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後這片廣闊土地上再發生了什麼大事,張清揚他們就不清楚了。
因爲他們忙着隨同越族遷移,順便偷學下那些越巫們的法術。
而越是學習,他們則越是驚訝。
巫法不能說是弱小,相反,作爲巫法時代最後的傳承者,越巫們一個個都表現的強力無比,足以威懾降伏那在遷移之路上,突然竄出來企圖對族人下手的妖獸。
但這般厲害的人物,也被煉炁士打的敗逃了。
在黃帝揚言放過越族這種主動潰逃的部落後,他也沒有停止自己征伐九州的舉動。
無數的此時代強者聚集在黃帝的部下,跟隨他一起披荊斬棘,將黃帝王朝的地盤不斷的擴大。
分散於九州各處的部落氏族被逐漸的統一。
於是奔逃中的越族人只能選擇繼續遷移,遠離黃帝控制的範圍。
從後世被劃分爲江越省的地方,一路南下,走到了他們來過一次的武夷大山裡面。
數千年前的武夷山可不是一羣菜雞憑藉着現代裝備就能橫行的了。
這裡面的危險無處不在,被襲擊幾次,受了幾回傷之後,張樑二人完全刷新了對於武夷山的印象。
果然,在末法之後的現代,世界的危險程度是被削弱成嬰兒了嗎?
不過危險也不是沒有好處,起碼經歷過這奔波歷練,張清揚跟樑豐不但偷學到了點巫法,更提高了閱歷和戰鬥經驗。
想來回去後再和楚周“切磋”,雙方在力量平等的情況下,還能打個有來有回。
只是一直沒能找到如何回去的辦法。
於是張清揚和樑豐一直在這裡待了二十多年,爲了不暴露自己並不屬於這個時代的事實,張清揚還小心的和其他人控制着來往距離,漸漸的成爲了一個獨來獨往的巫者。
他倆所“奪舍”的身體也在這幾十年的戰鬥勞苦中變得衰老虛弱。
畢竟沒有環境和資源,巫法也不能像煉炁那樣在修行的同時,反哺天地澤潤自己。
二十年的歲月消磨着他們對於現代的記憶,有時候他倆也會想,究竟是作爲越巫的自己做了一個“飛機電腦”的夢,還是現代修士做了個穿越的夢。
不希望忘記自己來處身份的二人只能在相互鼓勵和依靠間,努力的保持清醒。
直到某一天早上,混跡在大山裡面的越族人忽然聽到了一聲震天響的龍吟,有一個巨大的身影從他們頭頂飛過,轉瞬不見。
老朽不堪但仍舊不肯嚥氣的大巫隨即把族中的巫者召集到身邊,用含糊不清的聲音告訴他們,“黃帝讓應龍走了……想來他已經統治了九州。”
應龍作爲黃帝手下的大將,如今離去,只能代表一個意思——
黃帝已經不需要他爲自己打仗了。
天下已定,將領們也要解甲歸田了。
“讓普通的族人們出山吧,黃帝不會對他們做什麼的。”
在大山裡休養生息了幾十年,此時越族中的普通人已經有了一定的數量,也有了一些與野獸毒蟲搏鬥的戰力,出去之後,只要團結一致,以這些經驗,安身立命是可以的,也不會因爲過強而引起南方氏族的警惕排斥。
“最後……找個地方,爲我們,也爲了巫法,營建一個墳墓吧。”
越巫們早已下定決心做巫法時代的守墓人。
如今大勢已定,煉炁士統治九州的情況不可逆轉,就讓巫法和他們一起埋葬吧。
大巫身邊的人都哽咽着應下。
張清揚和樑豐看着大巫閉上眼沒有再睜開,心中也是動容。
他們見證了一箇舊時代的落幕,還有新時代的開啓。
不過依照後世的歷史,放出去的越族人不但不會消亡,還會逐漸的生養擴張,形成“百越”……
如果這位老者知道這件事,應該會感到欣慰的吧?
兩人看着大巫的屍體被石棺封存,然後就跟隨越巫們前往了那處山間盆地,開鑿巖洞,按照越族的傳統建立祭祀之地。
最後張清揚是因爲突然感到腦袋一痛,手腳失力,從崖壁上摔下來死掉的。
跟着他一塊斃命的還有樑豐這條大胖子蛇。
等他們再次睜開眼,見到的是張謙那張透着擔憂的胖臉。
“疼……”
樑豐扯了扯嘴角,聲音沙啞的喊出聲。
張謙看着他心疼,“能不痛嗎?你人中都被掐腫了!”
“唉,不過醒了就好,你倆都睡了五天了!”
他一摸兩人的額頭,沒見着有發熱出汗的,便去喊了其他的人過來。
“來嘍,過來看上帝!”
隨着他這一聲出去,沒多久剩下的十來個人紛紛擠了進來,被他倆事情緊急召喚回來的楚周也在其中。
樑豐剛剛從另一世裡甦醒,腦子還有點木,沉重的張口“嗬嗬”兩聲後,就盯着房頂發呆。
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正躺在臥房裡面,張清揚也被搬來張牀,放置在了旁邊,方便一起照顧。
對方在他之後也掙扎着睜開了眼睛。
“五天了,要是再不醒我們也沒辦法,只能送你倆去醫院輸液當植物人養了!”
董文昌一屁股坐到旁邊跟他們說道。
他倆的實力還沒強悍到任由昏迷中體力流失而不需要補充的地步。
爲了防止他倆一睡不醒,或者在睡夢中活活餓死,楚周甚至把自己的那顆用大紅袍母樹所煉的丹藥給張清揚吃了。
樑豐磕的自然是他自己的那粒。
張清揚艱難的朝同伴們點頭,小聲說道:“多謝。”
“謝就不必了,以後別再出意外嚇人就成……”
“你倆怎麼會出現這種迷魂症的?”
楚周先讓周圍湊過來看奇蹟的傢伙靜下,然後就問樑豐。
他這兩個月爲了三清觀裝修的時候一直留在臨湖鎮,一邊修煉一邊看工程進度,結果才收尾就被召喚了過來,只說張道士和樑大帝暈了。
以其餘人的實力,自然能看出他們身上沒病,症狀類似於“丟魂”,但如何喚醒卻摸不着頭腦,只好找楚周了。
楚周將兩人檢查了幾遍,最後發現二者的魂魄還留在身體裡,但莫名的就是同肉身隔了一層,因此不管用哪樣的方法也喊不醒。
那封存在地下室中的雕像異樣也被楚周發現了,掐算以及直覺都把罪魁禍首指向這個已然遍佈青苔的古老石像,可事已至此,即便把雕像磨成粉也做不了什麼。
對此,樑豐倒是能夠回答。
他偏頭看了下張清揚。
張道士意會,主動開口,“我和樑豐在這幾天裡面,做了個夢……”
他努力的用口水溫潤着喉嚨,把“穿越”的經歷簡短精要的告訴衆人。
“那個雕像雕刻的……可能就是那名叫做【企】的人吧。”
而古越巫們的喪葬習慣,除了像大巫那樣的高位者或者族中強者外,一般的巫者則是會在死後被火化,骨灰混合着特殊的石頭鑿刻成生前的模樣。
幾千年過後,“企”的雕像卻被他們帶了回來。
那些封印在黑陶罐子裡的遊魂應該也是被石像吞噬掉的,用來強化它的力量。
這也是殘留於石像上的執念,能夠在不知不覺間帶着張樑二人“多活一輩子”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