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火旺。
我沒有精神病，也不是個瘋子。
白玉京是和現代世界是真的，爹媽、女友楊娜和我娘子白靈淼也是真的。
真的，真的，都是真的！
我壓根就沒病，只是之前的世界病了，自己這個正常人反而看起來有病！
很喜歡宋書航的一句話：“當整個世界陷入深眠，唯一醒着的人就成爲孤獨者！”
好像不是書航大哥說的？
但不管了，這麼有水平的句子，沒點文化可說不出來。
說了這麼多，但事實證明，有很多人對我的偏見沒有消除，印象還停留在過去，哪怕是平時和你稱兄道弟，一起喝酒的老大哥。
“A21號牀李火旺，該吃藥了。”護工拿着一堆藥片走了過來。
“我沒病吃個剷剷啊？!”李火旺在拘束帶上，對着護工破口大罵：“你們腦子進屎了！”
護工看了他一眼，說道：“加大藥量。”
李火旺完全搞不懂爲什麼進入克萊恩的夢境世界後，自己會出現在精神病醫院裡面，難不成他在克萊恩的心裡依然是個精神病患者？！
這種內心印象讓他有點難過。
“光明神，我想和你有個孩子！”
對面那張鐵絲牀上，掛着[性癮症]牌子的患者在不斷呻吟，一會兒口中喊着什麼光明神我想和你有個孩子，一會兒又喊着愚者先生我想讓你生個孩子。
右邊是個腦袋上有深黑色、類似荊棘環紋身，像是在模仿耶穌的男人，渾身肌膚青灰色就跟個殭屍似的。
李火旺不知道他有什麼問題，但這貨一直在那裡喊着重啓重啓，就像腦袋死機了一般。
左邊牀上的女人則是拿着一個電燈泡對準天花板，唱着什麼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還有一個把自己全身都塗成淡金色的裸男在走廊徘徊，問別人你要摸摸我的神燈麼？
這位更是個重量級。
全他媽都是一羣癲子，而自己已經和這羣癲子呆在一起兩天了。
按照李火旺以前的脾氣，這個時候該找機會上去邦邦給自己喂藥的護工兩拳，可是
“沒事的淼淼，你看我剛剛演犯病像不像？嘿嘿嘿，你做的飯真好吃！”
“誒誒誒，別生氣啊，我不是有意要嚇你的！”
李火旺張開嘴，主動將那黑不溜秋的，像是中成藥味道有點像板藍根的液體搭配白色片劑吞嚥了下去。
吃完之後，他又盯着正前方，剛好是那個分不清男女，頭髮像是粉色枯樹枝一樣的性癮症女人，說道：
“淼淼，孩子的事情我說過不着急.好吧，我們晚上一起生孩子吧。”
對面的女人瞬間停下了動作。
她盯着李火旺半響，像是有些飢渴地吞嚥了一下，但漸漸地，雙眼開始變得迷惘起來.
唰——！
粉發女人回過神，表情變得驚恐朝後面蜷縮：“我是誰？我是要做什麼？！我我有孩子我沒有孩子.”
“晚上吧，白天不太好，這麼多人在村子裡呢。”李火旺溫柔地伸出手，像是在觸摸摸不着的愛人，實際上他這是在和大儺那邊對話。
周圍的精神病們全部停下了動作和瘋言瘋語，眼底深處流露出一絲兔死狐悲的哀愁。
護工們拿着黑色的中藥和白色片劑朝他們走去。
很快，這個沒有窗戶的大型房間內，安靜了不少，護工們也在做完這一切之後走了出去。
“真他嗎是一羣癲子。”李火旺見狀忍不住說了一句。
看來這些安定藥物還真是治精神病的，幸好他沒有精神病，吃了也沒啥事，就是多了點瞌睡。
不過今天倒是有點奇怪，不知道是不是確認了李火旺比較配合，還是護工認爲藥量已經足夠，在吃完這些東西后，護工便把他身上的束縛帶解除了。
等到大門合上。
李火旺翻身下牀，舒坦的伸了個懶腰。
他來到門口近距離透過門上的柵欄向外界觀察，黑黝黝一片。
‘這裡應該是地下室或者地下幾層一類的地方’
‘順着空氣流通的方向，應該只有一條通道’
‘每天送三次飯，早餐和午餐今天已經吃過了，晚餐還有一個小時，但會有保安跟隨.’
‘門還是被鎖着，我現在的力量和普通人差不多，要是有工具就好了，把皮剝下來練成復活法器扔外面，再復活一次就好.’
李火旺收回目光，開始思考着如何從這裡逃出去。
自己進入這個夢境世界是來叫周哥起牀的，可不是來這裡重溫苦日子的，這就跟爸媽上星期帶自己和娜娜去野菜館吃野菜一個道理.
在他思考的時候，走廊上徘徊的那個裸男突然消失了。
李火旺揉了揉眼睛，聚精會神地看向外界，不是錯覺，真不見了？！
蹭！
“你要摸摸我的神燈麼？”淡金色的男人突然出現在李火旺眼前，幽幽地說道：“我可以實現你的願望，但我找不到它了。”
握緊的拳頭差點沒揮出去.
“願望?神燈？”
他倒是有了解過周哥夢境世界的一些設定，凡是在他記憶中出現過的人和物，都會在夢境世界中以‘真實’顯化。
這個神經病.難不成是燈神？可燈神怎麼會出現在周哥的夢裡？
李火旺忽然意識到有些不對，他轉過身來到那個面容打扮不男不女，但此刻已經有點癡呆的粉發性癮症患者牀位面前。
他四處翻找，找到了一沓病歷資料。
“宇文木薯.心理性別自由性取向包容.戶籍蓉城”
宇文木薯慾望母樹？！
李火旺又來到那個拿着燈泡唱小星星的精神病面前，突然一隻手從中間的鋪蓋下伸出，抓住了他的手腕。
“放我從屏障裡出去…我不來地球了…”
他低頭看去，是一個病懨懨的老頭在夢裡囈語，唸叨什麼你們的君王回來了…
李火旺輕鬆掙脫對方的手掌，拿起一顆燈泡，才發現那哪是什麼玻璃製品，而是一顆正在閃耀的超新星。
“你是超星主宰？！”
這些外神怎麼會在這裡？
不應該啊！
“超星主宰？”有些癡呆的女青年重複了一下這個名字，眼中閃過困惑：“我是超星主宰.我是劉星不！我分不清啊啊啊！！！”
嘶.對味兒了。
李火旺瞳孔一縮，他看着這難以言喻的一幕，下意識後退了兩步。
他低頭看向手裡的燈泡，冥思苦想一番後，對空氣說道：“諸葛..清旺來和趙霜點的電話是多少？”
自己倒是可以用紅中的思維來思考，但是太費腦子也未必正確，這個時候還是聽聽聰明人的分析。
不過嘛.
他對站在走廊上的燈神詢問：“我許願讓你開門，你能打開麼？”
渾身淡金色和少林十八銅人差不多的燈神笑了，祂剛想開口說些什麼，李火旺卻把目光看向祂的身後。
黑漆漆的廊道內，開始有光源傳來。
燈神也回過頭，只見有一團像是麻薯一般扁圓，仿若由光明凝聚，長着白色羽翼的生物正朝着這邊蠕動過來。
很快，那個生物停在祂的面前，張開嘴：“你掉的是這塊面具，還是這塊單片眼鏡，又或者是這枚骰子？”
燈神愣愣地搖搖頭。
“你很誠實，那就都給你吧。”
……
……
舊日醫院這名字讓周明瑞覺得有些奇怪，聽起來就跟裡面都是克系生物在進行治療。
“周先生，我應該有讓你抽時間來找我看看吧？”奧黛麗的聲音帶着些許責怪，但不給人壓力，反而能察覺到濃郁的關心：
“你太累了，有時找我聊聊天，放鬆一下也好。”
不知道爲什麼，其他人都拉開了與自己和奧黛麗醫生之間的距離，像是誤會了什麼似的，刻意給兩人留下空間。
“不…，我最近的工作太忙了。”周明瑞說的是實話，黃總新換的豪車就是證據。
但還有一個關鍵原因，他在網上看了眼奧黛麗醫生的收費標準之後感覺太貴了。
兩個小時就是他一個月的工資。
“我們都在一個羣裡，你最近也不找我們聊天了。”奧黛麗氣刻意鼓鼓地說道。
“最近也沒時間上網…”周明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是一個神秘學交流羣，名叫塔羅會的聊天羣，奧黛麗的網名是塔羅牌中的正義。
說來也是奇怪，這麼大一座城市，誰能想到相親對象是一個聊天羣裡的網友呢？
不過說是相親，實際也不是自己自願去相親的，這裡面有各種複雜的原因和理由…
上一次是自己老闆的女兒黃貝貝，一名還在讀高中的高中生都在李嘉圖的作弄下，變成了相親對象，自己還沒被開除也是奇蹟。
再上一次，是那名叫莎倫的人偶店老闆，陰差陽錯之下陪她一起去電影院看了倩女幽魂；再再上一次，是那個叫佛爾思的鹹魚作家，她負責趕稿碼字，說自己在她旁邊能提供催更的壓力。
還有前面幾次…
其中有一位跨國公司的高管女性…叫阿曼尼…西斯啥來着，跟她一起吃飯，周明瑞總感覺有一種堪稱恐怖的壓力。
不是說這些女性作爲對象不好，作爲一名工薪階層的社畜，很多事情都不太現實，而且這些女性中有很多外國人。
“那今天你正好有時間。”奧黛麗指着面前有很多醫護人員就餐的大廳，微微一笑：“等你工作結束之後，我也可以幫你做心理輔導。”
“我們醫院的工作餐還不錯，各位如果不嫌棄，就在這裡吃個晚飯吧？”
周明瑞開始斟酌起如何回答。
不，關鍵的重點是，太初集團的董事長蘇雨靈去哪裡了，自己今天不是來參觀這家醫院的吧？
周明瑞不解地看向路明非和蕭炎等人：“已經快晚上了，蘇董事長”
“我打個電話問問。”路明非揚了下手機。
周明瑞微微頷首，說道：“那我先去上個廁所。”
他捂着肚子，一路小跑向着衛生間走去，像是有些不舒服的模樣。
蕭炎看他這幅模樣，又看了眼剛剛一直給周明瑞各種暗示的奧黛麗，有些好笑咧了下嘴：“你們這家醫院要和丹盟搞合作？”
“是啊，需要一些藥物。”奧黛麗點點頭。
“具體是哪一方面呢？”蕭炎問道。
奧黛麗平淡地微笑起來：“關於性別認知障礙，分不清自己是男還是女。”
公共衛生間內。
周明瑞稍微洗了洗臉，又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感覺好多了。
他擡起頭看着洗手池的鏡子，突然聽見了茲茲茲的聲音，衛生間陷入黑暗又驟然亮起。
不過在這一期間，並沒有出現什麼害怕或者慌亂之類的情緒，說出來或許有些好笑，但只要待在衛生間這種狹小的空間，他反而會鎮定許多。
況且刺客也有能力藏入陰影，融進黑暗。
他整理了一下衣着，準備轉身朝着衛生間外走去，這中間應該也就幾步的距離，可是卻發生了一些變化.
在他推開那扇門的時候，世界扭曲了。
地磚、牆壁、天花板變得光滑，像是一面面鏡子，映出他的身影。
光線幽暗，重重鏡中都有一個自己。
“他們無法插手我們之間的事……”
“你沒有抵抗的理由……”
“從此以後，我就是你的神性……”
鏡中的每一個周明瑞都勸說着，他們背臨一系列萬花筒般的深淵幻象，無數黑色世界與太陽就在這片深淵裡旋轉。
周明瑞怔了一下，腰背逐漸挺直，緊接着，他無聲嘆息了一下：
“路明非的智商沒考慮到這些事情也很正常，更何況你還能給他降智，他在車上說的那些話，結合當時的氛圍，基本能讓觸發你佈置的防禦手段。”
鏡中的那些周明瑞帶着淡淡的笑容，只是在那些黑色世界的襯托下，變得有些陰冷。
“不過，我確實有些感動。”凝視鏡中的自己片刻，周明瑞毅然決然地說道：
“所以哪怕爲了這份感動，我不會讓神性做主導，更何況，你未必是我的神性，我也不會變成福生玄黃天尊的人性。”
“他幫不了你，在這個世界，而且他的狀態並不好。”鏡中的周明瑞們笑容不變地說道。
“你是說蘇霖？”周明瑞望着他們。
鏡中的周明瑞沒有否認。
“你搞錯了一點.”周明瑞說道：“我知道你從一開始就會針對他，所以並沒有押注在他和路明非的身上。”
“你如果真的變成了我，就應該明白我在說什麼。”
鏡中的周明瑞們平靜地凝望着他，笑容不變。
但這個時候，一些喧譁穿透了層層深沉黑暗。
李火旺拿着警棍掄翻一個警衛，從後面追逐的人羣中，衝入食堂。
他看見路明非和蕭炎，大喊：“這裡不是真正的夢境世界！這裡是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