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蓉對自己親姐姐的評價實在是算不上高,之前施逸春又絕口不提前妻的事情,這也讓顧小凡和鍾翰一下子很難分辨這種評價裡面的主客觀成分各佔多少。
“作爲小姨,你覺得施向文和他母親之間的關係怎麼樣?”顧小凡決定暫時拋開這個問題不去考慮,繼續詢問賈蓉其他情況。
賈蓉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據我所知,我那個外甥和我姐也不怎麼親,我姐那個人,我剛纔不也跟你們說了麼,她是個好女人,但是確實不太懂怎麼當媽怎麼當老婆,我自己這麼大歲數了,也有老公有孩子,所以這方面的感觸也比較深。這麼跟你們說吧,我外甥長這麼大,你們要是去問問他,從小到大,他媽有沒有像別人家媽媽那樣對他噓寒問暖過,有沒有特別疼愛的摸摸他的頭,跟別人誇獎誇獎自己兒子過,他肯定會告訴你們,從來沒有過。我姐就是那麼樣的一個人,她覺得對孩子最好的關照,就是讓他吃飽穿暖,賺錢供他讀書,交流啊,溝通啊,對她來說都是沒必要的,就包括就老公也是這樣,我姐夫回家,她就做飯,專挑我姐夫喜歡吃的做,但是吃飯的時候也不會和我姐夫說說話,問問他在外面累不累,順利不順利,就那麼悶頭吃,吃完就收拾桌子洗碗,看電視。”
顧小凡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如果施逸春的前妻真的如自己親妹妹所說的這樣。那倒也確實是個十分沒有生活情趣的女人,甚至有點刻板缺乏活力,和後來的白玉冰簡直可以說是天壤之別。
賈蓉接着說:“就因爲她性格是那個樣子的。所以平時和我外甥話也少,後來孩子大了,也不愛和她說話,在我們親戚看來,他們娘倆的關係連普通朋友都不如,一點兒不親密,也不太說話。我媽以前也埋怨過我姐,說她性格不改一改。怎麼留得住男人,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和她不親,老公怎麼可能喜歡,但是她也不聽。我姐這一輩子。感覺沒人知道她心裡到底什麼想法,最後也沒人能想到她會走了那麼一步。哦,對了,我姐自殺以後,向文那孩子也沒有特別難過,我們當時也擔心這邊爸爸要再婚,那邊媽媽自殺了,這孩子會不會受不了,結果他還挺理智的。沒見着有特別難過,估計平時感情就不太好的緣故吧。”
“說這些,你想表達的是……?”鍾翰示意賈蓉挑明主題。
“也沒啥。我就是想說啊,我外甥對我姐的感情沒有你們以爲的那麼深,他們真我見過的最不親近的娘倆了,所以向文那孩子也不會爲了我姐死的這件事,就去怨恨誰,對誰起歹心。我們全家都知道。我姐和我姐夫離婚是早晚的事,就算不是因爲那個姓白的。也避免不了,這道理向文肯定也明白。”賈蓉說。
聽得出來,雖然對自己的姐姐似乎並沒有特別深的感情,但是對於施向文這個外甥,賈蓉話裡話外還是帶着很明顯的袒護,這種袒護到底是出於對外甥的愛護,還是受人所託,顧小凡在心裡面持懷疑態度,畢竟這個賈蓉從一開始那麼積極聯繫他們,登門之後又一面倒的在說施逸春的好話,這難免讓人覺得古怪。
鍾翰對賈蓉點點頭:“關於施向文的動機問題,我們也會有所考慮,謝謝你跟我們說這些,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別的事情需要交代給我們的麼?”
賈蓉沒有立刻表態,似乎有些猶豫,一邊眼神飄忽一邊嘴上還不忘熱情的招呼他們喝飲料,顧小凡想要婉拒她的好意,被鍾翰眼神示意了一下,沒有開口,隨即也發現,其實賈蓉的熱情招呼,不過是在給她自己換取更多的時間,好讓她再多猶豫一會兒,決定到底要不要把接下來的話題拿到檯面上來。
最終,賈蓉還是決定要一吐爲快,她清了清嗓子,對顧小凡他們說:“我這麼說,你們可能會覺得是因爲我的立場和身份,所以不大能相信,我是想跟你們說,那一家姓白的,你們都要注意一下,千萬不要掉以輕心。”
“這話怎麼說呢?”鍾翰問賈蓉。
賈蓉嘿嘿一笑:“我不知道你們之前見沒見過那一家人,反正我見過,都虛僞的不得了,尤其那女人的姐姐,特別會裝,在我姐夫面前,裝得特別賢惠的樣子,想方設法的打溜鬚拍馬屁,幫着她妹妹一起往孃家佔便宜,還有她那個老公,腿腳也不方便,車子都開不了,還管着車隊,這是什麼事兒啊?我老公是多少年的老司機了,拿着打車的駕駛證,水平也絕對誰都服氣的,都沒說有資格去管車隊,她老公憑什麼?還不就是利用她妹妹的關係,跟我姐夫說的小話兒麼!車隊裡多少不服氣的,偏偏我姐夫不覺得是什麼問題,我們兩口子私下裡也跟他提過,大夥兒意見都挺大的,但是他根本不聽,肯定就是那姐妹倆,一個在家裡吹枕頭風,一個在公司裡裝賢惠懂事,合夥演了一出好戲,把我姐夫給套進去了!”
“你說白玉凌故作賢惠,具體指的是什麼?能不能給我們舉幾個例子?不然的話,我們很難從字面上去判斷。”鍾翰引着賈蓉繼續說。
賈蓉想了想,告訴他們:“跟你們說這麼一件事吧,白家的那個姐姐不是也在我姐夫的公司裡頭上班麼,她也沒什麼文化的樣子,就只能在食堂那邊管管買菜的事兒,本來我姐夫是老闆,她一個管食堂買菜的,根本沒什麼機會和我姐夫打交道,結果呢,她時不常的就去找我姐夫,問我姐夫想吃什麼,就好像我姐夫真能去食堂吃幾次飯似的!有時候還拿做好的東西忘我姐夫辦公室送,說什麼總喝酒傷身體,得注意保養,假惺惺的樣子簡直沒法看,什麼傷身體多保養,我看他們全家巴不得我姐夫出什麼事,他們家女兒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繼承財產了呢!”
“這些都是發生在施逸春的辦公室裡吧?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顧小凡有些納悶兒的問。
賈蓉略顯尷尬的笑了笑:“我辦公室和我姐夫在同一層,辦公室離得也挺近,我們那邊的門基本上都是開着的,所以她去找我姐夫,我都能看得到。”
鍾翰聽她這麼說,點點頭,貌似隨意的問:“還沒問,你是負責什麼工作的?”
“哦,我是公司裡的財務,管賬的。”賈蓉有些憂傷的嘆了口氣,“當初我中專畢業,學的不是財會,一直打零工,後來是我姐夫讓我報個班兒,好好的學學財會知識,他那時候做生意已經發家了,跟我說我打零工不是個事兒,以後年歲大了就該吃苦了,說我學好了,他僱我去幫他,我就去學了,幸虧當初他指點我,不然我現在哪能有這麼穩定的工作,雖然他和我姐最後離婚了,事情還鬧成這樣,但是我真的是得憑良心說,他對我們家挺不錯的了,沒什麼對不起我們的。”
鍾翰沒有再問什麼,等賈蓉差不多傾訴完了施逸春對她們一家人的提拔和恩情之後,就帶着顧小凡起身告辭,離開了賈蓉家。
“對於賈蓉說的那些,你什麼感覺?”在打電話和下一個走訪者約好了見面地點和時間之後,路途中鍾翰問顧小凡。
“我覺得賈蓉和白玉凌之間所謂的和平共處根本就是一種假象,不管怎麼說,白玉冰是插足了自己姐姐和姐夫的婚姻,賈蓉再怎麼現實,也不可能做到完全無所謂。不過賈蓉和白玉凌倒是有個共同點,那就是都對施逸春評價很高,畢竟她們兩個都是一家人的工作收入都依仗着施逸春,可能都爲了這樣的原因,所以想方設法的區替施逸春開脫吧。”顧小凡回答說。
“還有沒有別的?”鍾翰又問。
顧小凡搖搖頭:“暫時沒有,因爲賈蓉突然找咱們過去,又說了一大堆,事先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所以現在還沒有特別消化得來。”
“我倒是聽出了一點賈蓉沒有特意想要表達給咱們的事情,”鍾翰對顧小凡說,“雖然賈蓉藉着說白玉凌巴結施逸春的事情,也控訴了一下對於自己丈夫沒有被安排管車隊,而白玉凌的丈夫卻得了這個差事的不滿,但是你有沒有發現,雖然白玉凌的丈夫被施逸春安排了一個明擺着是優待他的工作,但是畢竟只是安排車隊裡的車輛調配而已,白玉凌負責的也是食堂採購,不管怎麼賺小錢,也畢竟都是一些旁枝末節的職位。賈蓉可就不一樣了,她說當初是中專畢業,也就是說同樣沒有高學歷,但是施逸春卻很栽培她,要她去學財會,安排她在自己公司的財務部門,對於一個公司來講,財務部門和後勤食堂的重要性哪個大,這不用多說了吧?”
顧小凡聽明白了:“也就是說雖然施逸春因爲白玉冰懷孕,所以和前妻離婚,表面上看起來他也對白玉冰孃家不薄,但是實際上他連白玉冰本人都不允許插手公司生意上的事情,相比之下比較信任和倚重的至始至終還是前妻的孃家人。”
鍾翰點點頭:“由此可見,他和白玉冰之間的感情,搞不好完全是因爲之前懷孕的責任感使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