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餞行
“姑娘有什麼吩咐？”
“你去一趟鍾府，請他們表小姐來一趟。”
丫鬟驚訝地問：“姑娘，現在去請嗎？”
天色晚了不說，今日又剛出了這樣的事，萬一蔣姑娘不願過來呢？
“不然你看看待到明年你可否抽得出空閒來？”元棠氣道。
丫鬟臉一紅，連忙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這就去。”
半個時辰之後，元棠終於等來了蔣令儀。
元棠讓丫鬟都去外頭守着，自己拉着蔣令儀進了裡間，眼睛紅紅地說道：“蔣姐姐，你總算來了，我今日在定國公府可被徐二小姐給折磨慘了……日後我再去不了私塾讀書，母親又罰了我禁足。”
她言語間皆是委屈和討情。
京城各衙門府司空缺不常有，真正是狼多肉少，家世能力一般者，着實不易出頭。
一道略顯遲緩呆滯的男孩子聲音說道：“我來看三姐……我給三姐、送雞腿吃……”
“誰要你來看！你如此裝模作樣，也不嫌惡心嗎！你給我出去，我再也不想看見你！”她指着門口的方向，哭喊着說道。
席上之人都並非目光短淺者，互說着自己的見解，讓張巒更添了信心。
席間，大家只是薄飲，多是在說着張巒此番的歷事。
待哭得累極了，她屈膝抱着腿坐在牀上，望着紗燈出神時，忽然聽到外面隱約有說話的聲響。
元棠到底沒有太多忍性，忍無可忍地甩開她的手。
元棠被她說得後知後覺之餘，又覺得似乎被耍了。
正午設下的宴席上，張敬也在，卻未見今日剛巧在家休沐的張彥的身影。
“棠妹妹你別生氣，等過了這陣子，我自然會想法子幫你的。”蔣令儀還是那副溫和真誠的表情。
元棠聽得竟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
元棠氣得流淚，根本說不出話來。
“小少爺，您怎麼來了呀？三姑娘此刻不願見人，您還是回去吧……”
他動身的前一日，王華蒼斌等人，兼柳一清皆來張家相送。
以往聰明伶俐、活潑驕縱的男孩子忽然成了連話都說不清的傻子。
“不，三姐餓……要吃飯飯。”男孩子似乎很堅持。
元棠越看她這模樣越來氣，當即大聲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顧你了，我這就將真相說給定國公府聽！”
“大太太罰了三姑娘今晚不準吃飯，您這樣會惹大太太不高興的。”丫鬟小聲地勸道。
她回到家之後，沒有人敢來看她，更別提是送吃的了。
張巒要前往湖州府管轄下的歸安縣縣衙歷事，路途遙遠。
她今日之所以如此堅決地一力扛下此事，圖得不就是還有機會去仁和公主的花會嗎！
元棠臉色一白。
“誰讓你從前那麼壞，仗着父親母親寵愛你，總是欺負我！那天也是你先抓花了我的臉……”她狠狠地揪着衣裙，哭着自語道。
前往外地，且不過只是區區一個偏遠小縣，乍一聽似乎遠遠不比留在處處錦繡的京城來得好，可懂得其中關竅的，卻知如此反倒更利於發揮己能。
元棠聽到這裡，眼淚無聲墜落。
“你不必將話再說得那樣好聽！”她再看蔣令儀那張溫柔的臉龐，只覺得虛僞極了，想到自己在這件事情上吃得虧，一時氣到幾乎要失去最後的理智。
蔣令儀卻疑惑地看着她，說道：“當初咱們說好的是你若將此事辦成了，我便帶你去仁和公主的花會。可此番事情已經辦砸了，我如何還能帶你前往？”
“不是威脅，是教你做人的道理呀。”看着元棠失態的模樣，蔣令儀烏黑髮亮的眸子裡閃過一絲不屑。
“你竟然拿這個來威脅我！”
“這樣對你也沒有好處。”蔣令儀嘆了口氣，竟絲毫不慌。
元棠聽得簡直愣住了。
起初他本應被分派在京城諸司，可後來曲祭酒又忽然說京城名額已滿，這才重新安排了他前往外地縣衙。
蔣令儀仍不生氣，只是有些失望地道：“哎……你便先靜一靜罷。”
可就在去年，她和元朗在花園子裡吵鬧時，生氣推搡間，她不慎將他推倒在地，頭磕到了假山上……救治得當之下，命是僥倖保住了，卻落下了癡傻的病根。
她走後，元棠哭着砸了一屋子的東西。
阿弟來了？
“那要照這麼說的話，你弟弟受傷的真相，我豈不是也沒法子再幫你繼續瞞下去了？”蔣令儀無奈反問道。
張巒看在眼中，冷笑在心底，卻想着“不來得好，若不然，還要毀了他與好友舉杯暢談的興致”。
“棠妹妹，當真不是你想得那樣。”蔣令儀滿臉無奈地道：“即便我帶你去花會，可徐二小姐也是要去的，到時難免要碰面，她必然會爲難你的，到時你再出了醜，可如何是好？”
“快領小少爺回去！”
她本是一時生氣，砸完之後發現連自己最喜愛的那隻粉玉細鐲也不慎被帶到地上碎成了幾截，不由哭得更傷心了。
“那我也不可能讓你白白利用！”
蔣令儀又拿安慰的語氣說道：“況且，你如今也不適宜出去拋頭露面，還是呆在家中避一避風頭爲妙。”
作爲罪魁禍首，她一直不敢將真相說出來。
元棠聽得一愣。
小女孩遇到了這種事情，除了哭鬧之外根本沒有其它辦法。
“蔣姐姐可不能忘了當初答應我的事情。”
她在房內哭得不能自已，丫鬟也不敢進來勸。
偏生蔣令儀關切地拉住她一隻手，輕輕拍了拍，道：“棠妹妹今日怕是嚇壞了，還是先好生歇息吧。我來日再來看你——你放心，我不會因此對你疏遠的。”
幾日過去，很快到了張巒即將外出歷事的日子。
“蔣姐姐，你這是什麼意思？”她急道：“是你出的主意讓我去嚇徐二小姐的，總不能因爲出了變故，你就棄我於不顧吧？況且，今日我半個字都沒提及你，你這與恩將仇報有何異？”
她這個弟弟元朗只小她一歲，是他們大房唯一的男孩，母親接連生了她們姐妹三個，纔好不容易盼來了一個兒子。自然是疼得如珠如寶，真正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
……
他在心底暗暗立誓此次一定竭盡全力，做出些成績來。
推杯換盞間，忽然有僕人過來傳話，語氣難掩歡喜地道：“二老爺，家裡頭來貴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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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