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氣味有些刺鼻,李火旺恢復意識從廁所出來,就看見病房裡的另外兩位病友正在看着新聞聯播。
被包裹成糉子的清旺來和一臉憔悴的易東來把目光投向李火旺,那眼神似乎在詢問李火旺爲什麼上廁所也能上這麼久。
“.”
偏偏是和這兩個人一個病房。
“如果是食慾不振,可以吃一點酸甜味的水果。”清旺來對易東來說道:
“如你們所見,我現在手腳不便,李火旺,你能幫我們兩人削個蘋果麼?一人一半就好。”
“沒問題。”李火旺點點頭,從清旺來牀頭櫃上面的果籃裡拿了一個蘋果。
自從到了這家醫院裡之後反而鬆活了許多,至少之前在監獄或者精神病醫院的時候可不會有機會讓他接觸水果刀這些玩意兒。
“你的病情倒是基本穩定了。”易東來觀察了李火旺一震,說道:“看來這次的煤氣爆炸並沒有對伱照成太大的影響。”
“嗯,多虧了易醫生你的幫助。”李火旺手中的小刀幾下就將果皮削掉,果肉甚至沒有一絲氧化,“我這次出院之後,還要去康寧精神病醫院麼?”
易東來搖搖頭:“不用,你可以嘗試正常生活了。”
李火旺將手中的蘋果削成兩半,一半遞給易東來,另一半.他看了眼對方那繃帶纏繞的手,“我餵你?”
“謝謝。”清旺來說道。
如果是放在以前,李火旺一定很開心自己即將能過上正常的生活並且能夠擺脫精神病人的身份,可現在李火旺心中卻沒有多大的情緒起伏。
這個病房裡,易東來存在精神認知問題,清旺來差不多已經半瘋了,唯有自己反而纔是最正常的那一個。
“清旺來,你的記憶恢復了麼?”李火旺問道。
從懸崖墜落的清旺來據說是因爲頭部受到了撞擊,從最開始階段的植物人狀態,到現在能夠對話已經堪稱醫學奇蹟了,唯一的問題就是對方說自己失憶了,失去了這幾個月的記憶。
跳崖、失憶就差撿到一本神功大成了。
“沒。”清旺來啃了口蘋果,笑道:
“除了導師給我打電話問我論文的課題是什麼以外,沒有任何影響。”
“船到橋頭自然直,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了。”
看起來那張紙條的事情是沒法探究了,李火旺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將蘋果給對方喂完就開始整理自己的個人物品。
“李火旺,我從易醫生那裡聽說了你的事情。”清旺來躺在牀上說道:
“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世界有沒有可能是一個巨大的幻影,是某種存在的折射呢?就好比我們的影子,我們就是某種存在的影子。”
“你之前所看到的世界其實是某種”
“清先生,他的病纔剛好。”易東來下牀拿起一旁的保溫盒,“如果要聊科幻故事,我覺得可以等以後過個幾年再聊。”
“說得對。”清旺來沒有反駁,他看向李火旺笑道:“大家相遇也是緣,加個微信吧。”
李火旺搖搖頭,“我沒有微信,沒有手機,你可以把你電話留給我。”
“也好。”清旺來念出一段數字。
收拾一下,今天總算能夠出院了。
“李師兄,要收拾帶上的東西多麼?”白靈淼問道。
“不多。”李火旺將裝滿寶具和法器的儲物袋遞給白靈淼,說道:“使用的方法都交給你了,如果遇見敵人,直接拿出來砸就行了。”
“我聽說最近興起了一個叫做於兒教的教派,他們”白靈淼想要向李火旺說出自己進來聽到的情報。
“我已經知道了。”李火旺打斷道:“上京城難得不宵禁,淼淼,我們就和歲歲就好好在這裡享受上巳節,不要聊那麼多事情。”
白靈淼愣了一下,小聲道:“我知道了,李師兄,那我先整理一下。”
白靈淼抱着冒出來的李歲,關上門就從這裡離去。
在她眼裡,這段時間的李火旺變得比以前還要神秘,經常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並且很多事情都能提前預知,有時還會拿出許多從未見過的美食,吃下去之後整個人力氣都大了不少。
“孃親,等會兒要出門麼?”李歲搖曳着黑色的觸手,發出高興的聲音。
“嗯”白靈淼迴應道:“李歲,你爹最近去的地方,真正存在麼?”
李歲迴應道:“是啊,那邊有好多有意思的東西呢!”
白靈淼聞言情緒低落了下去,她聲音變得更下小聲了些:“原來李師兄沒病啊.那..那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叫楊娜人.”
“沒,沒見過,也沒聽過。”
“孃親,那不是爹爹的幻覺麼?”
李歲的答案讓白靈淼微微一怔,她拍了拍胸口,整個人如釋負重。
“是啊,那是幻覺。”
屋內。
李火旺現在的聽力自然能聽到李歲和白靈淼之間的談話,他神情複雜,最後也是鬆了一口氣。
“幸好之前有聽蘇霖大哥的建議和歲歲串供,我總感覺他熟練的樣子.”
李火旺看向一旁的空氣,說道:
“對了,諸葛兄,我們接着說剛纔的話題,你認爲現在的清旺來真的失憶了麼?”
幻覺裡,除了諸葛淵以外的其他人皆是在李火旺的要求下把紅中按在了地上,嘴巴也堵了起來。
自從去了其他宇宙之後紅中就愈發亢奮不管什麼事情都想摻一腳,這傢伙不管提供的信息有沒有用,多半是爲了搞事而鋪墊。
諸葛淵略作思考,說道:
“他是真假失憶姑且不論。”
“現在的問題在於他接下來會做什麼,他身後的東西會怎麼做。”
“雖然想說盡量不要和對方接觸,但對方肯定會找上門,所以也不妨主動蒐集一些信息。”
李火旺對此表示贊同,在現代世界的他正在辦理出院手續,打算出去之後就買一個手機聯繫清旺來。
他也沒打算現在就和清旺來撕破臉皮,畢竟他在現代還有在乎的人,不想因爲這件事牽連到其他人。
“情況對我們有利,無論是主要信息還是主動權都掌握在我們手裡。”諸葛淵搖搖摺扇,分析道:
“可也有一個關鍵的問題,未來因此而改變了,這個世界的危機卻仍然沒有解除。”
“甚至察覺到變數之後,那些存在會使用怎樣的應對方案我們也不得而知,唯獨可以確信,接下來他們會將目光放在你身上。”
“李兄,我們最大的問題是底牌不足!”
的確,諸葛淵說得很對,自己雖然在界外積累了不少,實力也到了凡夫俗子無法以人數將他拖垮的地步,可底牌依舊太少了。
大儺瘋了之後,這個世界的一切都顛倒扭曲了,那些流傳在人間的術法倒還好說,加上他心素的身份自然有不少應對辦法,可是若把目光放在司命等存在上面。
那.
司命們掌控的天道可不好對付,尤其是他身處此界。
“我要讓季災出現,就必須按照原本的方式去和鬥姥爭上一爭。”李火旺開始謀劃起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你們腦子有坑呃唔.我草,憑什麼不讓我說話?!”紅中仗着自己是幻覺死不了直接讓腦袋來了個分離,“直接把這個世界和光明宇宙接壤,擁抱光明不就什麼都解決了?”
“幻覺也會被污染麼?”李火旺疑惑道:“諸葛兄,你沒有這種衝動吧?”
諸葛淵面色古怪的搖搖頭,幻覺紅中從見識到了蘇霖的本相之後就一直表現的十分着迷,經常奉勸李火旺將蘇霖給請入這個世界。一天裡面十句話大概有九句話離不開這件事情。
“坐忘道的話還是不要輕信要來的好一點。”李火旺敲了兩下桌子,但旋即思慮道:
“可萬一他是故意讓我產生抗拒呢?”
“嘖彭龍騰幫我給他兩巴掌。”
眼見幻覺紅中的腦袋被扇了兩耳光,順便還被補了一腳當球踢,李火旺頓時覺得心情舒適了不少。
“其實我確實有想過請蘇霖大哥幫忙,他要是過來開一波問題就解決了,可我並沒有什麼能拿出手的報酬。”
“他開的時候想必是支付了一定代價的。”
李火旺嘆了口氣,說道:
“而且我已經受他們很多幫助了,現在的局面對我來說已經是天胡開局了。”
“實在不行,我就再去看他的本體!”
反正他大概率死不了,但應該能夠那些傢伙喝一壺。
而且成爲那種扭曲的生命姿態後
若是就此消散反而是一種幸福。
至少李火旺腦子裡對那段時間是空白的,因爲那些記憶已經徹底粉碎,連神魂都回憶不起來。他有預感,若是不小心想起來的話,那麼污染便會再次降臨。
“不要這麼極端.”諸葛淵無奈的說道:
“報酬未必現在就要支付,也未必需要你親自給他。”
“你仔細想想,我們世界應該是有一些具有價值的事物,比如.天道?”
李火旺驚訝了,諸葛淵看似是在提醒自己但卻是表明了一種態度,“諸葛兄,連你也!?”
“李兄,我瞭解我自己,但不瞭解清旺來。”
“我是清旺來的心蟠,他是三清,諸葛淵是三清的過去但不是三清本身。”
諸葛淵說道:
“但他留下的信中有一點不會錯,那就是你在承受影響的時候一定遊走於某種危險的邊緣,可一可二,不可三。”
“若是將承擔那種影響當做經常使用的手段,終有一天會帶來某種不可知的後果。”
“迷惘司命季災,祂必須誕生,也必須歸來,這件事情不容有失也容不得一點疵漏。”
屋內一下變得安靜下來,李火旺收回目光透過軒榥望向天邊,似乎能透過白雲朵朵看到天上的那座白玉京。
諸葛淵沒有再繼續說話,他知道李火旺揹負的太多了,那是足足一個世界的重量。
無論旁人怎麼勸說最後依舊是要靠自己來決定,可對李火旺來說,哪怕是到了現在,很多事情依舊也逃不脫這樊籠的束縛.身不由己。
“我想想。”他緩緩說道。
吱——
門被推開,白靈淼特地還了一身新衣裳,她怯生生問道:“李師兄,我穿這身出去可以麼?”
白色絲綢製成的衣裳,整體以銀絲封邊,胸口和雙袖的位置用了一些淺色的染料看起來像是朝霞與薄暮。
白髮粉眸的白靈淼就像是一個穿着天空的神女。
李火旺呆住了,他上前扣住對方的手掌感受着手心傳來的溫度,笑道:
“放心吧,淼淼。”
漫無邊際的灰霧之上,宏偉的宮殿靜靜屹立。
“月亮”埃姆林·懷特剛恢復視線,就看見對面的“正義”姐望向斑駁長桌最上首,語氣輕快地打起招呼:
“下午好,‘愚者’先生~”
可接着,對方頓了頓,聲音中帶着些許驚喜:
“許久不見了,下午好,‘祭司’先生!”
埃姆林·懷特一愣,順着對方的視野朝愚者先生的左手邊看去,只見身穿樸素古典白長袍的‘祭司’翹着腿,十指交叉放於膝上。
他外表依舊俊美,五官線條輪廓分明,呈漂亮的立體,黑色的頭髮朝後捋起抵至肩膀。
“很多年沒回來了。”蘇霖朝衆人微笑道:“能夠再次看到你們的模樣,我很開心。”
“很多年?”塔羅會衆人不解。
祭司和教皇、皇帝三位是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參加塔羅會的聚會,可這也才半年不到啊。
“我所經歷的時間與你們不同。”蘇霖眼中露出一些追憶的色彩,淺笑道:
“昔日一別,對我來說已是許多個紀元之前的事情了。”
祂自身的狀態不對?!
難不成教皇和皇帝也是這樣?
衆人心中涌出各種猜測,一時間大受震撼,唯有端坐在高背石椅上的愚者先生隱藏在灰霧中翻了個白眼。
“是某種沉睡的方式麼?”奧黛麗輕聲詢問。
“我一直都保持着清醒。”蘇霖笑道:
“不必爲我擔心,幸運的是,至少在漫長歲月之後我依舊能見到我的朋友們。”
“珍貴的記憶在生命中貫穿許多時間節點,離別的時刻對我來說被無限延伸。”
“讓我們爲今日的再次相聚乾杯好吧,我暫時戒酒了。”
愚者‘克萊恩’將目光從蘇霖身上收了回來,食指輕釦古老石桌,說道:
“我已進一步復甦,在未來的某段時間,塔羅會的會議將暫停一段時間。”
末了,他補上一句,“到了那時,你們可以聯繫祭司先生。”
會議暫停?愚者先生將祭司先生從那種狀態喚醒就是爲了之後的準備?他要做什麼重要的事情以至於不能聯繫信徒了麼?
作爲統御‘祭司’和‘教皇’兩位強大真神的愚者,其一舉一動在塔羅會的衆人心中自然蘊藏不同的深意。
衆人消化了一會兒這條消息之後,由奧黛麗率先說話: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又找到了兩頁羅塞爾大帝的日記~”
她尾音上揚,將氣氛給調動起來。
“我這裡也有兩頁。”阿爾傑說道。
”羅塞爾的日記很快具現出來,閃現至克萊恩的掌心,他將其中兩頁分給蘇霖。
這一舉動倒是又讓衆人心生疑惑,祭司先生也對羅塞爾大帝的日記感興趣?
片刻之後,聊天羣內。
蘇霖:“這日記我能笑麼?”
克萊恩:“你覺得呢?”
蘇霖:“可我要忍不住了,他玩的好花。”
張楚嵐:“我有一個朋友.”
葛小倫:“+1”
路明非:“+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