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中滿臉愕然,看着養丹子:“放…假?”
由不得洛雲中驚訝,宗門何時有過‘放假’這麼一說?
“對,你沒聽錯,放假!兩個小小煉藥師就整出這麼大的動靜,要是讓他們成爲丹師,那豈不鬧翻天了?剛纔你又不是沒看到,數百丹師哭着叫着鳴不平啊,那是真哭啊,一個個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啊!”養丹子一陣無語。
“咳咳…那個,宗主,門中出現這等寶貝應該值得高興啊,他們不服氣?那好啊,丹師捍衛自己的地位,無外乎煉丹比拼以及論丹道比拼,他們自己又不去比,空鳴不平有什麼用?”洛雲中皺眉,宗主不可能連這點都不懂。
“比煉丹?藍級以下的丹師,誰能比得過他們倆?他們煉的丹,連數十名藍爐丹師都偷偷拿來研究,怎麼比?比論丹道?他們是煉藥師,不是丹師,一羣丹師,哭着叫着跟兩個小小的煉藥師論丹道?他們不覺得丟人,我這個宗主才丟人呢!”養丹子皸裂的嘴脣上絲絲鮮血涌出,氣急敗壞的吼叫着,看起來又是滑稽又是猙獰。
“那還不簡單,將他們倆破格提升爲丹師,然後再舉行一場論丹大會,當着丹道一脈數萬人的面讓他們較量一次不就成了?”洛雲中眼珠一轉,笑道。
“你那哥哥還可以,可那秦瘋子…罷了罷了,由得他們吧,不過雲中啊,問仙大會在即,宗門還是不要亂的好。讓他們兩人暫時安生一些,一年後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養丹子的話聽起來莫名其妙,但洛雲中聽了,眼中頓時冒出喜意,笑道:“宗主。我這就去!”
說着快步走出大殿,直奔第四盤而去。
熟料到了第四盤,卻不見樊劍鋒與洛雲來的影子,兩名藥童說,樊劍鋒和洛雲來一早就避開衆人出門去了,但具體去了哪裡。沒人知道。
洛雲中皺眉尋思半晌,也不知這兩人又玩什麼花樣,只得暫時離開。
而此時此刻,樊劍鋒與洛雲來兩人在那家小酒館中,喝着廉價普通的酒水,吃着一些小菜。兩人這些日子的勞頓,也似乎隨着這些酒水而去。
“師弟,我現在總算是明白了什麼叫痛並快樂着,你不知道,這些日子,可把我給累壞了,不過累的同時。對丹道的感悟也越來越深,我啊,現在不知道該感謝你,還是該怨你!”洛雲來舉起酒杯揚了揚,灌下一口酒,喃喃道。
樊劍鋒微微一笑,“既然要張揚,那就不藏着掖着,我也是發現了,在這大宗門啊。你就得強勢,你不強勢,別人把你屁都不當!不過話又說回來,咱們這次可的確招惹了太多的人,得找個機會讓他們心服口服。日後纔會少去很多的麻煩!”
洛雲來哈哈笑道:“管那麼多做什麼?我們一心求索丹道,何錯之有?這些日子,隨着煉丹造詣的不斷提升,我是越來越覺得丹道浩渺啊,絲毫不比武道術法一道若。”
“兩位公子,聽你們將丹道說的這麼神秘。老漢我也想聽一下,你們領悟的丹道是什麼?”櫃檯後面,佝僂着身子的老頭店老闆忽然笑着問道。
洛雲來轉頭看了眼老頭,哈哈笑道:“不瞞老人家說,慚愧啊,膚淺得很,膚淺得很啊!不可說,說出來讓人笑掉大牙。”
“哦?那這位秦公子呢?看你們的着裝,目前還是煉藥師吧?作爲煉藥師,你們就已經在探討丹道,其志不小,我這裡偶爾也來一些丹師,他們彼此談論丹道,每次都是意氣風發,老漢我也聽了一些,公子不妨也說說看?”
樊劍鋒哈哈一笑,藉着微醺的酒勁,指了指老頭,斜眼看着他,嘿嘿笑道:“你是一枚丹藥!”
老漢一愣,神色一凝正要開口,卻見樊劍鋒又指了指洛雲來,然後又指了指在一旁坐着的劉龍趙虎,哈哈笑道:“你們都是一枚丹藥!”
洛雲來搖頭笑道:“師弟,這可就不對了,人,怎麼會是丹藥呢?在師兄我看來,丹者,藥也藥是什麼?藥,就是各種植物而已,植物如何來的?植物因土而生,因水而長,卻又被利器所斷,到頭來還要被火煅燒,最後成爲丹,一枚丹藥,其實就是五行輪轉的過程,五行是什麼?五行就是天地日月星辰,所以說,這丹道啊,就是一天地爲熔爐,星辰爲草木,凝練而成,則爲丹。”
樊劍鋒乍聽此言,心中陡然一震,衝腦的酒勁瞬間化去,凝目沉思起來。
這一刻,他想到了當初柳子生說的話,柳子生曾說,抱木宗捨棄了草木之丹,而研究五行之丹。洛雲來這番話,豈不是就是五行之丹的雛形?
不過他心中還是難以苟同,徐徐頷首道:“原來師兄悟出的丹道是這樣的…”
洛雲來哈哈笑道:“丹道如同這修煉之道,有萬千變化,各不相同而已,不過師弟剛纔說,你我都是丹藥,這又作何解釋?”
樊劍鋒微微一笑,他剛纔說的話,的確是他自己對於丹道的感悟,自打在聖地中長時間觀察那些傀儡打理藥草之後,他就悟出了一個道理,萬物皆有靈,人如是,草木亦如是。
尤其是這些天,隨着煉丹數量越來越多,丹藥的品階越來越高,各種丹方的接觸,他越來越覺得,丹藥,同樣具有靈性。
一旦煉丹者賦予一枚丹藥自己的誠心,這枚丹則有靈,他剛纔之言,其實也是自己真切的感悟,在他看來,一枚丹藥,很有可能化成人,化成動物妖獸,化成草木,只要有靈。
“讓師兄見笑了,師弟慚愧,這些天悟出的丹道……丹道便是人心。”樊劍鋒轉動着手中的酒杯,笑了笑。
“兩位公子的丹道果然讓人大開眼界,老漢我常聽丹師大人們論道,有些說丹道以草木爲本,有些說丹道以火爲主,也有些說藥也是毒,丹道本就是毒道,從沒聽過人心爲丹道,還有天地日月星辰爲丹道的說法。不過老漢覺得,你們領悟的都不對!”老頭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在一邊坐下,看向兩人。
“哦?老先生,你難道從開酒館中也悟出丹道了?”洛雲來哈哈笑道。
老頭搖頭笑道:“老漢我只是個釀酒賣酒的人,怎麼可能像你們這樣,悟出這等大道,老頭我只是覺得你們的想法太過天方夜譚了。你想想,你的丹道既然是天地日月星辰,那誰是煉丹的人?還有這位秦小哥,你說丹道就是人心,同樣,那誰是煉丹的人?在老漢這個外行人看來,丹就是丹,它只是一顆丹藥。”
“丹就是丹?”
樊劍鋒二人齊齊一愣,他們本來就處於對自己丹道的迷茫期,還沒有撥開雲霧,此刻聽了這老頭的話,隱約覺得,丹,的確就是丹,只是一顆丹藥而已,可細想一番,似乎這其中又包含了兩人各自領悟的丹道。
一時間,兩人怔怔的望着眼前的酒杯,竟然陷入了深層次的領悟之中。
“爺爺,這姓秦的傢伙……”劉龍趙虎湊了過來,在老頭身邊低聲道。
話還沒說完,老頭便擡手製止了他們,呵呵笑道:“可造之材啊,天佑抱木宗,丹道不敗,何其之辛啊!”
劉龍趙虎面面相覷,愕然道:“爺爺,那是什麼意思?”
老頭笑而不語,眯眼看着樊劍鋒二人,忽然問道:“老大最近在忙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