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會再次見到養母，更想不到再見她的時候，竟然落魄成了這個樣子。 久遠的記憶宛如潮水一般涌上了心頭，一波一波的襲來，就連我的身體都在微微的顫抖着。 那些痛苦而不甘的往事，就好像是一把尖刀一樣，在我的心裡不時的攪動着，讓我痛苦不堪，麻木不仁。 陡然間想起我似乎已經七年多沒有回家了，最後的一次回家還是爲了問妍妍的消息呢，從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回去過。 原來時間過的是這樣的快，一晃已經這麼多年了。 而我也已經不再是那個任由她大罵的少年而已。 我看着她，熟悉而又陌生，似乎在她的身上再次看到了那個囂張跋扈的女人，不分緣由的打罵我和妍妍，這麼一想臉頰上似乎傳來了陣陣微痛。 我以爲我已經忘記這一切了，原來始終都不曾忘記呀。 那是銘刻在我魂魄深處的痛苦和悲哀，它時常在午夜的時分化作恐怖的惡魔在我的心裡猙獰的咆哮着。 我複雜萬千的看着她，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 明明我應該恨她纔對呀，但爲什麼偏偏恨不起來。而且看到她現在的這個樣子，我竟然心裡泛起不忍，更有着陣陣的心痛。 養母叫陳小麗，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我，看了許久，她才試探着說道：“你是高宇？” 這麼多年沒有回去了，無論是樣子還是我的心早已經大變樣了，偶爾的時候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連我都感覺到陌生。也難怪她認不出看來我。 我怔怔的看着她，沉默了片刻，我才澀聲說道：“是我。” 陳小麗呆呆的愣住了，宛如雷擊一樣，她滿是震驚的看着我；“我……我……”她嘴脣顫抖說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什麼來，她眼眸低垂，眼神在不停的躲着我的目光。 我不知道，昔日折磨我和妍妍的快感，在這一刻是否化成了尖刀，讓她悔恨難當，但我卻不能置之不理。 無論怎麼樣，如果沒有她和養父，也許我和妍妍早就已經死了吧
。 其實如果真的能夠選擇，我寧願在那一刻就選擇死去。 我嘆了口氣，上前兩步，把她從地上扶起來；“起來吧。媽。”伴隨着這一聲的媽宣之出口，我再也忍不住了，剎那之間我淚如雨下，渲泄而出的彷彿是我那麼多年的痛苦而又不甘的往事。 陳小麗機械一般隨着我的動作而站起身，她看着我，目光閃爍，似乎也在後悔當初吧。 發動機的隆鳴在耳邊陡然響起，紅色的跑車疾馳而來，在我旁邊停了下來，沈楠穿着紅色的短裙，紅色的短袖臉上帶着一個碩大的墨鏡，用手支着車門：“小宇。”她對我招呼着。 在心裡無聲的嘆了口氣，有她也好，最起碼能給養母買些衣服之類的。 我不知道這幾年在養母身上發生了什麼，但看樣子過的一定很不舒服吧？ 沈楠把車停在一旁，走了下來；“小宇，你怎麼在這裡？”看到養母的是時候，她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似乎是在努力的回想什麼一樣，過了一會兒，她才說道：“她是陳小麗。” 我扶着養母，養母手足無措的站在我的身邊，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也從一個三十多歲的人逐漸的變老了。 人都說四十而不惑，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明白了什麼？ 只不過沈楠連這些都知道，讓我有些驚訝，我不由的問道；“你怎麼知道？” 沈楠摘下墨鏡，理所應當的說道：“我看過你所有的資料。”紅色的衣衫隨風而揚，我看到她這麼多次，似乎就沒有一次是不穿紅的，看來她真的對紅色情有獨鍾呀。 那血呢？ 她是不是也能愛上那樣的顏色。 我不由的自嘲的笑了一下，陡然想起，既然連沈楠都看過我所有的資料，那麼李振明呢？ 也許，他早已經明白一切了吧，只是在和我裝糊塗。 這麼一想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我看着陳小麗骯髒不堪，蓬頭垢面的嘆了口氣，曾幾何時，我和妍妍就這樣，這算是輪迴嗎？ 呵，這麼一想不禁的苦澀的笑了笑
。 “媽，讓我朋友帶着你去買點衣服，然後再洗個澡，剪個頭髮。”我看着陳小麗苦澀的說道，現在看到她了，我再也沒有辦法，置之不理了，將她丟在大街上了。 如果永遠都看不到她，那該有多好呀。 無論她是生是死，我都不會知道的。 沈楠看了我一眼，皺了皺眉頭，有些低沉的說道；“小宇，你和我過來。” “媽，你在這裡等我一會。”我對着陳小麗說道。 “哦哦。”陳小麗似乎還沒有從呆愣中清醒過來，呆呆的應道。 和沈楠走到了一旁，我拿起煙點上了一支；“什麼事？” “你真的要管她？”沈楠看着我沉聲說道。 我看了陳小麗一眼，嘆了口氣；“她是我媽。”她很是安靜的站在那裡，往昔挺拔的背脊，已經有些微微彎曲了，就連頭髮都有些灰白了。可以看出歲月在她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 “她不是你媽。”沈楠緊接着說道：“小時候，她對你和高妍做的一切你忘了嗎？” 我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狠狠的吸了口煙；“我沒忘。”我沙啞而又苦澀的說道；“但最起碼是她給我養大的，沒有她也許我早已經死了吧。” 沈楠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低嘆一聲；“隨你。但是……”她頓了頓，繼續說道；“但是你的心軟早晚都會害了你的。” “這不是心軟，這是人之常情。”我皺着眉頭，不知道爲什麼莫名的有些煩躁。 在今天竟然有兩個女人都說我心軟了，我不懂，難道說真的有一天，我變的鐵石心腸，她們纔會開心嗎？ 只是我卻是不知道在以後，我竟然真的變成了鐵石心腸，任何的痛和情都被我深深的壓在了心底。那時我的心裡只剩下了一件事，那就是走到山頂。 所有擋我路的人，都該死。 是你們教會了我心狠手辣，告訴了我人心複雜。 如你們所願，我變成了你們想要看到的樣子。 但那時你們卻說懷念我最初的樣子，這豈不可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