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短短的一瞬間,在秦菁的眼中卻被拉長放大無數倍。
冉燁的惱羞成怒,身旁季念眼中的志在必得。
秦菁整個人有些發抖,她覺得自己是不是忽略了某個很關鍵的問題…
從最開始到現在,季念雖然單槍匹馬手無寸鐵,但是整個婚禮會場的節奏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已經被他反客爲主地牢牢掌握在了手心裡。
電光火石間,秦菁的大腦變得無比的清晰冷靜,她突然覺得,季念帶自己來完全不是爲了揭穿冉燁真實面目。
因爲冉燁這個人在季唸的眼中完全沒辦法構成威脅,他的目標一直都是貝爾德。
就算季念沒有帶着自己過來,按照季唸的計謀和手段,他也能非常輕易地將冉燁背信棄義的事情揭露出來。
那麼他帶自己來的目的…
雙眼聚焦看着那黑漆漆的槍口,手中的麥無力地掉到地上發出尖銳的聲音。
她不想死!
秦菁的嗓子發啞,發自本能地往季念身後躲。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冉燁手中的槍發出清脆利落的一聲響。
人在最緊急的時刻總會被激發出無窮強大的潛能,秦菁從來沒有覺得死亡跟自己這麼近過。
她幾乎能夠看見那顆冰冷的子彈,發出可怕的陰寒的光,險險地從她手臂旁邊擦過。
鈍痛和流血的感覺同時傳來,秦菁無力地往季念身上癱軟過去。
那人冰寒僵硬的身體微微一動,雖然沒有伸手接住她,但也算是沒有推開。
沒有打中秦菁這個認知讓冉燁越發惱怒,他的雙眼發紅頭髮直直地豎立起來,遠遠看過去像一隻鬥敗了的公雞。
他眼神一凝正要繼續追上來,圓臺高位驟然傳來一聲轟響。
秦菁的身體又是一抖,隨着聲音愣愣地看過去,卻是貝爾德發了狂地一腳將身邊的桌椅踢翻,他口中不斷地罵着髒話,憤怒暴躁地要去搶身邊保鏢手中的槍。
赫莎大概也是真的愛冉燁,衣着華貴的千金大小姐,今夜最美麗的新娘,現在卻是直直地跪在地上去求情。
她不斷地哭泣,雖然秦菁聽不懂,但卻可以猜到她是在爲冉燁求情。
“呵。”依靠着的季念發出一聲冷笑,雙手抱胸冷冷地看着現場的這齣好戲。
死裡逃生的秦菁真的是一點多餘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嘗試着想要站起來,卻是完全沒有辦法,於是只能放棄。
正苦笑間,不遠處的冉燁突然發出難聽的粗噶的罵聲:“秦菁!秦菁!你個賤人…”
連死都嘗試過了,現在這樣的攻擊對秦菁來說真是一點必要都沒有。
她轉過頭去,卻看見冉燁不知道怎麼的,被場中的黑衣保鏢死死地壓到地上去。
這是…什麼狀況?
看着冉燁那狼狽痛苦的樣子,秦菁居然是半點心疼的感覺都沒有。
只覺得事情發展太快,真是太出乎她的預料。
不由得愣愣地轉頭朝着季念看過去。
像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季念眉眼溫淡地低下頭來看她:“嘖,你流血了。”
他的聲音是從未見過的溫和,通過他領結上的麥在會場之中擴大。
跟圓臺中間的混亂完全不像在同一個世界…
現在的季念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他滿眼聯繫地將領結拆下來,然後再小心翼翼地往秦菁受傷的胳膊上纏。
季唸的手指粗糙冰涼,他的動作不算溫柔,但是在秦菁的身上卻像是在做夢。
她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已經死去了或者說是迷怔了,爲什麼這麼短短的時間,所有的人都變得這麼詭異。
季念不再開口,講秦菁的傷口包好之後,當着全部人的目光打橫將她抱了起來。
毫不停留地朝着會場出口走。
貝爾德依舊在發瘋,他的頭髮和衣裳幾乎已經完全亂了,哪裡還有剛纔婚禮開始之前那樣尊貴得意的樣子。
這邊冉燁依舊被死死地壓着。
爲了避免他罵出更多難聽的話,那些保鏢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膠帶將他的嘴死死封住。
內部矛盾正旺,發號施令的人意識不清楚,再加上季念今晚的表現實在是太嚇人強大,居然沒有一個人敢出面來攔他們。
蘇沛白已經搶險一步帶着季菡離開。
四個人快速上車,在衆人的靜默之中悄無聲息地離開會場。
車裡。
從出來之後,季念便將秦菁一把扔到了地上去。
秦菁半個不字都不敢開口,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面。
因爲鞋跟太高,他們走路的速度太快,秦菁只能甩掉赤腳跑在後面。
她和季念一人坐在後座椅的一角。
前後各有好幾輛車護送,直到車平穩高速地上了高架橋,開車的張一旗才鬆了口氣,回頭問季念:“老大,現在去哪?”
身旁的人一直沒有說話。
他微微偏頭坐着,整個人現在陰影中,像半個完美的剪影雕塑。
“回家。”冷冷的兩個字。
“是。”張一旗應聲。
回去的時候黑風坐在副駕駛的位置,還是女人能夠體貼女人,她轉過頭看了一眼還在流血的秦菁,開口問:“那她?”
雖然黑風沒有說明白名字,甚至於她都沒有朝着秦菁指一下。
但是季念是什麼人,他頓時就懂得了,冷聲說:“扔在學校門口。”
扔在學校門口…
隨着季念這句完全沒有語氣的話,秦菁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爲什麼呢,她覺得很怕。心裡像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唄抽離一樣…
呼氣,吸氣。
秦菁轉過頭,開口的聲音還是顫抖而沙啞的:“今晚的事情…”
季念依舊是完全不動。
秦菁繼續說下去:“我不會講出去。”
“隨便。”
這麼簡單利落的幾個字…
讓秦菁下一句都不知道從何開口。
她心中有很多疑問,今天的事情完全在她的認知和世界之外,她想要弄明白,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在季念眼中甚至連一隻動物都算不上。
他怎麼可能會對自己解釋呢…
心下黯然。
秦菁下意識地將傷口上的領結握緊。
手臂上似乎還殘留着,男人粗糙冰寒手掌的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