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沙漠,光與暗交織的巨樹之下。
“老朋友,說真的,我原本以爲你會憤怒,然後從小樹洞裡衝出來揍我一頓。”
祂說話聲彷彿有種種魔力,讓人不自覺地感到放鬆:“你知道的我其實是個好人,但我就是忍不住,當年把阿基維利的列車炸掉也是這樣,安靜下來過日子可太難了~。”
“爲什麼要憤怒?”蘇霖的聲音從光暗之樹的軀幹內傳出,聽不出情緒波動。
星神阿哈大概每隔一小段時間便會來到此處。
祂往往不會管蘇霖是否搭理自己,而是自顧自的分享這段時間的樂子,看起來就像一個熱心腸卻管不了自己嘴巴的好鄰居。
而今日分享的樂子
是從內部瓦解了某個曾戰勝天災和命運的教會。
“當時間再次流動,停滯的時空重新回到原點時空,帶着改變前往希望指引之地真遺憾,夢境再怎麼延續也無法變成真實,始終還差那麼一點。”
祂愉悅且自豪地說道:“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我,你的老夥計阿哈。”
沿着樹梢不斷延伸的那條唯一枝幹,蘇霖自然是看到了,那非同一般精妙操控事件走向的手法。
就像撲克裡面有兩個小丑,一張有顏色,一張沒有顏色。
與神裔們數十年未見的守州,早就倒在了蘇霖等人第一天傳送抵達的地下遺蹟,而阿哈取代了對方的身份被維萊斯集團軍捕獲。
難怪無論是午夜星還是後來到場的雲騎軍,都對守州奇蹟生還一事感到震驚,因爲守州與衆人分散逃離時,已經受了很重的傷。
當人將注意力放在喬瓦尼這張明牌時,忽略其準備的另一張暗牌。
蘇霖發出感慨:“這世間真是英傑無數。”
就是說.
給巡獵帶路發的座標消息的也是這個狗東西。
“厲害,你這都不急?!”
阿哈聽到這個答覆,一邊玩雜耍一般拋着一張張表情不同的面具,一邊大笑:
“精心準備的一場背叛~,純白未來中的一團黑點~,倖存名單上多出的一個亡靈~
讓充滿希望的夢境再次變得支離破碎,老實說我都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了,像個劇本故事裡的邪惡大反派。”
然而,面對這些話,蘇霖像是沒有任何脾氣一般,哼起了歌。
“永遠不會放棄你,永遠不會令你沮喪,永遠不會拋棄你,永遠不會讓你哭,永遠不會同伱道別,永遠不會用謊言傷害你~”
“聽起來怎麼這麼耳熟?”
阿哈疑惑道:“你確定不出手麼?只要你從那溫暖的小樹洞裡出來,就可以改變這場悲劇。”
面對祂的話,蘇霖置若罔聞,很快就連歌聲也消停了下去。
“別這樣,你不能被那兩個壞女人給騙了整天待在繁育的溫柔鄉里面,歡愉纔是你永遠的好朋友。
快出來,用你那充滿友情的拳頭幹碎阿哈的面具,把阿哈歐啦或者木大,怎麼樣都行反正毆打一頓。
這樣我會痛改前非,我會痛哭流涕,在走馬燈下悔過自己的作爲,從此成爲全宇宙星神的道德模範!
夥計,你真不管他們了麼?!那之前做的還有什麼意義.”
蘇霖裹着被單,這一次直接把頭也埋了進去,全然不理會外界的聒噪。
“瑪德,爲什麼歡愉會找上我.”
宛若實質的虛數海洋中,他順着與末梢的鏈接,來到一顆世界泡內。
這裡陽光明媚,四季如春,縱使文明已經消亡,但自然依舊還在延續
枯黃帶紅的楓葉在秋風中輕輕搖曳,踏着地上波光粼粼的金色海浪,蘇霖走向森林深處樹上的獨棟建築。
這是由無所不能的虛數能量改造的世界,一切景象都來自於某位魔女的記憶。
“回來了?”身穿黑色長袍與頭戴三角帽的女孩提着野餐用的木籃,露出迷人的微笑:“一起吃飯吧?我親手做了雜碎蘑菇湯。”
“你怎麼穿着伊蕾娜的衣服?算了,我還有事”
蘇霖越過某位在這世界探索的neet,又打開頗具魔幻色彩的樹屋房門,來到酣睡的灰髮女子牀邊。
他伸出手,隔絕了對方與虛數能的聯繫,方纔還宛若世外桃源之景的世界頓時破碎,一片蠕動的黑暗在流淌的時間中起伏。
“到點了麼?”伊蕾娜揉着眼睛問道。
蘇霖說道:“還早,差不多還有幾千年。”
“哈啊~”伊蕾娜打了個哈欠,閉上眼,喃喃道:“我繼續容納虛數能量,你到了時間點再喊我。”
“我是你老媽麼?!”
蘇霖嘆了口氣,身後出現六道純白的光翼,伴隨其走入黑暗,一抹墮落的灰開始渲染。
“這個時候出去,是想讓我對抗歷史,擾動時間的走向。”
蘇霖眼眸中浮現過去、現在和未來的時間節點,那一瞬間,光與暗的界限顛倒:“陪你耍耍。”
未曾與命運歲月的車輪並軌,尚且遊離在時空之外的虛構歷史便走向衰落的雅利洛。
衰敗的天命教會,那巍峨巨大的純白十字架驟然化作漆黑。
大地破裂,風暴和冰霜降臨,尚未從生靈記憶中淡去的永夜重新遮蔽了天穹。
無以計數的塵埃簌簌升起,光明逐漸褪去顏色,黑暗重新席捲而來,吞沒了教堂下門扉處失去生命的午夜星,吞沒了還在內戰的三方勢力和一切生靈.
已逝的往世故土自流淌的憶質中,使所有人重新化作一團黑影記憶。
阿哈化身的守州正扛三把剛剛撿來的,沒人要的神之鍵登上千界一乘的車廂,嘴角還掛着笑意,結果轉頭就愣住了。
“我去,老兄,你多少有點極端了.”
轟隆——!
猝然寂靜的世界,萬物都被逐漸落下的飛雪所掩埋。
舉世沉淪。
“星神阿哈的一切行爲,我們假面愚者概不負責。”喬瓦尼昂着頭,挺着腰,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
“爲什麼我老桑博也要遭這份罪?!我不當假面愚者好多年”
桑博被綁在十字架上,眉宇間滿是無奈和委屈:“唉,不是,你們到底哪來的消息渠道,第四面牆外麼?”
“沒想到你也是假面愚者.”布洛妮婭貝齒輕咬拇指,說道:“作爲貝洛伯格居民的一員,還有什麼重要的情報,你最好老實交代。”
桑博搖頭晃腦深吸一口氣,苦惱道:“我交代什麼啊,我知道的不是都告訴各位家人了麼”
“桑博老大,你以前在酒館不是說過自己走私上城區多少文物賣錢麼?”喬瓦尼問道:“是不是這件事東窗事發了?”
桑博表情一滯,愕然地看着喬瓦尼:“我喝醉的時候說的?”
“哦,好像是我記錯了。”喬瓦尼一臉歉意。
“你”桑博臉皮抖動,察覺氛圍出現了一絲改變,立馬轉頭大喊:
“我交代!這裡到處都是假面愚者!樂子神讓我們蒐集神之鍵,併發射到天上的虛無-IX裡面!”
託帕一邊記錄,一邊問道:“爲什麼?”
“因爲那位主教大人快成爲星神了。”
桑博誠懇道:“他爲了那兩位相好拯救了古文明,又不知道爲什麼親手滅掉了來到雅利洛的古文明,對整個宇宙相當危險,我就知道這麼多了,真的。”
“星神.”
景元和瓦爾特親手將鐐銬重新給羅剎戴好。
羅剎:“.”
你們就不考慮對方說謊的可能性麼?
“這就正常了。”瓦爾特舒了口氣,說道:“是這個男人會做的事情。”
羅剎:“?”
這個時候,星帶着聊天羣的羣友們走了過來。
“打擾一下,各位。”克萊恩開口說道:
“我們要帶上神之鍵,打開通往虛數之樹的通道。”
“作爲交換,在場所有人的安全保障,由我們負責保障,因此希望各位將蒐集到的神之鍵交給我們使用。”
這一舉動來的太過於突然,或者說其他人沒想到這幫‘令使級’的存在會如此果斷。
並且從語氣來看,似乎並不是商量的態度。
星點點頭,叉腰說道:“就是這樣,我勸各位不要不識好歹。”
全場目光朝星看去,即使克萊恩也沒想說的這麼不給面子。
三月七問道:“你到底哪邊的.?”
星:“兩邊。”
公司和其他勢力還在權衡,仙舟這邊直接表態了。
景元說道:“我沒意見,仙舟蒐集的兩件交予各位。”
布洛妮婭與星對視一眼,旋即也表達了同意。
“鄙人倒是僥倖蒐集了一件與自身還算匹配的神之鍵”
喬瓦尼頗爲苦惱的說道:“本來想留作自用,既然如此,也算上吧,能不能先放我下來?”
“家族只是作爲代表匹諾康尼的憶域夢境指導專家來到此地,與此事無關。”星期日說道。
“夢境指導專家.”三月七看了眼已經變成這個模樣的憶域,天上還懸掛着讓人想要放棄一切的黑洞,表情古怪:
“你們那邊不會也充斥各種陰謀和歷史謎語,還有黑影、蟲子、令使、星神之類的危險元素吧?”
星期日笑了笑,說道:“當然不會,匹諾康尼可是相當安全的夢境之地,我們對每一位賓客負責。”
“.”託帕略微思考,笑道:“既然這樣,我便擅自做主,將星際和平公司獲取的兩件神之鍵交予各位,希望能保護所有玩家的安全。”
“可現在也才八柄神之鍵,加上剛剛掉下來的列車也沒有集齊。”
仙舟一方似乎跟這羣令使的關係不太一般,也沒有隱藏的想法,既然如此,倒不如順勢而爲。
“這個問題嘛”景元將目光投向羅剎,微笑道:
“自然需要咱們的主教大人幫幫忙了,聽說這羣黑影會保護您?不妨請您下個命令,試試能不能讓他們主動將散落的神之鍵送過來。”
羅剎覺得這種事情沒有依據。
片刻後.
整個世界的黑暗之影,乃至繁育的子嗣如千山拱衛而來。
“這次之後,我需要一個解釋。”鏡流與羅剎擦身而過。
羅剎望着天,眼裡有些困惑。
難不成自己真失憶了?
“支配之鍵的數量差了一柄.”
可這一次,過了很久,缺少的那一柄支配之鍵始終沒有找到。
“會不會是哪位玩傢俬吞了?”砂金想了想,叫來一名員工:“告訴他們,加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怎麼看起來跟我家傳的這把軒轅劍有點像”
一個有些迷糊的聲音響起。
星看向李素裳,對方雙手勉強舉起一把古劍,一雙充滿智慧的眼睛正打量着憶泡圖片和實物之間的區別。
“家傳的”
“是啊,家傳的,我老家曜青的,跟這十幾位天命教會的雲騎還是老鄉呢。”
李素裳自豪的說道,絲毫沒有察覺其他人看她的眼神有點不對。
巨大鋼鐵造物身上亮起明光。
轟鳴聲從內部傳來,漸漸稀薄的雲層和飛速流逝的光景接踵而至。
[各位乘客,臨時通知,因爲虛數之樹的路線有點擁擠,因此本列車決定換一條近路~帕~]
“下一站.”
臉上帶着白色面具的喬瓦尼穿着和帕姆同款的列車長服裝,從駕駛室中走出,手裡還拿着一個麥克風:“幹啥都沒意義的虛無,帕~!”
“奇怪帕,是不是少人了帕”
“算了帕,到站了各位!你好像是到家了帕.”
黃泉面無表情,提着長刀走下了列車。
呼嚕~呼嚕~呃.
酣睡的聲音傳來,李素裳擦了口水,取下眼罩問道:“咱們到了麼?”
“纔剛上車。”瓦爾特將目光投向不遠處的克萊恩。
克萊恩帶着李火旺走來,說道:“我有一個能力,能夠占卜瓦爾特先生你記憶中的宇宙座標,並打開時空通道。”
“厲害啊克總。”李火旺稱讚道:“你已經舊日了?”
克萊恩面無表情地說道:“沒有,但這是我遊歷萬界開發出來的能力,快開車吧列車長,等着蒐集神之鍵呢。”
“心急的乘客呢,帕。”
帕姆轉身走向駕駛室。
“我有點不太明白。”
阿哈聲音有點困惑:“在你回到正常的時間後,沒有那十二柄篡改現實,作爲真實錨定的神之鍵,你回到現實後始終會擾動歷史和現在,爲什麼你一點都不着急呢?”
“你又來了。”蘇霖打了個哈欠,裹着被單來到樹洞旁,嫌棄道:“我都象徵性的操作了兩下,也不算假賽,你幹嘛盯着我不放?”
“人生就是一場遊戲,沒有真正的輸贏。” “人生如夢幻影般虛無,如露水般短暫,你如果覺得自己對,那就是你對,急又如何,不如開擺.”
蘇霖說完這話,外面沒了聲響。
他感覺身上有點重,掀開被子一看,老宅女掛在屑魔女身上酣睡,這兩人毫無睡姿地從小世界跑到外面來了,正壓着被單的一角。
“好機會。”
蘇霖緩緩將被單抽出,然後緊緊裹住自己。
“這下舒服多了。”
就當他以爲外面那傢伙差不多該走了,打算在睡一小會兒時,卻又聽見一聲低沉的笑聲,而後笑聲越來越大。
“這些話從你口中說出來太有意思了~”
“你想幹架?”蘇霖問道。
星神阿哈戴上一張面具,化作喬瓦尼的模樣走來,跨過時空與樹洞內的蘇霖對視。
祂搖搖頭,帶着顫抖的笑聲,說道:“嗯讓我們換一個的話題,既然結局都是虛無,那爲什麼要享受現在呢?”
“被剝削了大半輩子的剩餘價值,就不能享受享受?”
蘇霖其實不太想和對方扯這些哲學,但此刻經對方刺耳的笑聲一驚,也沒了睡意,隨口問道:“倒是你想做什麼?費盡周折,就爲把我送虛無裡面去?”
“肇始的運動,神聖的肯定,簡而言之,我想做一個實驗。”
阿哈收起了高亢的笑聲,意外帶上些許嘲弄的聲調:
“宇宙宏偉壯觀~,星神受人敬仰~哦,對了,甚至宇宙之外還有這麼多的世界。
但這些東西就和星神一樣,並不重要~。
我的朋友,你應該懂我,對個體生命來說,大多數哲學的意義其實並不重要。”
緊接着,祂的聲線中又帶着一些讓人心悸的悲腔,像是在上演一出話劇:
“生命纔是獨一無二,若萬物的存在本身該讓位於虛無,天吶,那是多麼一件令人悲哀的事情?”
蘇霖瞥向外界,凝視那個穿着禮服的身影,對方是歡愉星神,歡愉的內涵是生命的尊嚴,而虛無位於所有存在的對立,使一切都變得沒有意義。
“所以你就這樣破壞我賦予他人的第二次生命來證明存在的意義?”
“嚴格意義上來講,他們算不上生命,只是一堆有點活性的憶質。”
阿哈鄭重地說道:“他們成爲擁有尊嚴的生命,是從你誕生的那一刻開始。”
“哈”蘇霖笑了笑,旋即明白了對方想要什麼:“我打虛無?”
“咱們可都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怎麼能打打殺殺?”阿哈反駁道:“我想請你在祂的體內誕生,變更一下出生地的登記,出生時間不變然後~”
“獲得一個答案。”
“順便提一嘴,你這麼遲鈍要是跟人談戀愛可怎麼辦?抱歉,我無意窺探你的個人隱私。”
最後一句是多餘的。
“你又不給我發工資。”
蘇霖活動了一下身子骨:“隨便吧,反正我不去,到點就下班回家。”
“可神之鍵已經在我手裡了。”阿哈擡起頭,戲謔的笑聲抵消了頭頂那股剝奪一切意義的波動:“誰叫你這麼冷落自己的老朋友,你掉線的時候,我可是在努力的發育~”
“好了夥計,讓阿哈爲你的誕生獻上禮炮!”
祂開始期待,虛無與希望(存在)碰撞之時,這個冰冷的虛假宇宙會變成什麼模樣。
“也許會重啓宇宙也說不一定哈哈哈哈哈哈——!”
伴隨綵帶和禮炮從虛空迸射而出,歡快的曲調開始奏響。
周圍由固態虛數構築而成的空間逐漸崩壞,而蘇霖等人所在的虛數之樹末梢正在被連根拔起,時空維管汲取虛數能也在四處逸散。
量子之海的恆沙彷彿遭遇了虹吸的龍捲,自下而上,帶着無數平行宇宙的能量涌入那愈發接近的黑洞之中。
蘇霖撐着下巴,盤膝而坐看着金色晶狀體外壁正在起舞大笑的星神。
他們一起被捲入逆位的漩渦,被天空的虛無IX所吸入。
“那啥.”蘇霖開口道:“你聽說過代打麼?”
阿哈的動作和笑聲一滯,祂看向蘇霖的剎那
“不會吧不會吧~你平時不會都是自己一個星神自己玩遊戲吧~”
蘇霖嘴角上揚,虛數之樹頂部正朝着虛無IX體內延伸的枝條驟然探入一個毫無徵兆,突兀出現的切口之中。
然後
迅速蔓延,壯大,其中的歷史與現實接軌。
寰宇之間,漣漪激盪。
隨後便是天鼓擊聲,羣星下墜,躁動的鼓點與奏曲之中。
霧氣裡,那彷彿是從汲取萬千塵料中匯聚而成的龐大身軀,手中錘子發出讓人難以忍受的刮磨聲。
又像是盛大的巡禮卻突然開啓,一片喧需與歡鬧中,上萬雙眼睛於同一瞬間溫柔地落下注視的目光。
“星神.”
不知是誰發出的艱難聲,其聲線因難以遏制的驚愕變得無法分辨。
但這道聲音卻在所有陷入呆滯的思緒中,驚起了滔天巨浪。
“琥珀王!”
“集羣星之母!”
一切咻地一下猛然暫停!
這種感知清晰地傳到每一個生靈的腦海裡,剎那間,眼中寒氣瀰漫間,宇宙某處的閃點中,棱鏡般的面容從濃縮的原點裡閃過!
這次是.
記憶星神浮黎!
自視線的盡頭,可以看到實質性的黑暗,從天空,海洋,大地,這顆星球的最深處涌出,匯聚成一棵讓人蔘天的漆黑之樹。
龐大的虛數能量在樹幹上流動,像樹冠一樣,分叉出的樹枝誕生了世界,樹葉又代表着星球,一個個世界泡內孕育着一頭、兩頭、三頭.
直至無法細數的龐大古獸獸羣成型,每一頭都是整個世界的黑暗所凝結。
“怎麼會?!”
黃昏古獸不,不對?!
那一頭頭黑影之獸互相吞噬,逐漸變成生着掠牙、觸角的脖頸如同山肉片海,蠕動的肉片跳動紫焰。
宛若撫平焦慮的救贖,妙曼的聲音傳來,讓人想要被其吞噬
“貪貪饕”
祂開始主動啃食世界,張開了其中一張巨口。
忽然,一片白晝,巨大的身影從撕裂星空的一角,那肉山便被無形的箭釘在了羣星之中。
極致的恆星被風煽動,能看到那英勇身影揚起長弓的姿態。
“帝弓司命。”景元眼眸一顫,手中的陣刀放下些許。
短短的時間內,已有數名星神來到此地。
人們彷彿忘記了呼吸,也無法思考,這曠古至今難得一見的宏大場景,竟然自繁育隕落之戰後再次出現?!
整個宇宙都察覺到了此處的異狀,
哐當哐當
一輛長長的紅色列車閃爍橙色的車燈,在天穹之中遷躍而來,宛若一顆金色的流星。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有人開始發現自己的視野出現扭曲,有人發現自己的身形正在拉長但摸上去卻什麼異狀都沒有。
大地和天空都在變得暗淡,一股純白的光之風暴誕生並不斷擴散開來。
它吞噬所有的顏色,所有的光芒都在從事物身上剝離,起初是某個人,而後是某座城市,逐漸變成了一顆星球,像是黑洞正在吞沒一切事物.
以雅利洛爲中心點,周圍星域的一切光芒全部消失,宇宙像是多出一團黑暗的漩渦吞噬一切。
直至最後,整個宇宙都陷入了漆黑一片。
沒有任何光芒,可詭異的是溫度並沒有消失,所有生靈像是落入了虛無失去了感知,不由地出現各種極端的負面情緒。
生命種所遭遇的一切體驗都在這片黑暗之中重現。
窒息的絕望如潮水,撕心裂肺的悲痛,意識到自我渺小的失落,求而不得愛而無果的遺憾
信任和質疑,歡愉和悲哀,勇氣和恐懼所有的一切都在糾纏,最終於生命的終點,宇宙冰冷的法則運轉中,隱入塵埃,一切都歸於虛無。
這一刻仿若永恆。
只有「自我存在」無比清晰,可這又有什麼意義?
這個念頭浮現的剎那,如墜冰冷河流,溺入其中。
掙扎、不甘、生存.那是生靈最初的本能。
想要呼吸,想要活着,想要證明,即使在這沒有方向道路的黑暗虛無裡,也想看見,也想擁有
光。
要有光。
衆生渴求。
祂迴應了衆生。
萬千願景歸於唯一的奇點,僅是剎那,於這處永恆黑暗所鑄就的寂靜裡,一些微光亮起,這些光並非來自於“一”,而是來自於“萬”,從萬物身上亮起。
它很微弱,卻在不斷壯大,變成了億億衆生所求,直至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那是最初的光。
“你不是很好奇,爲何我要讓歷史變成那個模樣麼?”
正常而言,這便是落幕
而因蘇霖用黑暗吞沒掩去的萬千生靈,將會被修正成歷史車輪下,古老遺蹟中的過去之物,對整體而言不過是歲月長河的一抹漣漪。
蘇霖望着虛無黑暗中的那個駐足觀看人形,張開雙臂,莊嚴宣告:“以吾之道,締造天地萬象!”
自歲月時空抵達同步的剎那,一氣化三清所分出去的自我開始行動,昊天從天庭中消失,上帝從根源中隱匿,於同調的衆律協奏中,歸於其一。
“歸來之時已至。”
他高擡手臂對準一道自宇宙中浮現的門扉,伸出食指像是要觸碰:
“我是一,也是萬。”
“是光明,是黑暗。”
“是開始,是結束。”
“黑夜白晝,混沌秩序,神聖墮落,皆爲我所創之國度。”
一隻無比龐大,流淌世間一切法則的手臂自門扉垂落,仿若有無數宇宙倒映其中!
“我是今在,昔在,未來永在的”
集羣星之母,同諧的希佩睜開雙眸,宛若拼圖形成的身軀之上,有一塊被染上純白,無法遏制地朝對方飛去。
“太初上帝!”
兩根食指觸碰的剎那,洪鐘一般聲音響徹宇宙。
“太初有道,我以希望爲羽,賜予爾等衆生,飛向未來的雙翼!”
祂成了整個宇宙中的唯一,無量光芒與法則圍繞其無法直視的軀體一同迴旋。
憶域之中。
那些憶泡,那些黑影身上都浮現出了光羽的印記,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中,開始朝着天空飛翔。
星期日眼眸顫抖,眼眸中竟同時有一道光羽的印記,他似乎感受到了某種視線愣在原地,而其他人則是陷入神蹟的瑰景無法自拔。
時間彷彿在倒退,世界彷彿在重置。
唯有那名存在,存在於亙古現在未來的時空中,永恆不滅。
嗡——!
一聲共鳴。
無以計數的憶泡和黑影在頃刻之間迎來了崩裂與昇華。
光的洪流在蘇霖的目光下涌入那一株虛數之樹的末梢之內,歷史在這一刻,重新修正,唯有‘守州’的身影被抹除。
“姐姐。”
午夜星從夢中驚醒,彷彿做了一個噩夢。
“你快看這個”
她感受着推攘,無奈地看向趴在牀邊的女孩。
“都幾千歲的人了還這樣,今天可是星期日啊。”
“不是,你看這個叫雅利洛的星球是不是就是我們第二次搬家時去的那顆,只不過後來因爲很多星核阻礙的星際航道,所以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火妖舉着手機,興奮地說道:“而且你看,主教的名字上新聞了!”
主教?!
午夜星急忙起身,結果手機一看,上面描述着‘以太戰線’舉辦地雅利洛發現的古代遺蹟。
還沒等她仔細觀看
一個彈窗瞬間彈了出來。
【希望星神,奧托·阿波卡利斯誕生於琥珀紀2158紀的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