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黯淡下去,水映小心地收起卷軸,淡淡地說:“去休息吧。”
龍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點下頭,剛轉身又折了回來,訥訥的看了眼水映身下的軟榻,道:“我不累。”
屋子裡只有這麼一張軟榻,再就是屏風後的雕花大牀,龍淵沒有睡牀的習慣,兀自在桌邊坐下了。水映一時也有些尷尬,起身繞到了屏風後面,但今夜,註定無眠。
天明來得很快,水映整理好衣襟從屏風後面出來,龍淵大人已經在外面等她了。
剛打開門,一個青衣裙的小宮女便撞了進來,擡頭一見龍淵,趕緊又把頭低下了,小臉緋紅一片,怯生生的說:“侯爵大人請兩位去正殿。”
隨後,兩人跟着小宮女來了正殿,月還是一見龍淵就氣鼓鼓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動不動,倒是旁邊的黛藍忙迎了過來,禮貌的福了福身,道:“女王與大人遠道而來,昨日怠慢了,還請兩位恕罪。”
水映虛扶了她一把,亦是禮貌的回道:“長公主何罪之有?快快請起。”
黛藍起身,心虛的看了眼水映,就聽得那頭月大喊道:“別叫她長公主,是侯爵夫人!”
龍淵冷眼掃過去,月縮了縮脖子,裝作什麼也沒說,小模樣倒是格外討喜。
“接令。”簡短的兩個字在龍淵嘴裡說的擲地有聲,黑衣紫眸更是流露出一股王者之風,黛藍見了竟覺着自己有些腿軟了,拉了月過來 ,低低的說道:“你可考慮清楚了?”
見月點頭,黛藍鬆了口氣,她昨日本就答應了聖諾伊斯,但巨蟹座的王終究是月,她正思量着如何對他說,不了他自己跑來說了此事,她自然沒有理由不同意,畢竟,江山美人圖都還在聖諾伊斯手中。
巨蟹座最尊貴的侯爵和長公主跪在大殿之上,身邊一干宮人侍者自然也都跪下了,水映將妖姬令交與月手中,但他卻轉而交給了黛藍,水映倒也沒說什麼,反正這只是個形式,江山美人圖在她手中,她隨時都可以號令巨蟹座的軍隊。
“你額上這是什麼?”月伸出小手指觸碰黛藍的額頭,黛藍茫然,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光潔細膩,並沒有什麼啊。月嘟着嘴,指着自己的額頭,道:“爲什麼我沒有,這是什麼花啊。”
“彼岸花,花開彼岸,葉落忘川。”
這花名黛藍是聽過的,是地獄裡唯一的花朵,花開葉落,妖豔無比,據說獅子座有一座宮殿連着忘川,所以能見到這種花,想不到妖姬令竟是這樣的形式,倒也沒什麼不妥,但這印記能有什麼作用?
“但凡接下我的妖姬令,便是我聖諾伊斯的臣民,我可以任意收取他們的靈力,這麼說,你明白嗎?”
任意收取靈力,黛藍愣了,這就是最大的忠誠,因爲接令者堵上的,或許是整個星座。
“這是明約王斗的結果,如果公主不願意,我可以給你一次後悔的機會,不過,過了今日,便是背叛,那是不可饒恕的罪過,你明白嗎?”金色的瞳孔裡,是決然的孤傲和狠戾,黛藍有足夠的理由相信,背叛,會比死亡更可怕。
“黛藍誓死效忠女王。”
“沒那麼嚴重,”水映扶起她,撩了撩她額前的發,笑道,“這麼一朵花兒襯着,真真是位絕色佳人,月殿下可得好好珍惜哦。”
月看着水映莫名其妙的動作,重重的點了點頭。
“龍淵大人,我們走吧,寶寶看不到我會很着急吧。”
“你還真在乎那頭畜生。”龍淵不鹹不淡的說。
水映回頭,好笑地看着她,道:“怎麼,龍淵大人吃醋了?”
龍淵撇過頭,不予答覆,他的確是有些不悅,說不上來的煩悶。
“這次不能帶着它,我們的目的地是虹湖,這裡有直達那兒的捷徑,出了星涯再想到達就難了。”龍淵邊走邊說,俊美無儔的臉上有絲兒紅暈,美得醉人。
“虹湖,又是仙境?”
“沒錯,十二星座中就屬天秤座最爲神秘,你父王當初統治星遺大陸,也沒有尋到它的下落。”
“那龍淵大人是怎麼知道的?”水映疑惑的望着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邪魅紫眸似乎隱藏着許多未知的迷,讓她猜不透,也看不懂。當然,她也不需要懂,很快,他便不再是她的奴隸了。他是王,屬於地獄的王。
“我去那兒找過他。”龍淵的眸色深沉,看不出情緒,但水映聽得出來,他口中的那個“他”,似乎和他交情不淺,又或者是頗有淵源,那是個亦敵亦友的人。
“天秤座的首領是個怎樣的人?”水映問,自然而然的將那個人聯繫爲天秤座的首領。
龍淵頓了頓,似乎在思考怎麼回答,紫色的眸子裡閃動着異樣的光芒,半晌,才幽幽地說:“是個女人。”
女人?
那就不是龍淵曾今找過的人了。龍淵是個惡魔,在他眼裡,除了能夠成爲對手或部下的人,就只剩下兩種:男人,女人。
但龍淵剛剛的停頓,可以看出這不是個簡單的女人,應該是那個人的愛人吧,水映想,也不再多問,到了自然會明瞭。
“不想知道他是誰?”龍淵突然問。
水映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笑道:“當然想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嘛,不過龍淵大人不想說,我不會勉強,畢竟再強的對手,有龍淵大人在身邊,我也不會懼怕。”
龍淵的紫色瞳孔驀然放大,水映的一席話,在他聽來竟然心頭一暖,她說只要在他身邊,她就不會害怕!
水映也沒料到會說這話,雖然這的確是她心內的想法,但她此時是女王,他會如何看她?這麼一想,水映冷下臉,道:“作爲奴隸,給主人安全感是應該的,你說是吧,龍淵大人?”
龍淵沒回答,水映心裡涼成一片,突然又想起了那個騎士,他說,她會安全,在他死之前。在水映心裡,她希望說這句話的人,是龍淵,可惜,那個人已經存在了,能讓他用生命保護的人,心若。
“上路吧。”
“我會保護你,你說得對,奴隸本就該保護主人,我的,女王陛下。”龍淵突然握住她的手,一字一頓的說道。
水映的心微微顫動,他們似乎越走越遠了。
“他很強大,是嗎?”她感覺到他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似乎很緊張,正讓她極度不安,一個能讓龍淵緊張的人,該是何等強大,水映不敢想象,她清楚的記得,龍淵的大刀曾經架在太陽神的脖子上。
他,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