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手快也是罪過
“嗨,我的老朋友,你也是來找我們的小騎士嗎?”
還隔着老遠的距離,一個看起來風度翩翩的瘦個子老外,就張開了胳膊迎上來。
但看艾伯爾曼臉上,卻是一副存摺被人偷走了的慘樣,兩腮上的肉清晰可見抽搐幾下後,才又堆上滿臉的笑容:“親愛的亨特,真是在哪裡都能碰上你。怎麼,難道你的來意和我一樣?”
瘦個子很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並沒有馬上回答他,而是笑吟吟地轉向白晃:“你好,我是國際馬聯副會長亨特,朋友們都是這樣叫我的,你也可以,我親愛的小夥子。”
“副會長先生您好。”白晃眉毛跳了一下,心裡面不住地泛着嘀咕。
這年頭,是個老外就會中文?
但不管怎麼樣,總比跟艾伯爾曼交流起來方便多了。
“不,不,你看,你這樣可真不熱情,小夥子。”瘦個子笑着搖搖頭:“叫我亨特。”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雖然心裡面這麼想,但白晃還是從善如流:“亨特你好。”
“很好,這樣更加輕鬆自然不是幺?那我就叫你白好了。親愛的你聽着,我這次過來,是想要邀請你作爲騎手,征戰今年即將開始的速度賽馬。第一站是墨爾本杯,這個賽事你聽說過嗎?”
又是賽馬……
看來,哥哥我的潛力很被人看好啊。
“真是沒想到,你也是爲了這個事情而來,但我從來沒有參加過速度賽馬。”白晃已經打定主意了,就算是奧巴馬來邀請他當騎手,也照樣不去。
偶爾玩玩賽馬算是過癮,他可不打算放棄德魯伊這麼有前途的職業。
“也是?”亨特第一時間捕捉到了這個詞彙,然後波瀾不驚地看看艾伯爾曼,還有心情衝後者擠眉弄眼一下,然後才轉過頭來:“這個真的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你有參加速度賽馬的資本,而且一定會大放光芒,請相信我!而且我們的關係是合作,不會有任何欺騙在裡面,我看好你的實力,僅此而已。”
不得不說,這個亨特的坦率更讓人有好感。
但無奈……
白晃又把先前對艾伯爾曼的說辭,跟這位副主席講了一遍。
“噢,我該說什麼?不可思議幺?”相比於技術局主任艾伯爾曼,亨特的語言雖然誇張,但卻絲毫不拉仇恨:“那麼我能不能問兩個問題,你的資金場地以及人員,另外,有關無疫區的限制……”
“這個你大可以放心。”白晃拍拍胸口,決定把王伯川和薇瑪裴娜做成定心丸:“不知道關於大不列顛之花,您清楚多少?知道這位小姐的具體情況嗎?”
“你是說可憐的小薇瑪裴娜?噢,作爲和你同時代的騎手,簡直太悲哀了。當然,她的情況我當然清楚,我甚至經常去她家的莊園上小住。”亨特攤攤手,然後回頭看看插不上話的艾伯爾曼,眼睛裡全是得意的神情。
“呃,她的祖父已經決定,要和我建立合作關係了,如果你有他的電話,現在就可以打過去問一問。”白晃輕鬆地歪歪腦袋。
“難道你說的,是那位男爵閣下,王伯川先生?”亨特眼睛又瞪大了一些,很是驚訝於中國小子的交際範圍。
但既然白晃都這麼說了,他也沒什麼好扭捏的,馬上就拿出電話撥打起來。
片刻後。
“真是讓人意想不到,你要知道,這位男爵閣下可是有着自己的馬場,他的那匹玫瑰夫人,也是全英屈指可數的賽馬。”副主席象是看外星人一樣,盯着白晃目不轉睛:“這簡直不可思議,你知道幺?難道你給王先生施展了什麼巫術?”
“沒有,但你現在清楚了,我是不會去參加賽馬的,參加奧運會只是意外而已。”
這次只是要來釣魚而已,而且除了王伯川,你們也是兩條傻魚。
白晃在心裡毫不客氣地嘲笑着,然後一本正經地看向亨特:“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合作?你出人脈,我出技術,包攬所有冠軍可能不太現實,不過速度賽馬和現代馬術每樣一半,應該不會有問題。”
“小夥子,你自信到近乎狂妄。”聽了白晃的話,亨特一眨不眨地看着德魯伊,似乎是想要重新認識她。
“我就是說說而已,您大可以當做沒聽到。但不管怎麼樣,做騎手就算了,感謝兩位的厚愛。”白晃見亨特不置可否,立馬掐斷了這條線。
這廝不來就算了,反正還有一個踏板呢。
“不,我同意,不過這裡並不適合談判,我們是不是可以換個好點兒的環境?”出乎白晃的意料,剛剛還顯得毫無興趣的亨特,直接當着衆人的面拍板決定。
“啊?爲什麼?”
這次輪到白日光傻眼了,喂喂,老兄你的節操呢?態度變得也太快了點兒吧?
“那位老先生的性格我可是非常清楚的,如果他沒有十足把握,又怎麼可能輕易相信你呢?”副主席聳聳肩膀:“而且只是一些小便利和人脈關係而已,我支付得起,到時候你拿不出頂級賽馬,我大可以終止合作。”
“您真坦誠。”白晃在心裡猛翻白眼兒,嘴上卻拼了命地奉承。
“那既然這樣,我直接跟你合作好了,我只需要種源,一批半歲左右的頂級賽馬後代。其他的全都不用你操心,坐等分成就好,怎麼樣?當然,最後賽馬培育成功了,還需要你幫忙推銷一下。”白晃立馬就把王伯川拋到了腦後。
合同?那是什麼?
只要老頭兒拿得出來,自己絕對會履行諾言,但他要拿不出來,就不能怪德魯伊沒人品了。
“直接跟我合作?你的意思是……”
副會長一愣,隨即瞭然地笑了笑。可就在白晃以爲,自己提出來的條件一點兒都不過分,這傢伙肯定會答應時,亨特卻搖搖頭:“漏,漏!這樣不符合騎士精神,你已經跟男爵先生簽訂了協議,那麼就算我們合作,也不應該繞過他。這樣吧,我覺得三方合作是個好主意,你怎麼看?”
騎士精神?
嚓,白晃頓時就無語了,也不知道這位是自我催眠過度,還是一時間腦袋抽經。
狗屁的騎士精神,這話騙騙幼稚園小朋友也就算了,虧他好意思在成年人面前說。
要真有騎士精神,這廝怎麼可能混到副主席的位置上?還是國際馬聯這種油水豐厚的組織?不被人吃的骨頭渣渣都不剩那才叫見鬼。
“好吧,我不喜歡跟王老先生合作,如果不是實在沒有合適的人選,所以我纔打算繞過他。”白晃一副既無奈又誠懇的模樣,對亨特示意一下,意思是現在該你了。
“降低風險,有個認識的人在一塊兒總會安心很多。”副主席也不拐彎抹角了,畢竟他的理由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這能有什麼風險,小馬我花錢買,有什麼需要也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到時候培育成功了,你轉手賣掉就行,我看不出有半點兒風險。”白晃繼續自己最後的努力,他不能讓王伯川摻和進來。
這貨這麼怕上當,不會是以前被人坑過吧?德魯伊不無惡意地揣度着。
“這樣不符合我的原則,如果男爵加入,那麼就算我一個,如果他不加入,那我也不打算冒險。”
嗎的,哥哥我也有作繭自縛的時候。
白晃心中內牛滿面,卻還勉強維持着面子上的工夫:“那這樣子行不行,我需要好好考慮一下你的條件,今天晚上9點之前給你答覆?”
“沒有問題,不過我的底線就是王伯川先生也加入進來,僅此而已。”亨特從頭到尾都笑容可掬,絲毫沒有因爲自己的地位和年紀,而對白晃有任何輕視。
兩邊這麼一弄,旁邊的艾伯爾曼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表示了自己的遺憾後,也若有所思地辭別而去。
兩人全都走後……
“喂,是王老先生嗎?哈哈,是我啊,白晃。”德魯伊哈哈乾笑兩聲,然後吸吸鼻子咬咬牙:“是這樣的,國際馬聯的副主席先生找到我了,表示想一起合作……啊,你同意啊,那行,我當然也同意啦……不過就是,就是……”
白晃哼哼唧唧了好半天,最後在對方滿腹狐疑地不斷追問中,才扭扭捏捏道:“就是我們先前的合作條款,可能要更改一下……”
“這不可能!”王伯川斷然拒絕。
“真的不考慮一下了?”白晃滿口我爲你好的語氣。
“不用考慮了,說再多也是一樣!就算亨特加入進來,也不能分薄我的利益,這是底線!”老頭子的聲音跟吃了槍藥一樣,隔着聽筒都能感覺到那股惱火。
哎,這可真是,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向溝渠啊。
白晃嘆了口氣,最後只好實話實說:“那個,你不重新籤就沒辦法了,那就當我們之間沒有關係,以後大家大路朝天各走半邊。”
“你什麼意思?”聽到白晃近乎於**裸的威脅,王伯川只覺得左眼皮一陣猛跳,某種不太好的預感隱隱冒了出來。
“這個,你先看看你的保險櫃吧。”白晃乾笑兩聲,然後就再也不說話了。
片刻過後……
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響了起來,那老頭兒顯然沒有在電話邊上,但饒是如此,聽筒裡面還是一陣嗡嗡作響。
小點聲兒啊,要是讓你家裡人聽到了,還以爲你中邪了呢。
白晃縮起肩膀,笑得跟只得了胃潰瘍的鸕鶿一樣,滿臉的詭異莫名。
“你這個小王八蛋,這是怎麼回事?啊,你說啊,這是怎麼回事!要是不給我一個交代,我馬上就過來給你一個說法!”聽得出來,老頭子一口假牙都要咬碎了,憤怒的質問聲活像波音777飛過的轟鳴,一陣又一陣迴響在小小的電話亭裡面。
白晃把話筒拿遠了點兒,一副好心腸提醒道:“風度,風度!聽說您還是一個男爵,貴族怎麼能罵人呢?生活如此美好,你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不好!”
“不好你個先人闆闆!你給我等起,老子現在就過來!”不等白晃回答,那邊就啪嗒一聲掛了電話。
老頭兒是怕白晃跑掉了。
他先前之所以放心——可能也談不上有多放心——全都是因爲那一紙合約,不管怎麼說,只要有合同在手上,他就不怕白晃耍花樣。
但現在合約已經碎成了,就算是放在碎紙機裡絞一萬遍,也絞不出來的粉末狀物體,怎麼能讓王伯川不驚怒不害怕。
要是逮不到白晃,就讓他這麼溜走了,那自己就算是死都不瞑目啊。
見聽筒裡沒了動靜,白晃聳聳肩膀,啪嗒一聲掛上電話,慢悠悠往公寓裡過去。
他也沒做什麼手腳,真的沒有。
只是在合約簽訂以後,往王伯川的那份兒合同上,按了兩顆草籽和一點兒泥土罷了。
然後剩下的事情嘛……
連野豬都能捆綁住,絞碎兩張紙質文件算什麼。
唉,只可惜手快了一步,不應該離開莊園時就催動草籽生長的,要是白晃早知道,連國際馬聯的副主席都聞風而動,願意和自己合作,那他怎麼都要先留一手,等副主席入套以後,再銷燬王伯川保險櫃裡的文件。
嗎嗎的,是誰說手快有手慢無?
現在明明就是手快無手慢有。
至於不跟亨特合作,直接就隱瞞王伯川一輩子,讓他在發現以後痛哭流涕心膽俱裂,白晃倒是沒有這個打算。
他原本的想法,就是先簽了合約,然後把合約搗毀,再跟王伯川另籤一份合約。
後面的這份嘛,稍微苛刻一點兒就是了。
……
原本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也不知道王伯川是怎麼過來的,反正白晃只等了40分鐘不到,就見到了怒氣衝衝的老頭子。
“這是不是你搞的鬼?我跟你說,你要是不想被我起訴,就趕緊再籤一份合同!”老頭子臉色鐵青,腦袋後面隱隱有無明業火在熊熊燃燒着。
“那你去起訴吧,我等你。”見老頭半點兒談判的意思都沒有,白晃也不高興了,一張笑臉頓時色變,翻臉比狗還快。
“你,你……”
“行了,你什麼你,我現在叫你過來,就是想重新籤合同的,你激動個什麼勁兒。”白晃撇撇嘴,臉上就寫着兩個字,欠扁。
“重新籤合同?你這是什麼意思?那爲什麼把第一份合約搞壞了又重新籤?”聽白晃說願意籤合約,王伯川的怒氣消了點,但臉色依舊難看。
白晃立馬跳起來,更正了他的錯誤:“什麼是我弄壞的,你要還這麼說我,我就去告你誹謗罪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老頭子拼命地順着胸口,好不容易纔忍下這口氣。
“現在可以重新商量合同細節了,賽馬我是不會送給你的,但保證你孫女每年一個冠軍,速度賽或者現代馬術由你們自己定,持續到你孫女的職業生涯結束,這是第一個方案。或者只提供一匹冠軍級賽馬,沒有包退包換的條款。要選哪一個,你看着辦吧。”白晃同樣沒好氣地看着王伯川。
“你!你……”
“我什麼我啊,老大,我要不是看在你還算厚道的份兒上,管你孫女去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