好,我答應你!”
此時,兩人走出了大廳,來到大廳前的院子,院子中只剩下了易水寒和唐秋山兩人。
秋天時節,院子中的樹木,葉子已經枯黃,稀稀疏疏的落下來,唐秋山和易水寒就在一棵楊樹下,易水寒手單手握着碧寒長刀,輕輕的垂落在地,刀身的寒氣散逸,在地上形成一層霜露。
冷傲的易水寒擡眼看了唐秋山一眼,平靜的說道:“看好了,我只演練一遍。”
說完,他扭過頭。在這一刻,他整個人的氣勢煞那間就不一樣了,易水寒的一雙眼睛碧如寒水,黑色瞳孔裡面也開始罩上了一層白茫茫的寒氣。他的眼睛完全集中在了碧寒長刀的刀身之上,眼眸中再也沒有一絲凡間俗物,唐秋山知道易水寒進入了心歸如一的境界,此時心中只有刀,再無半點別的感情。
刀光如雪,鋒利的刀刃開始急速的旋轉,在刀身旋轉的中心產生一股劇烈的旋風,向四周擴散開來,旋風裹易水寒身子一個翻轉,長刀漫天劃過長長地一道,半個天空都被如雪的刀芒撕破,帶着冷厲的破空聲。
暴烈的刀氣分四處激盪,正在這時,易水寒雙腳跺地,飛身而起,踩落在高大的楊樹樹幹上,“蹬!蹬!蹬!”沿着樹幹往上一陣疾奔,在半截樹幹處,猛地跺腳,一個側空翻,從樹幹上反身飛落,雙腳大力的踩踏樹幹,讓楊樹的葉子紛紛落下,就在易水寒反身騰空的短暫時間內,“唰!唰!唰……”刀光急閃,在一側的唐秋山睜大了眼睛,仔細的看着易水寒的每一個動作,易水寒的刀法妙到毫巔、動作流暢自然的同時,已經快到了極致,他看到易水寒竟然在每一片將要落地的葉子上劃出了三刀。
在別人眼中,或許只是一道白光閃過,但唐秋山分明的看清了那是三刀!
短暫的空中停留,同時又是漫長的過程!
終於,樹葉飄飄落地,人也同時雙腳穩立地面,而落地的每一片葉子上都毫無意外的多了三刀一模一樣的刀痕!
眼力!身法!刀速!肌肉和刀身的極致控制!
缺少任何一樣,這一幕都無法完成!
唐秋山撿起一片葉子,仔細看去每一個片葉子上都劃出了同樣的刀痕,分割開來,但卻都有一點極小的葉脈連接着,藕斷絲連,卻一點不斷,這無疑更增加了難度,要求刀法控制要極有分寸。
唐秋山臉色平靜,淡淡的問道:“這招叫什麼?”
“輪迴三刀——!”易水寒收起刀勢,平靜的答道。
輪迴三刀,唐秋山心中已經默記下了剛纔的這招,憑藉自己對兵器領悟的能力,唐秋山很快想通了其中的關鍵,這輪迴三刀,要求的速度自己已經具備,剩下的還有對力道拿捏的準確,當然還有一個不爲人注意的地方,那就是揮刀的順序,如果滿眼的落葉,看哪割哪很容易會有樹葉錯漏過去。因此必須要刀身急速移動,由下而上,由外而內的揮刀割葉!
在掌握了“輪迴三刀”的關鍵的同時,唐秋山心中暗歎刀法精妙,可以想象,如果葉子換成是人,這一招用出來,眨眼之間便可以將圍攻自己的敵人斃命刀下,而且每人遭受三刀而又藕斷絲連,被這種刀法奪命之前必飽受刀割之苦,堪比輪迴,因此纔會起名——“輪迴三刀”!
這簡簡單單的一招卻是包含了很多的刀夫,因此看過一遍學會“輪迴三刀”的確有些強人所難,易水寒此刻收刀而立,望着唐秋山,心中也覺得自己似乎太爲難他了。
誰知,唐秋山揮動着手中雁翅刀,並沒有絲毫示弱,刀一入手,整個人內蘊的氣勢立刻迸發出來,與刀身的威猛霸道融爲一體,很自然的,憑藉《琴魂訣》中心神的修爲,他的心神進入了雁翅刀內,達到了刀人合一之境。
刀人合一,這種境界很多刀法大家苦練數十年才或可一窺門徑啊!
這短短的一瞬,易水寒眼睛已經離不開唐秋山的刀了,憑藉多年對刀法的研究和感悟,他對刀產生了一種特殊的直覺,在看到唐秋山握刀的一刻,一股渾然一體的凌厲霸氣傳來,這氣勢雖然不像自己的冷傲一般寒氣逼人,但其中的霸氣卻自有一股驚心動魄的魅力,他漸漸地產生一種人如刀,刀如人的錯覺,似乎刀具有了人的生命,而人擁有了刀的鋒芒和銳氣。
唐秋山持刀慢慢地走近楊樹,“蹬!蹬!蹬!”如同彈射一般,身子飛起,在樹幹上一陣疾走,在易水寒開始反身的位置,他並沒有停留,而是繼續往更高的樹幹疾奔,身形如箭,急速的在樹幹上竄行,在即將到達樹頂的一刻,他終於雙腳猛地一跺樹幹,一個側空翻,反身飛落。
這一腳之力巨大無比,整個樹身都被大力震的大幅度晃了晃,接着無數的葉子紛紛開始墜落,很明顯唐秋山面臨的困難更大,樹葉更多。
在身子急速墜落的時刻,唐秋山眼光如電,急速的在樹葉上留連,刀光如虹,氣勢凌然卻又不失精妙,“唰!”一刀斬落,立刻挪動刀身又是接連三刀,這一切都是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若非易水寒眼力過人,恐怕連看都難以看清。
在樹下的易水寒先前的冷傲消失不見了,睜大了眼睛緊緊地盯着唐秋山的每一個動作,似乎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個細節。
此刻,他已經完全被唐秋山震驚了!
無論是誰,看到這一場景都無疑會震驚的說不出話,僅僅八歲的唐秋山使出的刀法卻是沉穩威猛,大開大闔的同時又精妙無方,而且這是在用雁翅刀的前提下,要知道雁翅刀刀型大,重量很大,要使得威猛而又準確更是難上加難。
“啪——!”唐秋山輕輕落地那一刻,整個院子都變得寂靜無聲,剛纔的凌厲霸氣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隨後纔是無數的落葉如雪花一般飄然落地,而每一片葉子上都整整齊齊的划着四記刀痕!
一片葉子輕盈的落下時,被易水寒用手掌接住,簡簡單單的一片葉子卻像有千鈞之重,讓他驚詫萬分,四道筆直的刀痕在葉面對稱的分佈,而像他剛纔做出的一樣,刀痕的末端,有一點葉脈連接,藕斷絲連,並沒有斷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