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清老尼姑和曹三爺居然已經跟到上海了。
本來,我心裡對這件事也早有準備,可是當真要面對的時候,心裡難免有點發虛。其實,歸根結底是我心裡沒底,我不知道慧清老尼姑和曹三爺找到我之後,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對我做什麼。
不過,老色鬼說他們一時半會找不到這裡,這一點卻讓我有點疑惑,畢竟上次慧清老尼姑和曹三爺是正好出現在汽車站裡,好像知道我會出現一樣。
“老色……”本來喊老色鬼也習慣了,不過這時候懷裡多了個孩子,我不禁也本能得收斂幾分,換了個稱呼道:“老爺子,你怎麼知道他們一時半會找不到這裡?”
老色鬼眯眼一笑,連忙獻媚道:“姑奶奶,老爺子三個字當不起啊。老頭子我叫趙三炮,當年我出生的時候,外面正好三聲炮響,所以我爹給我取了這個名字,您叫我三炮,老趙都行。姑奶奶,那個尼姑和懂陰陽的小傢伙法力有限,他們最多能夠確定你一個大致位置,再加上上海人口太多,生魂死魂一大片,他們要找到這裡,沒有個把月根本做不到。所以,最近姑奶奶也不需要特別擔心,安心養身子,照顧孩子就行。”
趙三炮?我聽着這怪異的名字,有點無語。
安心養身子,照顧孩子。聽着這兩句話,我本能得低頭看着懷裡粉嘟嘟的小嬰兒,心裡有了一絲暖意也有了一絲遺憾。如果不是林南突然犯了心臟病,或許總有一天我會和林南有一個自己的孩子,或許也會像眼前的這個孩子那麼可愛。
一想到林南,我也心裡不禁有些嘆息。根據林南天的說法,七日內林南會魂飛魄散,而林南天所說的第七日也正是我臨產的前天晚上。我此刻也不知道林南到底如何了,本來林南天答應我只要我自願獻身之後,就可以保住林南魂魄讓他投胎轉世,可是後來發生了那麼多事根本我由不得去想那些事,也根本沒機會再去問林南天。
“麻麻!”小女嬰擡起了頭,含糊得喊出兩個字,不再喝奶。我被打斷思緒,本能得低頭看了一眼,只見胸口的咪咪上有兩個細小的傷口,連胸口的皮膚也蒼白了一片。
看到那傷口,再看到孩子天真無邪的樣貌,我本能得感覺有些驚慄。眼前這個小女嬰是我的孩子,可是她卻並非是人,我該怎麼教她?
“麻麻!”小女嬰有小手抓着我的手指,非常有力氣。
我只是愣愣得看着,過了許久,才下定了決心,把小女嬰抱在懷裡。想那麼多又有什麼用?眼前這孩子是自己的孩子,不管她是什麼,我都會教她分辨善惡,教她做人的道理。
“寶寶!”我抱着小女嬰,卻突然想到,孩子出生我還沒給她取名字。我猶豫了片刻,將小女嬰捧在面前,輕聲道:“月溪,寶寶,你以後的名字叫林月溪,你的乳名叫小溪。”
小溪聽着,眯眼笑了起來,發出咯咯的聲音,一雙小手生疏得拍打着,丫丫學語道:“小溪,小溪。”
小溪姓林,可是在我心裡卻不禁有些模糊了。我多麼希望他的父親是林南,一個活着的林南,而不是那個霸道,冷酷,高傲的林南天。
一整天,小溪和正常的孩子無異,跟着老色鬼玩耍,嬉鬧,看着動畫片,好奇心強,學着周圍所有能夠學習的東西。不過,我也發現了她不同的地方,小溪可以抱住老色鬼,觸碰到老色鬼,就好像把老色鬼當成人一樣毫無阻礙,這一點我根本做不到。
同時小溪學習東西極快,幾乎是過目不忘,甚至動畫片裡一句英文對白過後,小溪就可以活學活用,對我說一些我都不太明白的語句,還有小溪力氣也大,身高不到九十釐米,居然一隻手可以舉起一個椅子,而且似乎不費力氣。
第二天晚上,小溪已經兩歲多,接近三歲了。
“姑奶奶!”老色鬼見我皺着眉頭遠遠得看着小溪,低聲獻媚道:“這時候是小公主學習的黃金時間。老頭子正好懂得一些術法,您看,我要不要……”
我果斷冷聲道:“不許教,我只想她做一個普通人。你以後也不許提到她自己的來歷和身份,也要把她當成普通人來看。”
也許是慧清老尼姑和曹三爺的原因,我本能得對那些道士和尼姑之類的東西極其反感。再則,我心裡也早有了打算,根據老色鬼的說法,小溪其實和正常人外表和內心都沒有太大的區別,恐怕唯一的區別就是她自身的一些小能力,不過只要學會隱藏,一般人根本發現不了小溪的不同之處。
還有,小溪是鬼嬰這一個事實,在我心裡永遠無法抹去。一個人的能力越大,如果作惡,對社會的危害也就越大。我不希望小溪變得過於強大,因爲我怕有一天我真的控制不了她。
老色鬼似乎明白了我心裡的想法,尷尬得笑着點頭,又看了看一旁櫃子上的一袋子紙錢,對爲疑惑道:“姑奶奶,那一袋紙錢?”
紙錢!
我回頭看了一眼櫃子上的紙錢,又看了一下時間,現在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小溪!跟媽媽出去一下!”我拎起紙錢,對不遠處看動畫片的小溪叫了一聲。
小溪光着腳丫噠噠噠跑過來,仰着粉嘟嘟純真的小臉道:“麻麻,我們去哪裡呀?”
“就在小區裡。”我抱着小溪放在沙發上,給她穿上了一雙略大一點的鞋。這兩天,我感覺小溪極爲讓人省心,唯一讓我有點點煩惱的就是衣服和鞋子,畢竟一天一個樣,第一天穿的,第二天就小了。
穿上鞋子和衣服,我拎着紙錢,然後帶着小溪出了門。
住宅小區的西北角上,有一個小池塘,池塘邊上還有一處空地,那個地方就是給人在逢年過節祭祖燒紙錢用的。我帶着小溪來到了空地上,找了一個磚頭堆起邊緣的小坑,便蹲在那裡,點燃了一紮紙錢。
“林南,頭七沒給你來得及燒,今天算給你補上吧。”我看着眼前紅彤彤的火焰,感受着周圍的冷風,心裡不禁有些淒涼。
這一袋紙錢是在前幾天懷孕的時候給小溪準備用具的時候順道購買的,那天正好是林南頭七的日子,可是當時我挺着肚子,實在沒能力再來燒紙錢,也只能今天補上了。
人生無常,算起來我和林南恐怕真如同俗話常說的有緣無份。相親認識,直到結婚,只有淡淡的一層感情,卻連夫妻之實都沒有,最終天人永隔。
小溪站在我邊上,靜靜得看着,似乎也感受到了我內心的痛楚,便伸出手抱住了我的胳膊,將小腦袋靠在我肩膀上。
紙錢燒得差不多了,我雙膝跪地,給林南磕了個頭,也不知道他現在是轉世投胎了,還是魂飛魄散了,我現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逢年過節祭拜他一下,同時給他磕幾個頭,盡一下妻子的本份吧。
“小溪,來,磕頭。”我磕完頭,拉着小溪,想着讓小溪也磕幾個頭。
小溪點着頭,剛站在火堆面前,卻是突然看向了一旁陰暗處,驚喜叫道:“粑粑!”
粑粑?
我愕然擡頭,也看向了陰暗處,本能得抓住了小溪的胳膊,同時心裡疑惑萬分。小溪怎麼突然開口叫粑粑了?難道是林南天來了?
陰暗處,什麼都沒有,一片漆黑,就在我疑惑萬分,準備起身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了一個陰冷的女人聲音。
“哥哥,這就是你日思夜想的嫂子?呵呵,沒想到幾天一過,人家連孩子都有了。”我尋聲看去,只見一個身穿血色紅裙的長髮女子在黑暗中顯身而出。
鬼!
我一下把小溪拉在身後,看着面前距離不過五米處的冷豔女子。而這時候,小溪在我身後掙扎而出,卻是又對黑暗處驚喜得叫了一聲粑粑。
“哥哥,你真的不打算出來見見你這個喜當爹的女兒嗎?”冷豔血裙女子輕擰髮梢一臉不屑得看着我。
哥哥?眼前冷豔女子的哥哥是誰?我是她嫂子?我緊緊得拉住小溪,剛準備後退,卻在黑暗中隱約聽到一聲嘆息聲。我順着嘆息聲看去,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出來。
林南!
我瞪大了眼睛,愣愣得看着林南的身影。
“小茹,我聽到你的呼喚,我就……”林南溫柔得看着我,輕聲道:“本來我是不想出來的。你最近過得好嗎?”
林南!
我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見到林南,而身旁的小溪連着叫了兩三聲爸爸,對我來說卻如同一根針一樣扎着我的心。爲什麼小溪會叫林南粑粑?我一時不知道如何面對林南,心裡更是糾結萬分,特別是血色長裙的女子一句喜當爹,讓我無地自容。
可是,小溪卻不知道爲什麼,一下子生硬得掙脫了我的身子,想着林南就撲了過去,驚喜萬分得叫了一聲:“粑粑!”
“鬼嬰?”冷眼女子看着小溪跑過去,卻是眼神一冷,當即一掌拍向了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