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勿忘初心

小酒館依舊冷清,裡面沒有一個客人,樊劍鋒當先進去,那店老闆如上次一樣,在呼呼大睡。

“老闆,來客人了!”樊劍鋒哈哈一笑,說不出爲什麼,到了這家酒館,他整個人都覺得要輕鬆些。

老頭睜開惺忪的睡眼,正在這時,門口兩人奔了進來,還沒進屋,便叫道:“哈哈,爺爺,養丹子這一手好壞。”

一進門,見到有客人,頓時臉色一變。

樊劍鋒一看這二人,又看向老頭,忽然叫道:“好哇,你們是一夥的,合着上次你們是騙我來着?”

他只是注意到了這點,卻全然沒想打剛纔這劉龍趙虎二人說的話。

可他不注意,不代表洛雲中幾人不注意,在劉龍趙虎直呼養丹子之名的時候,這六人臉色就已經變了。

在這抱木宗,任何人都不可能直呼宗主名諱。

“混小子,宗主之名豈是你們敢亂喊亂叫的,還不向幾位道爺道歉?”老頭打了個哈欠,那模樣,在衆人看來,很顯然並沒有將這個放在心上。

“師兄,他們都是可憐人,但都是好人。”樊劍鋒也驚覺過來,一看洛雲中幾人臉色都不是很好看,趕忙打圓場。

洛雲中眉頭一挑,點點頭,笑道:“對,宗主不是說了,人的名字不就是被人叫的嘛,不被人叫,起名字做什麼?”他忽然擡頭看向一臉惶恐的劉龍趙虎,問道:“你們剛纔說什麼?”

劉龍趙虎顯然也認識洛雲中,顫聲道:“洛丹師,小人該死,剛纔小人口不擇言……求您饒命。”

洛雲中輕哼一聲。擺擺手道:“罷了,老闆,我們借你這地一用,勞煩你出去弄些酒菜來。”

掏出五枚靈石,洛雲中遞給劉龍趙虎。

兩人看了眼老頭。老頭頓時怒道:“還不快去?”

“幾位等着無聊,不如嚐嚐老漢的酒水,雖不敢說馥郁幽香,但也算是不錯了。”老頭呵呵一笑,佝僂着身子轉到櫃檯後,抱出一罈酒。

“我這位師弟說你這裡的酒不好。老頭你就別拿出來了。”唐風好酒,皺眉道。

老頭瞪了眼樊劍鋒,道:“頑孫上次將這位朋友騙來,他肯定心存不滿,故意埋汰老漢的酒水,唉。現在的年輕人啊,一個個的心高氣傲……”

他一邊喋喋不休的說着,一邊一手‘啪’的一聲拍開泥封。

泥封拍開的一剎那,洛雲中幾人臉色頓時一變,唐風一蹦而起,抓住酒罈,鼻子狠狠抽動了一陣。叫道:“好酒,我怎麼沒發現宗門中還有這等好酒?”

洛雲中雖然不常喝酒,但一聞這滿室酒香,直覺神清氣爽,馥郁繚繞鼻間,單單這一聞,都感覺自己要醉了。

“師弟,這可是好酒啊!”洛雲中幾人看向樊劍鋒。

樊劍鋒也是一愣,這酒跟上次那酒,根本就是兩種。他一回頭,看到老頭得意的笑容,頓時明白過來,怒道:“老頭,合着上次你們爺孫不但騙我。而且還給我拿劣質的酒喝?”

老頭嘿嘿笑道:“年輕人,被人多騙騙的好,這世道,真真假假的,不被人多騙幾次,以後不長記性。”

樊劍鋒頓時語塞,被人家這麼一說,反倒是爲了自己好,靠,這是哪跟哪啊?

秦思容咯咯笑道:“弟弟,看着你人挺精明的,沒想到也被人騙啊!你放心,以後跟着姐姐,保證誰也騙不了你。”

她話音剛落,那老頭忽然說道:“老漢我可沒騙他,他上次來的時候我還以爲是外人呢,怎能給他好酒喝?招待抱木宗的道爺們,老漢自然要用好酒。”

唐風此刻已經酣暢淋漓的喝了一大碗,哈哈笑道:“老人家,我唐風自問也喝過不少美酒,您這酒啊,我敢說絕無僅有!您這是家傳的技藝吧?”

老頭頓時紅光滿面,哈哈笑道:“當然是家傳的技藝,不過你們可不要告訴別人,尤其是宗主大人,因爲我這裡的酒,宗主大人都定了,只能給他喝,別人不準喝!”

洛雲中等人一愣,想到剛纔那兩個人敢直呼宗主的名字,合着宗主常來這裡喝酒啊,原本心頭的一絲疑惑也都盡消。

得知這是宗主私人訂製的酒,幾人喝起來更香了,心中不免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想法,不過多時,劉龍趙虎端着幾樣菜餚前來,那老頭又回到櫃檯上睡覺去了。

唐風喝了一口劉龍趙虎從別處買來的酒,忽然搖頭道:“不行,這裡的酒我不能再喝了,喝了這裡的酒,我覺得其他的酒都是白水,全然沒了味道,要是以後喝不到這裡的酒,那我豈不是要被活活饞死,哈哈!”

那邊趴在櫃檯上昏昏欲睡的老頭搖頭道:“非也,我常聽宗主說,這喝酒就跟煉丹一樣,沒有喝過好酒的時候,喝到一杯稍微不錯的酒,就以爲是最好的酒了,緊接着遇到更好的酒,原本以爲是最好的,就又變成了不好的。

他說啊,煉丹也是這樣,一開始你煉製了一枚丹藥,自己覺得超越了自己以前所有的,以爲這就是最好的,可後來會慢慢煉出更好的丹藥,那麼以前認爲最好的丹藥,也會認爲是不好的。

然後呢,當你喝慣了好酒,忽然喝到一種品質極差的酒,你會忽然發現,其實這酒也不差。事實上,並不是酒不差,而是你回到了當初開始喝酒時的時光,這不好的酒水中,殘留着你當年喝酒時的一顆心。

宗主還說,煉丹也是這樣,你一步步追求丹道,越煉越好,當有一天回過頭時,或者無意間煉製出一枚當初煉製的最差的丹藥,你也會覺得,這丹藥其實也不差,同樣的道理,並不是這枚丹藥不差,而是你回到了當初煉丹時的本心。

宗主說,這就是丹心,無論一條路走多遠,都不要忘了本心,喝酒如此,煉丹也是如此,只要有一顆品酒的心,有一顆煉丹的誠心,就算是最簡單的丹藥,那也是最好的丹藥!”

這一番似淺顯卻又很是深奧的一番話,從這老頭口中說出,洛雲中幾人竟然愣住了,都在仔細咀嚼着宗主說過的這番話,越想越覺得其中道理至深。他們不僅僅是天驕,同樣也是煉丹造詣極高的丹師,無論心性,還是煉丹資質,無一不是翹楚之輩,此刻聽聞這番話,隱約間似乎都抓住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時間都沉思起來。

在一旁的樊劍鋒也愣住了,因爲這正是自己身爲藥童,三年來感悟得到的,那是他看着那些傀儡打理藥草時感悟到的。

萬物皆有靈,藥草亦如此,他當日在光幕上看着那一道道如流水般打理藥草的工序,每一步,無不滲入了人力心力,唯有用心打理,藥草纔會茁壯成長。

“一枚丹藥,一枚真正的丹藥,應該是其中蘊含着煉丹者的心血的,煉丹時所需要的每一種藥草,不論之前是如何培植的,但到了煉丹者手上,就該用心去熔鍊,如此煉製的丹藥,才能具有靈性,才能提升草木之力,這與煉丹者本身的草木親和力無關!”

這是他當日的感悟,如今與養丹子這番話一印證,他心中一陣欣喜,自己所悟的,並沒有錯!養丹子這番話,其實也是點名了煉丹的本意所在,勿忘初心!

當幾人回過神來的時候,那老頭已經沉沉睡去,鼾聲如雷,幾人對視一眼,忽然心中都冒出一個念頭:“宗主這番丹道至理,爲何不說教於門下弟子,反而說給這老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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