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世寒聞言點了點頭,目光幽深地朝病房內望了望。
見女人睡得安好,不動聲色收回目光,交待了樑博幾句後,長腿一邁朝院長辦的方向走去。
“嘖!你是不是跟後背有仇,爲什麼每次傷得最重的都是它?”
李揚嘖嘖兩聲,熟練地摘掉手術套,修長的手指勾起一旁嶄新的黑色襯衫,往夜世寒的肩膀上一丟,囑咐:“最近不要沾水。”
“不是我說你,之前那道長疤剛長好,現在又被燒爛了,非搞得面背全非才好受?”
“……”
聽着李揚喋喋不休的話,夜世寒頓感聒噪,慢條斯理地穿好襯衫,冷冰冰丟出兩字:“……嘮叨!”
李揚:“……”
敢情他好心當成驢肝肺了?!
“行,你牛掰,下次受傷別來找老子,老子不伺候了。”
李揚冷哼一聲,看着正在穿衣服的夜世寒,話鋒一轉:“她肚子裡的野種沒事……是不是有些失望?”
這話一出,夜世寒係扣子的手驀地頓住了,腦海中涌出他把莫倩救出來的畫面。
當時女人的下體流了很多血,送到醫院時,醫生說孩子恐怕保不住了。
拿掉那個野種是他一直想做的事,但在聽到醫生說孩子保不住時,莫名有些心慌。
腦海中一遍遍涌出女人偷偷撫摸肚子的畫面,鬼使神差地他叫來了好友李揚,國際赫赫有名的全科室醫生,也是這個醫院的院長。
“……謝謝!”夜世寒繫好釦子,轉過身看向李揚,鄭重開口。
李揚驚詫地瞪圓了眼睛。
臥靠!臥靠靠!!
這還是他認識的冷閻王?
竟然會爲了一個女人跟他說謝謝?!
重點是那女人懷着別人的種啊!!!
李揚嚥了咽口水,剛想開口說點什麼,忽然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擡頭就見好友邢軒腳步匆忙的走了進來。
“世寒,阿揚說你受傷了,沒事吧?”邢軒進來後,溫潤如玉的目光直接定格在夜世寒身上。
他們三人少年相識,雖然性格迥異,但關係非常鐵,是頂級豪門圈有名的鐵三角。
看到匆匆趕來的邢軒,夜世寒愣了一秒,好友一直在海外進修,什麼時候回的京都?
似乎猜出了他的疑惑,邢軒嘴角勾起一抹溫潤的笑看着他:“我前幾日纔回來,本來約了阿揚今日去你別墅一聚,誰知道竟出了這種事……”
“……”
“好了,別娘們唧唧的了,帝盛夜色走起,慶祝冷閻王又添新傷,順便給阿軒接風洗塵!”
李揚吹了聲口哨,一手攬着一個兄弟的肩膀,大刺刺地一錘定音。
——
莫倩醒來時天已經黑透了,睜開眼睛,就看到坐在她旁邊的秋露正託着下巴打瞌睡。
似乎察覺到她醒了,秋露突然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眸,遲緩地看向她,接着臉色一喜。
“倩倩,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餓不餓……”
聽着秋露激動歡喜的聲音,莫倩動了動嘴皮,聲音又沙又啞:“你問了這麼多問題,我該先回答哪一個?”
“瞧給我高興的,都忘了你是病號了……你等着我先去叫醫生。”說完,秋露腳步匆忙地跑了出來。
秋露離開後,莫倩遲緩的大腦慢慢恢復正常。
記憶停留在她昏過去的一刻,倏然間,腦海中那張模糊的俊臉漸漸變得清晰起來,有個念頭倏然涌上心頭。
難道……是夜世寒把她從大火裡救出來的??
她得救了,那小安子呢?他在哪裡??
這時,就見秋露領着醫生走了進來,見狀莫倩連忙起身,不顧有醫生在場直接追問道:“小安子他人呢?”
聽到這話,秋露眼神閃躲了一下,想到醫生的囑咐,她不動聲色地收起慌亂的神色,答非所問:
“倩倩,先讓李醫生幫你檢查一下身體,你吸入了太多迷煙,怕對孩子不利。”
聞聲,莫倩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她現在是個孕婦,心裡雖然急切想知道小安子的情況,但她能感覺到秋露似乎有意在隱瞞什麼。
猶豫一下,點了點頭配合醫生做檢查。
她面上一片平靜,但心裡的忐忑不安越發肆虐,腦海中涌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難道小安子……
李揚看着從醒來到現在,隻字未提夜世寒的女人莫名有點氣,腹謗:這女人到底有沒有心,世寒爲了救她受了那麼重的傷,她可到好連問都不問。
嘖!
真替冷閻王感到不值!
“醫生,孩子怎麼樣?”
莫倩問出這句話後,明顯感覺這位李醫生看她的眼神變了,似乎夾着濃濃的……厭惡。
她頭頂飛過一羣烏鴉,狐疑:她沒得罪這位李醫生吧?這厭惡的眼神是幾個意思??
“暫時沒事。”
李揚合上病歷本,想到重度監護室裡人和那個男人的警告,他輕咳一聲囑咐道,“情緒起伏不能太大,否則隨時有流產的可能。”
“嗯,謝謝李醫生!”
“……”
李揚出了病房,從白衣大褂的口袋裡撈出手機,撥出了一個電話:“人醒了,不過人家壓根沒提你,你說你……”
話還沒說完,對面的人就毫不猶豫,切斷了電話。
聽着電話裡的忙音,李揚撇了撇嘴,嘟囔了句:過河拆橋的傢伙,活該被人忽視。
另一面的夜世寒收起手機,深邃的眼睛猶如深不見底的古井,讓人無法猜透他在想什麼。
雙手插兜屹立在窗前,夏日的清風吹起男人烏黑的秀髮,給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添了一抹落寞。
樑博推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他輕咳一聲,恭敬地彙報:“夜少,信息已經發出了,另外我已經跟瑪麗醫生的助理取得了聯繫……”
“好。”夜世寒倏然轉過身來,寒聲丟出三字:“……去煉獄!”
“是。”
“……”
秋露被莫倩咄咄逼人的眼神盯得有點發慌,最終敗下陣來,嘆了口氣:“小安子在重病監護室!”
重病監護室外。
站在門外的莫倩面色平靜地盯着,病房內那抹熟悉的身形已經有兩個小時了。
病牀上的男人帶着呼吸機,俊臉蒼白無色,烏黑的短髮自然垂在耳後,渾身毫無生氣可言。
如果不是心電圖上有規律的跳動着,一定以爲牀上躺着的是個死人。
秋露的話就像夢魘般一遍又一遍在腦海中涌現:“小安子的命雖然保住了,但卻……很難醒過來……”
言外之意,簡安成了植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