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在續

此在續

我決定回k城一趟,有些事情需要解決,不然我無法心安。我不想在心亂如麻的狀態中和四妹結婚。

“你要回去幹什麼?你不能走。你不是說了你攪進了一個危險漩渦嗎?那還回去幹什麼?”

“河流。”我不假思索地說。

“你說什麼?”四妹可能沒聽清,也沒打算窮追不捨地問下去。她大概認爲我已是神經錯亂糊塗了。

後來我還是回了k城,神不知鬼不覺地,四妹和黃久都不知道。

不過此時,我的確尚未做好決定,還處在猶豫之中。思前想後讓我感到煩亂。我坐在客廳裡,不停地翻動手中的遙控器。

“該請個保姆了,家裡亂成什麼樣了!我自己怎麼忙得過來!”四妹抱怨着。她已經說過很多次了。

“你去找吧。”我很隨意地答應一句。

她果真去了,下午時垂頭喪氣地回來了,她說看了好多個,她都不滿意,不是太年輕太漂亮,就是太老讓人生厭。

我此時已經完全聽不進她在講什麼了,我的腦海裡一直在回放今天早間新聞的一個內容:k城西郊的一戶農院的廢棄菜園中發掘出了七柄戰國至宋代的稀世寶劍,珍貴程度連專家也難以估算,這樣大規模出土珍貴古兵器的情況是前所未有的。大部分專家認爲是明清時期某位劍術愛好者所珍藏,一位專家在勘查過程中發現疑點,認爲不排除今人刻意所爲的可能。那麼這些神秘古劍的主人究竟是誰呢?一時還難以定論。

大概只有我知道,將它們匯聚一處的人是石小磊,而石小磊已死,我也是謀殺者之一。

想到我和石小磊的幾次交談,我感到歉疚。石小磊不是十足的惡人,他是身不由己。

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爲了救馬小萌,也爲了救宮少原,救宮少原是爲了實施我的心理醫療計劃。我希望將宮少原病例作爲一個突破口。我也想順便了解他究竟對深雪做了什麼。石小磊這個殺人機器在當時沒有任何利用價值,只能添亂。他和韓鋒一樣,智商還很不夠高,都比不上狡猾的宮少原。我猜測,韓鋒很可能死在了宮少原的手裡,可宮少原爲什麼要殺他呢?

這又是個不解之謎。

“聽說你們k城有個叫宮少平的神算大師?”黃久問。

“是,不過他已經死了。”

“被殺了?”黃久明知故問。

“是。”

“他怎麼就沒算到自己的命呢?”

“不知道。說實話到現在我也沒有相信他那套。他不過是有些特異功能罷了,能夠做到心靈感應,常人做不到的。”

“可惜呀,那也算個寶貴人才。”黃久嘆道。

“人是很奇妙的動物。”我說。“我更相信心理師的直覺素質,除此之外,我覺得什麼都不牢靠。”

“我承認您的直覺很發達,但我感覺您缺少了點什麼。”

“什麼?”

“說不清楚,一種……一種很隨意的人生態度,一種年輕的心態,一副陽光的表情,還有很多。”

“我現在缺少這些。可我過去不缺少這些,當上心理師以後,我的人生態度、我的整個人的狀態就都變了,我變得對什麼都能夠隱忍,只能看到別人的痛苦,看不到自己的痛苦。工作成了麻痹自己、使自己不去認真思考自身處境的方式。”

“您現在看到了自己的痛苦?”

“是。要是早一年退出來也許一切會好很多。好奇心太重有時是會害人的。”

“倒是第一次聽別人說好奇心的不是。”黃久喝掉了最後一杯啤酒。他若有所思地說:“宮少平還有個富豪弟弟,想必你也知道。”

“知道。”

“他死了。”

“什麼?什麼時候?”

“昨天。今天報紙登的。夠慘的,據說曾被割去過舌頭,還是沒逃了最後一劫。精神病院的幾個醫生護士被開除了呢。”

“他是怎麼死的?”

“槍殺,命中太陽穴。”黃久做了一個食指指向太陽穴的動作。

我愕然。心想,這不是石小磊的殺人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