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嬤嬤是吧？”洛雲霜漫不經心的看了她一眼，懶洋洋道，“本妃沒時間和你繞圈子，今天宴會上所有的肉全都變了質，你身爲廚房的掌事，此事你必然知情，那些羅裡吧嗦的話一句也不必說，直接說實話，不然，本妃良善，本妃的鞭子可不良善。說吧。”
話音一落，她彎腰從中筒小馬靴裡掏出一隻鞭子，往桌上一放，聲音雖輕，但卻震得衆人連呼吸都屏住了。
她來賞花竟然還隨身帶着馬鞭，難道是早就預知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麼？
這話若是由別人說出來，衆人也只會當她是在嚇唬這婆子，可洛雲霜的大名諸人都是聽過的，她既然說的出這話，自然是真能幹的出這事兒來。
林嬤嬤是寧王府的人，當然比別人更清楚她的秉性，她臉上驚駭，忙忙的給王妃磕了個頭，又對洛雲霜跪求道，“小王妃這是說的哪裡話，奴婢雖是廚房的掌事，可每一道菜都不是奴婢親自做的，奴婢真的不知情啊！”
洛雲霜看了她一眼，理都沒理，轉身對譚嬤嬤道，“廚房裡不是還有幾個分管事婆子麼？勞煩嬤嬤，將她們都叫來吧。”
“本妃再給你一次機會，說！”
譚嬤嬤應聲去了，洛雲霜起身，站在林嬤嬤面前，面無表情的冷笑一聲，“再不說實話，本妃的鞭子可是不死不休的，中途你受不了疼痛再想說，可別怪本妃不給你機會。”
林嬤嬤身子一僵，她猶豫的擡眼看了姜側妃一眼，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難保哪位夫人不會眼尖察覺了，姜側妃不緊不慢的端起茶杯來喝了口水，假裝沒有看到。
洛雲霜冷笑道，“怎麼樣？林嬤嬤可想好了？”
“林嬤嬤，你可得老實回答小王妃的問題，咱們府裡頭的規矩向來是坦白從寬的，你若是還想着狡賴，可別怪規矩無情，小王妃也斷不會輕饒了你，就連你的女兒也會被你牽累！還不快快從實招來！”
姜側妃一通厲喝，夫人們也都從她的話中聽出些端倪，審問就審問，牽扯出她的女兒來做什麼？這究竟是讓她說實話呢，還是在威脅她？
邢夫人冷笑一聲，“姜側妃莫不是當家做主習慣了？如今可是小王妃審案呢，你還是不要插嘴的好，沒得讓人說你通供可就不好了。”
邢夫人說話太過直接，姜側妃頓時覺得顏面無光，她臉色通紅，急道，“邢夫人這是說的什麼話？我身爲寧王爺的側妃，爲什麼要與一個腌臢婆子串供？畢竟王府還是由我來打理的，這婆子犯了事兒，我自當過問，小王妃對王府內務不熟悉，我才幫襯幫襯，你說我通供，豈不是太過分了？”
“過分？”邢夫人冷聲問道，“王府是你打理的？這我卻不知道，我只知道這王府一切都是由王妃掌管的呢？難道今日這賞花宴是你辦的？難怪出了這麼大的岔子，妾就是上不得檯面！”
姜側妃氣的渾身哆嗦，她最恨別人說她是個妾，猛地站起來，怒道，“邢夫人說話請謹慎些！我雖然是個妾，卻是王爺的妾，說起來倒是比你這個正室嫡妻要高貴些，本側妃掌家可是由王爺委派的，恐怕還輪不到邢夫人來說三道四吧？況且，這賞菊宴的確是王妃準備的，這幾日本側妃身子不適，才暫時將掌家之權交給王妃，誰知竟除了這樣的事……”
“喲，姜側妃倒是真委屈呢！不過依我看，王妃到底是寧王府的當家主母，這些年來她一直靜養，寧王爺捨不得王妃累着，纔將這家務瑣事暫時交給你，如今王妃大好了，這府中中饋，內務家事還是得交給王妃纔是正理。姜側妃如今大病，恐怕是累的吧？也是得清閒清閒了，諸位夫人，我這話說的可在理？”
“的確如此，”夫人們誰也不願意自己的掌家大權落在一個妾侍的手中，在此事上原本就是同仇敵愾，何況還有邢夫人如此力挺王妃，諸位夫人忙不迭的巴結邢夫人，自然都隨着她說話，“有正妃在，自然沒有讓別人掌家的道理。”
“可……”姜側妃臉上的笑容幾乎維持不住，她又不能撕破臉皮，若是讓人以爲她在與王妃爭權可就不好了，這事兒要是讓王爺知道，王爺定會對她不滿的，她只能強忍着怒氣，溫婉道，“王妃掌家是理所當然的，只是，王妃已經十幾年不過問府中之事，怕是生疏了，寧王府每天的事情都這麼多，只怕王妃打理不好呢！這才斷斷幾天，就出了這樣的事情，還望諸位夫人小姐不要外道，這可真是丟了我寧王府的顏面了。”
不是我不交出掌家的權力，實在是王妃無能，打理不好王府，這也怪不得任何人了。
洛雲霜聞言彎脣一笑，“側妃娘娘說的極是，若是孃家果然沒有掌家的能力，也不能不管王府的好歹強行將掌家之權收回不是？”
姜側妃驚愕一陣，她根本沒有想到洛雲霜竟然會爲她說話，她絕對不會這麼好心的，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可是不管她爲什麼，到底是幫了自己的忙，姜側妃頓時鬆了一口氣。
誰知她心還沒放下，洛雲霜又道，“但是今天的事情還沒有查清楚，我們且來問問林嬤嬤，等問清楚了便可以決斷了，側妃娘娘說呢？”
姜側妃一愣，洛雲霜這麼說，她就一定得讓林嬤嬤咬死了不鬆口，不然的話，今天有邢夫人等人在此，這掌家之權可真不一定能保得住了！
“小王妃這麼說倒也公道，若是王妃依舊能將王府打點妥當，妾身自然是願意好好兒休息的。”
姜側妃恭敬的對王妃表明了心意，又轉頭對林嬤嬤冷聲道，“林嬤嬤，你若是不說實話，縱使小王妃不對你怎麼樣，我也饒不了你！”
林婆子頭伏的更低，她自然是聽出來了，若是今天自己鬆了口，那姜側妃這掌家之權就保不住了，她一向心狠手辣，怎麼可能饒了自己？再說了，她自己已經是個半老婆子，怎麼樣都無所謂，可是女兒還年輕啊，捏在她的手心裡，下半輩子如何，可全都憑她今日的一番話了！
“好了，林嬤嬤，我最後問你一次，到底是怎麼回事？”
洛雲霜淡淡的看着林婆子。
林婆子衝着洛雲霜磕了個頭，下定了決心，“小王妃，這事奴婢真的不知道啊，採買烹煮各自有人負責，奴婢真的不知問題出在哪裡啊！”
“不知道啊？”洛雲霜拉長了語調，淡淡的瞥了林婆子一眼，隨即冷了聲音，沉聲道，“來人！”
門外立刻有兩個侍衛衝了過來，洛雲霜道，“將林婆子拉出去，亂棍打死！這等給臉不要的腌臢東西，不配髒了我的鞭子！”
侍衛聽命，不顧林婆子的掙扎求饒將她拖了出去，很快，殿外就傳來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跪在躺下的幾個分管事婆子聽着，嚇得不住的瑟瑟發抖，就連在座的小姐們也都嚇得臉色煞白，驚恐的看着洛雲霜。
洛雲霜半點也不在乎那些目光，她揹着手在幾個婆子面前轉了幾遭，隨意的說道，“幾位嬤嬤我也不認得，既然你們都是分管廚房之事的，那就都與此事關係密切，這幾日定是在廚房勞作，定然也都知道內情的。當着諸位夫人小姐的面兒，我洛雲霜就告訴你們實話，今天這事我是一定要查清楚的，你們於我有用，我便留下你們性命，日後還能在王府做事，我洛雲霜可不留沒用的人，誰若是對我沒用，我現在就送她去給林婆子做伴兒，怎麼樣？誰有話說？”
婆子們戰戰兢兢，卻沒有一個說話，洛雲霜稍等了一會兒，便不耐煩的甩甩袖子，“沒人說？那算了，反正我還有別的法子查清楚，也並不是非她們不可！今天諸位夫人小姐是來遊玩消遣的，可不能被這些腌臢貨攪擾了心情！來人，全部拉出去亂棍打死，眼下天鮮樓的宴席也該送來了，咱們先用過了餐，我再慢慢兒料理這事兒。”
侍衛們進來去拉跪在地上的三個婆子，她們一看洛雲霜真的打算要她們的命，嚇得連連討饒，“小王妃，奴婢說，奴婢說啊！”
姜側妃心頭一緊，連忙道，“你知道些什麼，快說清楚！不說實話，本側妃可饒不了你！”
婆子嚇得頭皮發麻，看了姜側妃一眼，嚇得低下了頭，“奴婢說，奴婢說……奴婢是負責烹煮的，奴婢接到的肉就是壞的啊！奴婢發現之後，第一時間報告給了林嬤嬤，可林嬤嬤說，這事兒不用管，就用這個準備宴會就是，還囑咐奴婢不許讓旁人知道，不然就要將奴婢趕出王府去，林嬤嬤再三保證，出了事兒由她負責，奴婢這才……”
“哦？”洛雲霜將鞭子在手心裡掂了掂，“那肉是誰交給你的？”
婆子忙道，“是負責採買的王嬤嬤。”
話音剛落，另一個婆子臉色蒼白的往前爬了兩步，驚慌失措的哆嗦道，“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奴婢全都說啊！”
洛雲霜見狀冷哼一聲，“原來你就是王嬤嬤啊？哼，若不是揭發了你出來，你還不肯說呢！可見你是個不老實的，別院裡採買的食材都是用來準備宴會的，你竟然提供些壞了的肉？王嬤嬤，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奴婢知錯啊！”王嬤嬤不住的叩頭道，“都是林嬤嬤，是她讓奴婢這麼做的啊，奴婢在她的手下做事不敢不遵從啊！”
“不對吧王嬤嬤？”譚嬤嬤皺着眉頭道，“我昨日去廚房查看的時候，菜肉都是新鮮的，怎麼你倒說買來就是壞的？”
“嗯？“洛雲霜驚訝，厲聲道，“你還不肯說實話？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