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敢不敢

你看我敢不敢

禺疆默默望她,散去臉上的冷肅之色,點點頭。

她穩住激動的情緒,緩緩道:“我們匈奴都認爲李牧怯懦,其實不是。李牧設置了烽火臺警報,一旦匈奴入侵,嚴密的警報系統就會報警,將士就可以快速的退守營壘;同時,派出大量偵察員偵察敵情,獲得最新情報;他訓練趙國將士騎射技術,每天宰殺牛羊犒賞士卒,讓守衛將士得到最好的待遇,如此,將士們個個奮勇,士氣高漲。如今,趙國將士並不輸於我們匈奴騎兵,而且我們的騎兵都認爲李牧及趙國將士膽小、懦弱,驕傲、輕敵,還未開戰,我們已經輸了一半。”

他深深震撼,胸中彷彿有一列鐵騎呼嘯而過。不可否認,她的分析別開生面、鞭辟入裡,李牧的做法確實奇怪,他卻從未多加分析,只道是他怯懦。如此看來,李牧很不簡單,他的閼氏更不簡單,不出部落就知曉很多事情……他鎖眉沉思道:“前幾日,須卜隆奇深入趙國邊境,趙國將士戰敗而逃,這又是爲何?”

楊娃娃定然望他,言之鑿鑿:“這只是李牧的障眼法,是故意戰敗而逃的。”

禺疆別有意味地研究着她,她微蹙的神色似乎非常着急、又極力鎮定:“李牧爲什麼要這麼做?你又怎麼知道?”

她明白,他定是懷疑她了,可是,她又能怎麼說呢?她悵然嘆氣,硬聲道:“你不用管我怎麼知道的,反正,李牧絕不是你想的那樣,碰上他,你絕對佔不到便宜。全本摘書網”

“你的意思是我會輸給他?”他低澀地開口道,再次糾纏於這個問題,神情非常不屑。

她壓下心中的不忍,輕緩地點頭:“你應該記得,二十年前,你哥哥立脫酋長也是敗在李牧手下,威信受損,聯盟也因此而鬆散了,我不想你也……”

她實在說不出口:重蹈覆轍!

他挺直身子,身上肌肉緊繃,散亂的黑髮輕輕晃盪,襯得他的臉孔刀削般堅硬,森森然而問:“二十年前的事情,你也知道?”

她知道,歷史將會遵循既定的軌道滾滾前行,並不會因她一人之力而有所改變,更加改變不了他出徵的決定,那麼,就讓她待在他身邊吧。她澀然輕笑,坐在他的大腿上,貼近他緊碩的軀體,親暱地摟住他的脖子,語調愈發溫柔:“你不相信我麼?我並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可是,真的不能小看了李牧。嗯……我跟着你去,好不好?”

禺疆更加覺得怪異,她不單知曉甚多,還要跟着他出徵,到底是何用意?真的只是爲他好?這一點,似乎無需懷疑,兩三年來,她的付出,有目共睹,她對他的愛,他自是感受至深。全本摘書網

然而,他就是無法猜測,她爲何勸阻他征伐趙國,僅僅是因爲李牧英勇善戰,他不能苟同。

他一手攬緊了她,一手撫摸着她的後頸:“不行,戰場上刀劍無眼,生死無常,我不能讓你跟我冒險。而且,我們往往幾天幾夜不能休息,我擔心你受不住。雪,你還是留在單于庭,等待我的好消息,我會命人好好防守單于庭的。”

她轉眸一笑,秀睫微眨,切切情意緩緩地流瀉:“叫我娃娃,叫我娃娃,”她直勾勾地盯着他,急切道,“我一直沒有跟你說,我的小名兒叫做娃娃,我的家人都稱呼我爲娃娃,你也叫我娃娃,好不好?”

“娃娃?叫起來感覺很親暱,”禺疆玩味着這個幼稚的稱呼,目光熠熠,瞭然地看着她,得逞地一笑,“不過,我還是不會同意。”

她轉開臉龐,輕咬下脣:“不,我要去,即使你不讓我去,我也會偷偷地去。”

他掐緊了她的腰肢,臉上薄怒叢生,斷然拒絕:“不許胡鬧,你敢跟着來,看我不打你!”

楊娃娃撅起雙脣,斜斜地怒瞪着他,不馴的神態明媚照人,臉上的譏笑搖曳生姿:“尊貴的大單于,你看我敢不敢?”

她決定的事情,向來他都無法拒絕,此次非要跟着他出徵,一定是知曉李牧此人善用戰術,一心想着幫他退敵……帶上她,也無不可,只是定要保護她周全而已。禺疆想着,雙手捧住她的臉頰,咬牙道:“好了好了,敗給你了。”

他啄吻着她的柔香臉腮,呢喃着親暱的兩個字——娃娃。

——

禺疆大單于統帥十六萬騎兵開赴趙國邊境,以倫格爾爲左大將、須卜隆奇爲右大將,於趙國城邑五百里處紮營。休整一日後,整隊大舉攻掠。

莽莽長空,朗朗天際,朝陽當照,萬丈金燦的霞光穿透重重雲層,直射遼闊的草原,投下蒼茫大地,氣象雄渾。

一列列重甲騎兵,隊列整齊,莊嚴肅穆;十六萬鐵騎,赫然軍威,浩浩蕩蕩,浩渺如海,莽蕩如空,望也望不到邊涯。

戰鼓擂響、震動大地,號角高亢、響徹雲霄,旗幡高舉、迎風響動。

大軍前面,帥旗之下,一行重甲將領、穩坐戰馬之上,氣勢迫人;正中爲首之人,鐵甲點金,光芒熠熠,讓人無法逼視;橫刀跨馬,氣度絕傲,高舉寶刀前舉天際,掀動黑色大氅微微震盪,氣勢磅礴。

森寒的刀光與金色陽光互相輝映,如冰如火,激情碰撞。

“報!”一騎士高喊着馳騁上前,下馬跪地,微顫道,“趙國兵車一千,戰馬一萬,勇士五萬,射手十萬。”

倫格爾臉色凝重,淺鎖濃眉:“看來,李牧已經做好萬全準備。”

“且看我如何把李牧那老兒趕回老窩去。”須卜隆奇慷慨道,目光英銳。

帥旗底下,出發的號角吹響,傳向四方,聲震四野。十六萬鐵騎齊聲呼喊,驚天動地的嘯聲隆隆動地,聲聲震天,一波又一波地撞擊着耳膜與胸口。

鼓點漸促,倫格爾和須卜隆奇一扯繮繩,衝將而出,沿着隊列中間的通道,率先馳騁而去。

緊接着,禺疆坐下的雄俊戰馬揚蹄躍出,黑色大氅躍動如鵬,融進滾滾沙塵之中。

騎士們緊隨其後,依序縱橫而去。旗幟翻飛,濃煙滾涌,鐵蹄轟響,一聲聲地撞擊在心坎上,豪壯氣魄,震懾心肺。

楊娃娃遠遠地觀看着雄偉、壯觀的這一幕,內心激盪,騰如沸水……直到最後一個騎士消失於眼底,她才重重地嘆氣:此次戰役,真如歷史所載,匈奴大敗,北撤幾百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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