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聽完小桂子的話,小燕子似是踩在了雲端之上,心裡輕飄飄的,她想了想,對着身邊的明月問道:“明月,今日福大人當值麼?”

“當值。”明月回道,明月知道,有幾次格格在宮裡“偶遇”過福大人,福大人都說他當差,而格格不知道的是,這福大人爲了這偶然的“偶遇”,便申請了每日當差。

於是這個晚上,小燕子就在御花園裡轉悠起來,美名其曰:散食!可是她散着散着就往侍衛所方向而去。

福爾泰遠遠便看見那個明媚的女子朝自己而來,有的人就是那樣,什麼都不用做,就能牽扯住別人的目光,他同同伴打了一個招呼,便朝她跑了過去。

“微臣見過還珠格格,還珠格格吉祥。”爾泰按捺住心中的喜悅,恭恭敬敬地給她行禮,

她趕忙扶起他,道:“你這是做什麼?下次再這樣,我便不理你了。”

爾泰撓了撓頭,笑道:“我知道了。”

這時小燕子才舒朗了笑容,“這還差不多”。

“格格找我可是爲了明日的比武?你放心,皇上已囑託於我,我明日就是拼命也一定要贏。”爾泰一雙眼灼灼地看着她,

她卻拍了一下他的肩道:“哎呀,你是傻了麼?你可知曉誰贏了誰便是要娶我?你若是贏了,那你的心上人可怎麼辦?”她停了一下,又道:“明日我會自己去比武,我會帶着一塊兒半面的面具假冒你上去,你若是來給我助威的話,記得也帶着面具,千萬別穿幫了。

心上人?他的心上人不就站在眼前麼?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便是!他曾明裡暗裡暗示過幾次,奈何每次她都王顧左右而言他,直到有一次她忽然跑來一臉愧疚地說:“爾……爾泰,宮裡有人嚼舌根說……說我倆關係走得頗爲親近……壞了你的名聲,你可千萬別介意,你等着,我一定會查出是誰在散播謠言!”

那時的爾泰心想,他當然不生氣,他還巴不得這是事實呢,可是很顯然她很苦惱,他只好玩笑道:“她們又沒說錯,我倆關係本來就走得頗爲親近呀,因爲……”

“因爲什麼?”她的眼睛因爲驚訝而睜得大大的,很明顯,那樣的表情並不是期待,而是害怕他說出什麼來,所以他把長期練習後的表白又生生地吞了回去,只是化作了一句她能接受的話:“因爲我倆是哥們呀。”

果然她喜開顏笑,從那一刻起,他便明白,他喜歡她,註定了是他一個人的事情。再後來她攛掇着要給他介紹姑娘,直到他忍無可忍說他有心上人了,她才善罷甘休,但她從來沒問過,他的心上人是誰,你看,她是那麼美好,又是那麼的,殘忍!

不遠處,五阿哥將這二人輕鬆愉悅的互動看了個正着, 他雖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他卻能看見福二眼裡灼灼隱忍的情意,也能看到小燕子在他面前坦然的笑容。永琪忽然覺得手臂火燒火燎地疼,小桂子把藥膏給永琪後,他便想去給小燕子道個謝,身體永遠比思想更誠實,在他想清楚之前,他便已經出了門,原本想與她好好解釋,卻不成想看到這幅光景。他覺得手臂上的疼痛一路蜿蜒,順着血管,爬進了心裡,讓他的心也跟着疼,終於,他低下頭,對着旁邊的小桂子道:“走吧。”

“去哪兒?”小桂子問,

“回宮。”

小桂子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裡也忽生起一些難過來,這些年,他始終一個人。斑駁的城門盤踞着老樹根,石板上回蕩的是,再等。

永琪坐在場邊的看臺上,視線左右逡巡了一番,未見小燕子在這兒,這太反常,太古怪了,他隱隱有不祥的預感,眼皮跳個不停,心也跟着慌張起來,待到禮官宣佈雙方選手上場時,他終於明白這份慌張從何而來,只見臺上一人,身姿挺拔,雖是戴着面具,但他一眼便看出來,那人是誰!這個福爾泰,好大的膽子!

他低頭,對着小桂子耳語,吩咐他把那吃了熊心豹子膽的福爾泰給找過來,自己則朝着主位而去,主位上的皇帝正與阿勒泰談笑風生,並未留意臺上,待永琪走近彙報後,臉色頓時就陰沉下來,瞪着眼睛看着場中那個穿了男裝卻依然纖弱的女兒,氣就不打一處來,“胡鬧!”他低低罵了一聲,不解氣,又讓身邊的福德全去找令妃,都是她的好侄兒惹的禍!

阿勒泰看着這邊的動靜,再看場上,心裡便明白了七八分,到底是雪吟的女兒,哪裡是乾隆那些公主可比的?但他也不希望她在比武中受傷,草原上的漢子也糙了點兒,下起手來,不知輕重。於是他便差人給自己的侄兒傳話,讓他仔細不能傷着她。

場上,蒙古的小王爺得知了對手的身份,忽然覺得這還珠格格是個有趣的妙人,原本若不是因爲汗命難違,他纔不會爲了爭個女人來參加這種擂臺賽,他細細打量着眼前這個女子,身材比草原上的女人要纖細很多,以前他最煩這種一看就柔柔弱弱的女子。在草原,男人們喜歡的都是那些長得壯實的,臀部比較肥滿的,因爲這樣的女人好生養,草原苦寒,這種嬌滴滴的女子恐怕等不到草原的春天。可是現下看着眼前這個也是嬌滴滴的中原小娘子,他竟覺得若是娶了她,也是不錯的。

“胡很,你想比試什麼?”蒙古小王爺朗聲道,

“射箭。”小燕子回,

“射箭?好,我讓你三丈。”在蒙古小王爺看來,這再簡單不過,

小燕子笑而不語,只是拍拍手,這時宮人們擡上來兩個屏風,屏風上各有一隻孔雀,

“小王爺,射中孔雀眼睛的爲贏。”她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小王爺當仁不讓,他彎弓搭箭,志在必得,小燕子就是賭他這一點,在他開始射箭時,她也開始開弓,她的箭直直地射向前面那隻,打掉了前面那隻箭後,繼續向前,直到扎進了孔雀的眼睛裡。

那小王爺許是沒有料到這一變故,再見那人金色的面具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卻也掩蓋不了那人眼裡的璀璨,比草原上的星星還要亮上幾分,他忽然想看看,這面具之下究竟是怎樣一張臉,他邪魅一笑,直直地朝她攻去。

“阿勒泰,快讓你侄子住手!”皇帝忙道,他沒想到這草原上的人會出爾反爾。

“陛下稍安勿躁,那是小兒女的打打鬧鬧,策裡不會傷了格格的,畢竟他還要娶她呢。”阿勒泰回,

小燕子也沒想到這看起來道貌岸然的小王爺竟這般不講信用,一勉強應付,一邊怒道:“你怎麼不遵守信用?”

“和你們大清學的,若是你們遵守信用,你早就是我的了,還需要弄什麼擂臺賽?”他伸手扯斷了她的發繩,如瀑的頭髮傾泄下來,一絲髮絲隨着風拂過他的鼻翼,帶着股淡淡的幽香,

她氣憤,往後一躍,站定在離他不遠的地方道:“你難道不知強扭的瓜不甜麼?”

他邪魅一笑,飛身靠近她,伸手向她的面具而去,一邊還道:“那也要啃兩口才知道甜不甜!”

就在他與小燕子的面具觸手可及的時候,又一個戴面具的上了場,隔開了他與那人,

“你又是誰?”小王爺不耐煩地問,

小燕子看着來人,她就知道,他一定會上場的,所以她朗聲道:“能打敗你的大清英雄!”

“呵,好大的口氣!”他接着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懦夫,怕輸了沒臉見人!”

小燕子正要和他開罵,就見上場之人一個眼神就橫了過來,然後那人的聲音響起:“還不快給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