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瑩瑩在辦公室門口站了一會，晚風在她寬鬆的休閒服上吹起一道道柔軟的波浪，映襯着點滴黑夜來臨的氣息，倒像是一副很有意境的畫。她伸了個懶腰看到了站在遠處發呆的林康，這纔想起來林康本來是來找自己有事的。
湯瑩瑩朝着林康揮了揮手，林康如夢初醒一樣從呆滯的思維中清醒過來，然後向着湯瑩瑩走過去。
“湯老師，您……您沒事吧？”林康嚅囁着。
湯瑩瑩自然知道林康指的是什麼，她輕輕笑了一下說：“放心吧，老師沒事，作爲老師還讓自己的學生擔心，這多不好意思啊。”
林康沒有把話題繼續下去，知道湯瑩瑩沒事之後他滿腦子都是剛纔發生的不可思議的事，比方說那個白衣女人，比方說他沒有了心跳的心臟。想到這裡，林康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左胸，那裡依舊靜得像一潭死水，感受不到任何的跳動。
“林康？”看到林康心不在焉的樣子湯瑩瑩關切地輕拍了他一下。
“啊？哦……沒事……”林康心裡一驚，剛纔湯瑩瑩拍他的時候，一種非常怪異的感覺瞬間就把他籠罩了，不過很快那種感覺又消失不見，快到林康都沒有確定出來那到底是什麼感覺。
其實林康這次來是爲了問湯瑩瑩一些比較複雜的數學問題，也算是林康的一點小興趣吧，不喜歡數學的人只會覺得這種課程枯燥到挑戰耐性的底線，而喜歡的人則會去追求更有深度的難題，他們要的就是那份解開難題時對成就感的享受。
湯瑩瑩自然是喜歡這種學生的，所以他很耐心地爲林康做了解答，但是林康只是聽了個大概，他現在真的靜不下心來去學習，特別是湯瑩瑩把他讓進辦公室然後很自然地坐在白衣女人坐過的位置，林康的思維無論如何都不能擺脫那個古怪的身影了。
回到教室，林康就像丟了魂一樣無精打采，他連看一眼班裡同學的想法都沒有，眼睛一直失神地看着自己的正前方，走了六步然後右轉再走四步就到了自己的座位，林康剛想坐下，一抹慘白色瞬間衝醒了林康的大腦，他驚慌地後退一步撞上了身後的桌子。
林康沒有心情去管身後的桌子還有同學，他兩眼死死盯着自己的位置，那裡正坐着一個女人，一個白衣女人，她一動不動，跟在湯瑩瑩辦公室看見的時候一模一樣，只不過是場景換了，周圍的人換了，可是大家還是一樣看不見她，不然他們不可能這麼安靜地坐在自己位置上。
林康努力嚥了口唾沫，恐慌中的吞嚥行爲變得艱難而明顯，周圍幾乎所有的人都聽見了林康發出的不正常的聲音，他們紛紛把目光投到了林康的身上。林康感受不到來自外界的干涉了，他就像把自己封閉在一個巨大的透明罩子裡，聽不見任何聲音，看不清任何人，唯獨眼前的女人清晰如斯。
林康想要去拍一下女人的肩膀，可是他沒有足夠的勇氣，他害怕手還沒有碰到女人的肩膀就會突然被切斷掉。
“姐……你是不是走錯教室了……”林康把聲音壓低，希望自己的顫抖不要太過於明顯。
女人沒有理他，她右手袖子動了一下，緩慢擡起胳膊開始捋自己的頭髮，一遍又一遍。隨着她的手不停地動，白衣袖子沿着她的肘部滑了下來，一道深可見骨的割痕正在手腕處一鼓一鼓地涌動着鮮血。
林康抓着身後桌子的手已經快要摳到木頭裡了，他想要逃，身體卻怎麼都不聽使喚，不知道什麼時候周圍的同學也不再看他，任他如何大聲呼喊，人們就像是聽不見一樣。
“咯咯咯……”女人像是在嘲笑林康的弱小，難聽的笑聲震得林康耳朵一陣陣的疼。
突然，女人猛一甩頭，然後順手把甩起的頭髮抓在手裡露出沒有了眼球的血窟窿！
“啊！”林康駭然驚叫，刺耳的聲音把他自己驚醒了，原來是個夢。林康環視了一下週圍，自己還坐在湯瑩瑩的辦公室裡，湯瑩瑩不在，周圍一片安靜。林康按了按自己的微痛的太陽穴，走出了辦公室。
教室裡沒有像林康夢裡一樣，大家都因爲沒有老師坐鎮正七嘴八舌地討論着校長的事情，林康懶得去聽，自顧自回到座位上趴了一會。
值得慶幸的是，林康終於不用大晚上自己一個人走在馬路上了，最少還有同路的同學陪伴，雖然並不是像好朋友一樣肩並肩一路走一路說，但是隻要路上有人，林康就不會那麼不安了。
“喂，你們聽說了嗎？今天有人來學校鬧事了。”一個女生的聲音在離林康不遠的地方飄過來。
“這都不是新鮮事了，屁大點地方，發生點什麼事要是還有人不知道那才奇怪呢！”另一個女生的聲音。
林康隨意地笑了一下，心說這兩個女生可真無聊，這種事有什麼好研究的，可是女生的下一句話直接讓林康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他這才知道，原來在這件事的背後還有一些他不知道的東西。
“你聽我說完好嗎？那個來的人叫劉大強，是劉翠的親哥哥，他今天傍晚被發現死在了路旁的水溝裡，而且死的樣子十分可怕！”女生頓了一下，不知道是故作神秘還是真的有些害怕。
“有多可怕？”另一個女生突然來了興致。
“他的內臟全部都被掏空了，其餘的地方完好無損……”
後面的話林康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他腦海中仔細搜尋着某一個類似的故事情節，直到想起前幾天去奶奶家的事他差點失聲尖叫出來。
林康不知道這兩件事之間有什麼關係，但是死狀如此相像，也必然是有着極深的淵源，林康回過神來想要繼續聽下去的時候，人羣中的嘈雜聲已經淹沒了兩個女孩的小聲討論，林康回過頭看了一下，只是三兩成伴的女生太多太多，根本無從發現之前的討論出自哪裡，他只得悻悻地繼續着回家的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