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八章 施冷箭戚方喪命

話說李述浦和黑蠻龍進帳見了嶽元帥和衆位元帥,受到了大家的尊敬和歡迎。嶽元帥吩咐設宴款待,一面傳令犒勞雲南來的軍士。嶽元帥對李述浦說道:“大王千里迢迢來到朱仙鎮甚是不易,嶽某聊備薄酒慰勞大王以及雲南衆軍士。眼下金兀朮犯境,尚未平復,要是雲南再起禍端,大宋應顧不暇。大王是雲南的主心骨,大王離開,唯恐關外苗蠻趁虛而入,到那時後悔晚矣。大王不如暫且回國鎮住雲南,方保無後顧之憂。

待本帥平了金邦,迎了二聖還朝,那時奏明聖上,本帥親自到雲南封大王的王位便是。”

李述浦聽了大喜道:“如此甚好。”當日酒散,各自迴歸本營。那岳雲留黑蠻龍敘談了一夜。次日早上,李述甫來辭別元帥。嶽元帥吩咐整備糧草等物相送,各將官都來送李述甫起行。只有岳雲與黑蠻龍戀戀不捨。

黑蠻龍說道:“哥哥,千萬不要忘了同老伯來雲南走走!我們雲南山清水秀,景色怡人。”岳雲說道:“賢弟放心,等戰事平息,我一定來雲南探望舅舅和你,到時候我們兄弟倆好好敘敘。”兩人灑淚而別。李述甫同黑蠻龍領了苗兵,自回化外國而去,按下不表。

再說岳元帥在營裡一晃過了十餘日,不見金營動靜,心裡尋思道:“自從金兀朮書函送達,半月有餘,不知他們擺陣擺的怎麼樣了?不如今晚趁着天黑去探探動靜,看看他們擺的是什麼陣?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我先摸清情況再製定破敵方案。”

晚上,嶽元帥悄悄帶了張保出營,來到鳳凰山邊茂林深處,爬到一顆大樹頂上偷看金營。這金營果然有氣魄,他們正在操練兵馬,看上去有百十萬人馬。場地上擺着兩條“長蛇陣”。頭並頭,尾搭尾,所以名叫“金龍紋尾陣”。元帥正看之間,只聽得弓弦響,連忙迴轉頭來看時,肩膀上早中了一箭,嶽元帥大叫一聲。那放箭的心中暗想:“這回總該報了仇了。”趁着黑夜悄悄地離開了。

張保在樹下,忽聽得嶽元帥叫喊一聲,忙把索子放下,只見嶽元帥肩膀上中了一箭。鮮血直流。張保拔出箭頭,從身上扯下一快戰袍包好了膀子,將嶽元帥背在背上就走。嶽元帥負痛輕輕叫道:“張保,不礙事,放我下來,扶我上馬回營吧!”張保於是扶嶽元帥上了馬,牽着馬一路上慢慢的回營。

來到營中,嶽元帥坐定,將牛皋所贈藥丸服下。不一會兒不再痛了,傷口慢慢癒合。“張保,你去把戚方叫來,我有話要問他。”張保領命而去。

再說戚方從鳳凰山回來。他的心裡一直惶恐不安,他不知道岳飛中箭之後情況如何?只好暗中觀察,但他看到岳飛騎着馬回來,頓時嚇得三魂出竅。七魄冒煙,他的心裡直打着鼓,想離開又怕宋軍發現。到時候就等於不打自招。不離開又怕嶽元帥追究責任,到時候想走也來不及。“戚方啊!戚方,你真是不識好歹,元帥前番將你饒恕,你怎麼還不知悔改?你怎麼這麼糊塗?你簡直禽獸不如。現在怎麼辦?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嶽元帥這回不會再饒恕你了。”戚方心裡自言自語。“算了!算了,躲過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還是回營聽消息吧!”戚方於是悄悄的回到自己的營帳。他本來想靜靜的休息一下,誰知張保來了。

“戚統制,元帥叫你去一趟。”張保說道。

戚方聽了,心裡就像十五隻吊桶打水,心裡七上八下的。他不敢不來,因爲張保是嶽元帥的親信,親自來請,他不能不給面子,只好誠惶誠恐的跟在張保後面來到嶽元帥的營帳。戚方進帳之後,看到嶽元帥安然無恙的坐在上首,叩頭問道:“不知元帥喚末將前來有何吩咐?”

“戚方!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當初在洞庭湖,你打死了王成亮,違了我的軍令,我將你責罰了幾下,就是爲了給東勝侯一個交代,那也是爲大局着想。而你居然因此懷恨在心。在潭州,你差點要了我性命,若不是牛皋的救命藥丸救了我,我命已休。那次我知道是你,也不再追究你的責任,我想讓你自知悔改,給你一個臺階讓你戴罪立功。而你卻不思悔改,一錯再錯。你想想,我當初要不給王佐一個交代,恩義待人,怎能得王佐斷臂?不要說他別的功勞了,只講他前日報‘鐵浮陀’之信,使我等鳳凰山避難,救了三軍之命。況且我是主帥,就屈打了你幾下,有何大仇?你今日又射本帥一箭,幸喜天不絕我。你如此狠心,豈不送了宋朝天下?我如今喚你到來,只想和你說一聲,岳家軍都是忠肝義膽之人,像你這樣的人留在岳家軍裡也沒有多大作爲。我也不想把你怎麼樣,我給你一封書信,你連夜往臨安去,投在後軍都督張俊那邊去尋個出身吧!”戚方聽了,懸着的一顆心終於落下,他跪在嶽元帥面前,千恩萬謝。

“你趁着黑夜趕快離去,要是到了明天,讓衆將知道了緣由,你就走不了了。記住,以後無論走到哪裡,都要好好做人,要心胸寬廣,得饒人處且饒人。”嶽元帥叮囑道。

戚方聽了頻頻點頭,一迭連聲的答應:“元帥金玉良言,戚方永遠記在心上。感謝元帥活命之恩,戚方銘記在心。”嶽元帥於是寫了一封書函交給戚方,戚方接過書函謝恩出帳,他回到自己的營帳,收拾了金銀細軟上馬出營。

且說戚方上馬出營來,走了不遠,恰好撞着牛皋。牛皋攔住戚方問道:“是誰?這麼晚了要到哪裡去?”戚方應聲道:“是我,戚方。”

牛皋愕然道:“半夜三更,不知戚統制往何處去?”戚方回道:“奉元帥之命,令我去投奔後軍都督張老爺,故爾出營。將軍若不信,現有元帥書信在此?”

牛皋心裡尋思道:“前番見他悄悄出營去,不久又見他悄悄回營。不多時,又見元帥伏在馬上,張保扶着。想必這傢伙又暗箭傷人。我得把他攔下問明情況再做道理。這傢伙心腸狠毒,要是讓他投靠奸臣,一定會變本加厲。”牛皋想到這裡,厲聲喝道:“既然你是奉了元帥之命,也應該青天白日的上路,豈有半夜三更偷偷摸摸之理。一定是又做了什麼虧心事。走,跟我一起回營,我們去見元帥,等問明瞭情況再上路也不遲。”

戚方見牛皋如此說,說道:“不是我不肯回去,而是我不能回去,我剛從元帥那裡來,元帥命我速去,不要等到天明,這是元帥的命令,不信你可以派人去問。倒是你一味的阻攔我,要是耽誤了我的行程,你負得了這個責任麼?”戚方反問道。

“胡說!你不肯回去就證明你心裡有鬼,我豈能饒你?看鐗!”牛皋說罷就一鐗打來,戚方不曾提防,早被牛皋打得腦袋開花,跌下馬來!牛皋將他身上金銀珠寶並那一封書搜出,取了首級,進帳來見元帥。

嶽元帥見了戚方的首級,說道:“戚方連夜回臨安,的確是我同意的,這書函也是我寫的,我本來不想傷他性命,沒想到今夜是你值夜,被你打死了,這一切也許都是命運的安排吧!罷了!罷了!也是他命該如此!”牛皋疑惑的問道:“戚方是一個卑鄙小人,元帥爲着何事,叫他去投奸臣?倘若日後得勢,那我們豈不吃虧?”嶽元帥於是把鳳凰山戚方放箭之事說了一遍。牛皋聽了說道:“既如此,小弟打死他也是應該。!”

次日早晨,嶽元帥升帳,衆將見禮畢,嶽元帥便把戚方昨晚暗箭傷人被牛皋打殺之事說了一遍,衆皆大驚!又有軍士來報:“羅綱同郝先逃走了。”嶽元帥道:“他們二人同戚方是生死兄弟,見戚方身死,自然不願留在這裡。算了,天要下雨孃要嫁人,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由他們去吧,不必追他們。”嶽元帥於是吩咐將戚方首級,號令軍前一日,再取來合在屍首上埋葬,按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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