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憶不說話,雙手握拳,指甲掐進手心裡。
季念眼色冰冷又沉重地看着她,她的怒而不發,她的渾身輕顫,她眼中的驚恐,恐懼,無一不深深地刺穿他的心臟。
五臟六腑都在痛,就像之前在酒吧跟她機緣遇見,他吻了她,她卻嘔吐那樣。
季念左手將藥瓶舉高到頭頂去,另一隻手卻是狠狠地扣住她的下巴。
臉上的笑容碎裂又殘忍,季念低頭靠近她的臉:“吳佳憶,你不要忘記了,你的命是我給的,並且,你這一輩子都要靠我延續!”
佳憶渾身重重地一震,她也疼……
被掐住的下巴疼,被自己指甲戳破的手心疼,連呼吸都一抽一抽地疼。
直到現在才意識到,季唸對自己一直是隱忍,或者說是仁慈的。
這一刻,他將他的本性全部展露出來,是佳憶這一輩子都沒辦法逃開或者抵抗的宿命。
可是昨晚那模糊的悸動,那一聲比一聲急促的心跳怎麼辦……
佳憶生生後退半步,有點想哭,可是又哭不出來,或者說在季念面前她連哭的資格都沒有。
她用力地甩了甩下巴,季唸的眼神和手絲毫不退縮。
“吳佳憶……”
他眼中的神采光線曲折蜿蜒,像情人間的纏綿,也像仇人間的廝殺,開口接近呢喃一般,深情地喚她的名字,湊近她的耳朵道:“你這一輩都別想逃開我,你休想!”
佳憶的身體僵直,一動不敢動。
季念似乎非常滿意她現在的乖巧,掐着她下巴的手上揚,去幫她整理額間的碎髮,喟嘆一聲開口:“我奉勸你一句,蘇沛白那樣的男人,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到時候你可不要來求我幫你收拾爛攤子。”
佳憶白皙小巧的下巴上有非常明顯的指印,她僵直着身子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多一些底氣:“你想怎麼樣?”
“想怎麼樣?”
季念像是聽見了一個非常好笑的笑話似的,表情誇張地大笑幾聲。
想要將佳憶往懷中扯,佳憶皺着眉不動。
於是他也就不再勉強,雙手抱胸語調閒閒:“吳佳憶,我只是讓你明白一個事實,除非是我嫌棄你膩了你,你最好不要跟別的男人扯上關係!”
這話說得有夠直白,佳憶咬着脣苦笑。
昨晚蘇沛白冷入骨髓的警告又在耳邊,佳憶真是非常鬱悶,她明明什麼都沒做,爲什麼突然就成了人盡皆知的司馬昭之心。
瞬間就覺得非常沒有意思,佳憶攤開手心對着季念:“我明白了,把藥給我。”
突然這麼大轉變?
季念挑眉,不確定地看她。
“季念!”
佳憶也惱了,自己跟蘇沛白關係沒有那麼好,所以她發不了脾氣,用的是冷嘲熱諷的方式,但是對着季念她安全不需要啊。
兩個這麼知根知底,熟到不能再熟的人。
她雙眼瞪圓了看他:“你說我不要打別的男人的主意,我並沒有,所以我說我知道了,你還這樣懷疑你是幾個意思?”
“你並沒有?”
“嗯。”
“確定?”
佳憶翻了個
白眼,這個人追問起事情來怎麼沒完沒了的,她伸出幾根手指舉過耳邊:“我發誓,我發誓好吧!”
季念這纔沒有再說話。
他看着佳憶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將藥瓶放在她的手心:“按時按量,你要是不認真吃藥會很危險。”
佳憶點頭,別的事情還能將就,但是她對自己這條小命還是挺寶貴的。
這回季念真沒有要上樓的打算,接了個電話過來對佳憶道:“你暫時不要讓別人知道我們的關係。”
佳憶吐吐舌頭,她求之不得。
看見她這樣微帶撒嬌的樣子,季念剛纔的憤怒早已經拋到了九霄雲外。
他真是拿這個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在原地看着季念開車離開,佳憶被冷風吹得頭疼,上樓來衝了杯薑汁紅糖,窩在沙發上給夏思彤發消息。
記憶中明明沒有什麼同性朋友,但是佳憶心裡對同性的友誼一點都不排斥,而且處理起來還分外地輕車就熟。
簡單幾句話,就將夏思彤約出來逛街。
剛纔從季唸的話中得來,自己跟他的關係似乎已經到了,天長地久不死不休的境地,所以佳憶也不彆扭了,拆了一套米色套裙出來。
心情不錯,佳憶還用自己蹩腳的化妝技術,破天荒地給自己化了個妝。
“煥然一新”到達跟夏思彤約好的咖啡館,夏思彤看着佳憶,非常不給面子地嘴角抽搐了幾下。
她嘖嘖幾聲,搖頭感慨:“現在有錢人的品味真是讓人捉摸不透,你看你這個樣子,念爺爲什麼喜歡你?”
有錢人的品味……
佳憶抹了抹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你這是誇獎還是讚美?”
夏思彤笑:“讚美,讚美,不過我覺得你的化妝應該還要再練,你進去洗手間洗洗臉吧!”
佳憶便拿着夏思彤的卸妝巾進去洗手間,一看鏡子中的自己,她整張臉都有些抽搐。
這第一次的化妝,以慘敗告終……
果然還是把臉洗了,或許還是這樣素淡乾淨的臉適合她。
出來跟夏思彤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
女人和女人之間的交情,大概就是這麼簡單純粹。
關於服裝,關於美容,關於八卦和天氣。
只要簡單的一兩點就能將自己和對方的關係拉近,兩人手挽着手將夏思彤借給佳憶的大衣送去幹洗,然後在一家小有格調的咖啡廳坐下來。
沒想到夏思彤居然是林每一的校友,確切地說是師姐。
不過她是學的酒店管理專業,正因爲她這個專業,所以她纔會將經營全國最大連鎖酒店酒吧的季唸作爲偶像。
一提到季念,夏思彤的眼神自動放光,掐緊了佳憶的手臂搖啊搖:“吳佳憶我真是太嫉妒你了,爲什麼念爺能夠看上你呢。”
佳憶乾笑了兩聲,她也非常非常疑惑,他那樣的頂級BOSS爲什麼會看上自己這個小白鼠……
夏思彤現在正好上大四,她的實習工作也沒落實,課業輕鬆整天遊蕩。
她給佳憶買了一個大大的巧克力杯,然後又開始搖晃着她的手臂:“佳憶美女,你能跟你家念爺說一
聲嗎,我想去他酒吧實習,我吃苦耐勞勤奮學習,就算不要工資也行!”
從夏思彤的穿着打扮,和說話思維能夠看出,她的家境雖然比不上沈昊蘇沛白這種頂尖,但也算是富足有餘。
所以她才能這樣灑脫乾脆地,開口說不要工資的事情。
佳憶猶豫,她真的是不願意跟季念開這個口……
夏思彤倒也不算小氣計較的人,而且不知道從何出現的神來之筆讓她眼睛一亮:“啊……我知道了,吳佳憶你是不是不喜歡念爺啊!”
天啊,佳憶頓時想要流淚,頭點的如搗蒜泥。
“唔……”
夏思彤微胖圓潤的臉上頓時出現一片掙扎,她伸手猛然將佳憶面前的巧克力一把拿了回去。
“……”
迎上佳憶疑惑無語的目光,夏思彤開口理直氣壯:“你居然拒絕了我的偶像,我纔不要請你吃巧克力杯,應該你請我吃!”
“……”
佳憶雙手捂在臉上,輕輕揉了一下道:“行,我請你吃,不過你是怎麼突然明白我不喜歡季念這個道理來的……”
“我男朋友說的啊,對了,他叫朱連翌。”
朱連翌……
原來那個冰冷的,好看又明事理的男孩子有個好聽的名字,不過可惜了,他也有個聽上去不太友善的姓氏。
幫助自己解決的夏思彤的糾纏,也算是有交情了,於是佳憶便多問了一句:“那他人呢,怎麼沒跟你一起?”
夏思彤擺擺手,毫不在意地說:“做兼職去了。”
這天夏思彤毫不客氣地將佳憶的錢包洗劫一空,要不是她開車送佳憶回來,她恐怕得走着回來。
偏偏對着夏思彤或者林每一這樣的嬌嬌女,佳憶作爲比她們年齡稍長的姐姐,真是不好意思開口說自己的借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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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夠了……
林每一說跟主辦方的人吃晚飯,今天會晚點回來。
佳憶從冰箱裡翻出一把麪條,剛下進鍋裡,門就自動打開來。
嚇她一大跳,手差點直接伸進鍋裡滾燙的水中。
連忙一把關了火跑出去,進來的人是蘇浩初,還有他那個自大的爹,蘇沛白。
蘇浩初臉上滿是晶瑩的淚水,他看見佳憶驚喜地大叫了一聲,然後快步跑過來抱着她的腿。
蘇沛白麪色陰鬱在門口站着,廚房裡熱氣氤氳,還有剛纔的油煙味。
兩人中間隔了一個仍在抽噎着的蘇浩初。
佳憶揉了揉自己發疼的太陽穴,自己過的這是什麼奇葩苦逼的生活。
她開口,氣極無力:“我記得我鎖了門的,蘇總裁還有撬門的技能?”
可是對方明顯都不搭理她,緩緩擡步,優雅地,氣勢十足地走到沙發上坐下來。
這個單人公寓簡潔甚至有些簡陋的沙發,跟他的氣質格格不入,他坐下來的那一刻,整個房間的光輝都被他吸引了過去。
佳憶的胸腔因爲憤怒急速起伏,她咬牙切齒狠狠地瞪他,這個……自大狂,王八蛋!
倒是在她腳邊的蘇浩初體貼,他一臉討好邀功地看着佳憶提供情報:“媽媽,爸爸是用鑰匙開門進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