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江溯懶得理會林梓舒:“那就是你想多了!”

“不可能,如果是以前,可能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想得多。但是,在瞭解餘家的情況之後,我覺得你不回答,杳杳不記得,就是你們在故意隱瞞!”

江溯突然看向林梓舒,餘杳杳和他們兩個只隔了三五米的距離,但是依然感受到了江溯周身散發的殺氣,那眼神,似乎要奪了林梓舒的性命,這太少有了,江溯從小就是謙謙君子的形象,怎麼會有這樣的氣場?

江溯突然掐住林梓舒的脖子,語氣狠烈:“你以爲我爲什麼隱瞞,你還好意思問?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來你就是那天把餘杳杳一個人扔在基地的罪魁禍首,你知道現在的餘家,你知道過去的餘家嗎?那天你跑了,餘杳杳一個人被父母帶回了家,她身上的衣服褲子不知道爲什麼,都是溼漉漉的,她爸媽問什麼她也不說,他們就知道餘杳杳帶着你出了餘家大門,可到了基地,也只有她一個人,你不見了。所有的人都認爲是餘杳杳帶走了你,把你弄丟了。你們家的父母在四處尋你,餘杳杳在家爲了保住你們倆的秘密,她穿着溼漉漉的衣服,還被她父母拿皮帶抽着問她你在哪兒!最後,你父母回家找到了你,給餘家來了電話,可是餘杳杳當時已經高燒了,餘家父母找來大夫醫治,根本已經來不及了,餘杳杳昏迷了兩天才醒過來,可是她一覺醒來,失去了近半個月的記憶,她身上的鞭傷,讓她在牀上足足躺了三個月!她那陣子的身子,碰哪裡都疼,她也不出門,性子也畏畏縮縮!你知道,我當時多擔心她從此一蹶不振嗎?”

林梓舒掙扎着甩開江溯的手,她的臉此時都漲紅了,她捂着胸口,狠狠吸了幾口空氣:“不可能!怎麼會有父母那麼對自己的女兒?餘杳杳衣服都溼了,他們不關心自家女兒,他們關心我在哪裡?”

“你不懂餘杳杳,你也不懂餘家父母!”江溯說完轉身要走,卻一眼撞上了餘杳杳:“杳杳?”他急忙跑到餘杳杳身邊,關切的看着餘杳杳:“都聽到了?沒事兒,不要再記得了。”江溯溫柔的把餘杳杳摟進懷裡安撫。

餘杳杳出乎意料的笑了,她推開江溯,笑的沒心沒肺:“我聽到了,這有什麼,沒什麼,走啦,進屋吃飯了!”

餘杳杳拉着江溯要走,可看到林梓舒還傻傻的站在原地,她便衝林梓舒喊了一聲:“哎!吃飯去了,等我過去請你嗎?”

林梓舒眼眶一熱,她不解的望着餘杳杳,怎麼會?餘杳杳聽完竟然什麼反應都沒有。

吃飯的時候,餘杳杳看林梓舒不怎麼積極,她主動給林梓舒夾菜:“沒什麼!沒有人怪你,我都沒當回事兒,小孩子,本來腦子裡就不該記那麼多。”

林梓舒一言不發。

江溯不經意間看到了餘杳杳的手臂:“手錶你怎麼沒戴?”

“戴了戴了,在包裡了,但是這部劇裡我有限定,是窮人家孩子,哈哈,那表,太齣戲了。”

兩個人正有說有笑,林梓舒突然站起來拉住餘杳杳的手:“要什麼資源,你和我說,我都去給你爭取,你不要再這麼辛苦了。”

餘杳杳和江溯都擡頭看着林梓舒,滿臉詫異,不知道這傢伙抽了什麼瘋。

然而婷姐和大鵬他們坐在梳妝檯那裡,都在低頭看着手機,但是手都放在屏幕上沒有動,然後屏住呼吸,默默地關注這邊三個人的情況。

江溯伸出手分開了兩人拉在一起的手臂:“林梓舒,你冷靜一下,已經過去20多年了,我們不在乎曾經發生的那些事情了,我說過,你不懂餘杳杳,你也不懂餘杳杳的父母!這些事情,不算你虧欠,你不要再糾纏餘杳杳就好。”

林梓舒甩開胳膊,狠狠把江溯推離自己身邊,江溯也因爲突然地受力,不小心後背撞在了化妝間的牆板上,餘杳杳急忙起身去扶江溯。林梓舒雙眼紅潤的一步一步走近餘杳杳身邊:“你不怪我了?”這一句輕聲地詢問,餘杳杳肯定的點了點頭。但是當林梓舒的手,青筋暴起的攥着餘杳杳肩膀的時候,餘杳杳有些怕了。

林梓舒閉上眼睛,一滴眼淚滑落到臉頰上:“爲什麼?爲什麼這麼輕易的就原諒我了?我以爲,我欠你的只是當年沒有赴約回去找你,這一走,就是23年,可是,現在他告訴我,我從那時就辜負了你!”林梓舒指着江溯。

突然,林梓舒瘋了似得把餘杳杳揉進懷裡:“你能恨我嗎?你能責怪我幾句嗎?餘杳杳,我對不起你!你那時才五歲啊,杳杳~”林梓舒的聲音越發哽咽。

餘杳杳看着這大塊頭頹喪的窩在自己懷裡,她輕輕的擡起手,慢慢摸着林梓舒的後腦勺:“沒事兒,真要像你說的那樣,我當初那麼支持你,你現在這麼厲害,就是沒辜負我了,不得不承認,你真的很厲害,而我,根本沒把那些事情放在心上,所以,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我現在的生活我不覺得累,這都是我自己選的,就像你現在的路是你自己選的一樣,沒事兒的,林梓舒,我也不要你幫我,我想自己走,或高或低,都是我自己的,這樣我纔會開心。”餘杳杳拍拍林梓舒的肩膀,不斷地安慰着她。

林梓舒茫然無措的站起來,她看着餘杳杳覺得心裡想說的話很多,可是到了嘴邊,竟一句話也說不出,最後,她亦步亦趨的走出了化妝間。23年,林梓舒惦念了餘杳杳23年,這輩子在她心裡最美的那段時光,到頭來,竟是餘杳杳的噩夢!林梓舒以爲那只是自己遲到的一個約會,最後,竟然會讓餘杳杳大病一場,失去了那段痛苦的回憶。

餘杳杳看着林梓舒難過的樣子,她追了出去,在片場的大門口,正午的陽光刺眼,餘杳杳跑到林梓舒身邊,用手幫兩人擋去一些陽光的照曬:“真的不要自責,我沒什麼的,就像江溯說的,你只是不瞭解餘杳杳,不瞭解餘家!你可能聽完會覺得那段記憶很殘酷,林梓舒,那是你過得太幸福,我在餘家生活的十幾年裡,從來沒有一刻不是殘酷的,我和你之間的那件事情,不過一個插曲,我會失憶,也是日積月累導致的,不是你那一件事,你儘管寬心,我從來沒放在心上。”

林梓舒用盡力氣把餘杳杳抱在懷裡,餘杳杳輕輕摸着她的後背:“真的沒什麼,你能答應我一件事情嗎?”

“什麼事情?讓我回家解除和江溯的婚約?”

“纔不是!”餘杳杳眉梢一挑,讓林梓舒陷入迷霧,果然,自己除了死守着這23多年的回憶,其他的,關於餘杳杳的,她什麼都不瞭解。

餘杳杳在棚裡拍戲,江溯就坐在一旁拿着電腦處理工作,餘杳杳拍攝的間隙會往這邊看一眼,銀灰色的西裝包裹着江溯高大健碩的身材,他優雅的坐在片場等候椅那裡,腿上放着電腦,眼睛盯着屏幕,凌厲嚴謹,與這個嘈雜髒亂的拍攝環境格格不入。這五年,她每一天都在幻想一轉過身就可以看到江溯在等着自己下戲的場景,可這一天真的到了的時候,她又覺得自己和江溯不夠般配。

餘杳杳和江溯打小就在一起,在她的印象裡,江溯總是穿着西服,但是江溯的氣質擺在那兒,他彷彿生出來的時候,身上就長着西服,商業精英,人中龍鳳,溫潤總裁,再看看自己,餘杳杳依然自卑,這份自卑和在自己所屬行業內拿了多少獎項無關,而是連她自己都覺得江溯和自己是兩個世界的人!

餘杳杳真的不是多嫌棄自己,自己很好,在自己喜歡的行業也混的如魚得水,可就像江媽媽說的,江溯的身邊站着的,應該是一個端莊穩重,對他事業有幫助的女人,自己無論事業還是性格,都和江溯隔得好遠,這次是林梓舒,下次換別的女人,她能做到心甘情願的把江溯拱手相讓嗎?

餘杳杳正盯着江溯出神的時候,林夢妮拿着劇本走到餘杳杳面前:“哎,杳杳,你看這句話逗不?穿西裝的人永遠得不到愛情。”林夢妮指着劇本上的一句臺詞,嘴角帶笑。

“呵呵,還挺逗的。”餘杳杳應和回了一句。

林夢妮見餘杳杳心思不在這邊,便隨着餘杳杳的視線看過去,那邊椅子上的人,她也惦記了一下午,但是那人器宇不凡,自成氣場,靠近半尺都能讓人感覺到霜,她也沒膽靠近,不過:“杳杳,那人是你朋友嗎?”林夢妮的特意加重了朋友兩個字。

餘杳杳這纔回身看到林夢妮也在關注江溯,這讓餘杳杳有些不適,再加上林夢妮剛剛曖昧的語氣,盯着江溯時毫不掩飾的目光:“看夠了嗎?我和他只是朋友,但是你也甭惦記,把你那噁心的眼神兒收一收。”餘杳杳子在圈子裡出了名的高情商,好脾氣,可是林夢妮的一句話,一個眼神兒,便讓餘杳杳對她厭惡至極,這一陣子林夢妮也算在餘杳杳這混了個好印象,可沒想到,這一招被打回解放前!

林夢妮咖位不比餘杳杳低多少,再加上她背後有金主,所以面對餘杳杳的警告,林夢妮面子上多少有些掛不住:“我又沒說什麼,再說了,即便真有什麼,我們這行那不都是司空見慣,在這行都走到現在了,多大了,還相信真愛?夫妻都是塑料的,只有利益是永恆的,影后!”林夢妮摔下一句話,便扭着她的水蛇腰走開了。

“這條路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樣,從垃圾桶裡爬出來的!”餘杳杳冷眼看着林夢妮的背影,這句話不輕不重,剛好被在場的工作人員全聽進了耳朵裡。

“你踏馬埋汰誰?”林夢妮氣的直接調了頭,要回來找餘杳杳算賬。

“哎!這角度不錯,來,繼續。”林夢妮還來不及發作,就被大鵬的照相機晃了眼睛,大鵬那邊拿着手機錄製,林夢妮用眼刀剜了大鵬一眼,不甘心的回去了。劇組的工作人員看兩位祖宗消停了,便當剛剛的事情沒發生,繼續各忙各的了。

江溯大步走到餘杳杳身邊:“怎麼了?”

餘杳杳嘴一癟,直接撲倒江溯懷裡:“她說我髒~”然後作勢要哭。

江溯把餘杳杳摟在懷裡,不怒反笑:“這怎麼一段時間不見,我們家餘杳杳還學會撒嬌了?”江溯摟着餘杳杳,他心中是歡喜的,他剛剛在工作,沒聽到餘杳杳和那個女演員具體說了什麼,聽到的就是那女演員大嗓門的衝餘杳杳吼了一句話,可最讓他驚喜的是,餘杳杳百年難得一見的衝自己撒嬌了:“敢說你?那我把她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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