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夜將生蠔一顆一顆放在錫箔紙上,動作嫺熟,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不用,在一邊待着,這時候不需要你來逞強。”
清幺九剛剛燃起的興致立即被聖夜給打消了。
這下正好,她向來不喜歡處理這些東西,因爲又髒又麻煩。
之所以裝模作樣去問一句,那也是出於客氣。
既然人都放話了,自己也就不要繼續客氣,好好待在一邊坐着當個廢人。
得好好珍惜當廢人的時光,因爲就這偷得浮生半日閒的日子,對於平時來說,簡直就是一種奢求。
二十分鐘後,聖夜烤的第一批次的貨物出品,端着一個盤子走過來放在她旁邊的矮桌上,從中撿起一羊肉串遞給她。
“嚐嚐。”
清幺九看着聖夜手上那外焦裡嫩油滋滋充斥着孜然香味兒的烤串兒,一向穩得住的清幺九口中唾液橫生。
接過肉串兒,毫不猶豫吃了一口。
她原本黯淡的瞳孔突然泛起一絲兒光澤,點點頭,還沒等聖夜問她,她便主動誇獎道:“嗯,好吃。”
得到嘉獎的聖夜就像一個得到老師表揚的小朋友一樣,愉悅地到一邊繼續賣力烤串兒。
清幺九心中忍俊不禁,沒想到沒想到,一個軍火販賣商,與軍火****打交道的男人今兒竟然會願意親自給一個來監視他的特工烤串兒!
這要是傳出去,估計江湖地位不保啊!
不過,他烤的東西真的很好吃,有她小時候家鄉的記憶與味道。
等他將所有東西烤好後,扯開椅子跟着坐下,拿起一串肉串兒與她一起吃。
此時夕陽逐漸落下,天色被夕陽襯成暖紅色,兩人精緻的五官也添上了柔和的一筆。
“其實我的家鄉也是靠着海邊的,我家鄉的燒烤也很好吃。”清幺九望着落日,眸光裡充斥着異樣的光芒。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提起關於自己的那些事兒。
“只是後來我離家較早,記憶僅僅停在十歲那年,記憶最深刻的是,家鄉的海浪聲兒,家鄉港頭號角聲兒,以及每當晚上寫完作業吃了飯,與小夥伴去海邊踏浪的記憶。”
“不過隨着年紀大了,腦海裡要記得東西越來越多,由於容量,所以除舊迎新,逐漸將那些事兒給忘了,對於那些事兒,只有一個模糊的影子存在。”
“其實長大後,接觸的東西多了,我們失去的東西也多了,一邊得到,一邊失去,天秤一直是平衡的。”
可如果要找回以前的東西,那就必須將現在所擁有的丟下。
可是哪裡那麼丟啊,所以生活中大多數人都優先選擇了遺忘過去。
自言自語對他說了這麼多,清幺九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對他說這些東西。
可能是應情應景,有感而發。
反正過了今晚,大家以後形同陌路,說了也沒什麼。
不過這恐怕是清幺九對他說的最多的一次。
聖夜聽了她這些話兒,目光裡的情緒神秘複雜叫人一點都讀不懂。
他抓過桌上杯中的酒,一口泯下,沒有回答清幺九的話兒。
清幺九轉過頭看了他一眼,並不在意他沒回應自己,而是盯着他那已經空了的酒杯說道:“我也想來一杯。”
緊接着,聖夜放下酒杯,抓過桌上的空玻璃杯,給她倒了一杯鮮榨果計。
“你現在這副身子就不要喝酒了,只允許你和果汁。”
清幺九瞥了他一眼,心底雖然不大滿意,但也沒有任何怨言,接過他手中的果汁杯,泯了一小口。
她就是這樣,就算心裡不滿意,也不會說出來,大多時候忍忍就過去了,忍過之後,便會覺着倒也不是想象中那麼煎熬。
“知道我當初爲什麼會買下這座島嶼嗎?”聖夜目視前方突然說道。
“清靜。”清幺九薄脣輕掀,只淡淡吐出兩個字兒。
聞言,聖夜嘴角浮起一絲兒琢磨不透的笑意。
“只是其中一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