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然沒有迴應，只是安靜地盤膝而坐。
熬空靈瞬間慌了神，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她是海族，現在雖然得到了張道然的化形決，現在逐漸隱退龍族體徵。但是她畢竟還是一個妖族，未來深入大陸之中行走，必然會被人類追殺...
而她的母親，更是百年前爲人族犧牲了一切的女人。但在人族意念之中，母親卻是一個被痛恨了百年的可憐蟲...
她們母女，此時此刻，哪裡還有歸處？
帶着母親去妖族地盤？
恐怕母親人族的身份，很難融入其中。
進入人族生活的村鎮？
被發現了絕對會被追殺！
“真人！”
熬空靈心慌意亂：“我們去哪？”
“從何處來，歸何處去...”
熬空靈一怔，有些發呆：“去無盡死海？”
她這纔是剛剛逃離無盡死海，現在再回去？
可惜，張道然不再繼續說話了。
“真人...”
熬空靈着急了：“求真人指點......”
張道然依舊不說話。
“真人，我母親她...”
熬空靈忽然想到，自己的母親，此時甦醒了，但是未必會跟着她，難道母女此時此刻分道揚鑣？
“難道我們母女，還沒有見面，就要分道揚鑣？”
熬空靈有些不捨，痛苦，思念...
種種情緒，讓熬空靈感覺，命運如此不公：“真人，求您幫助我一次...”
“這裡即將不太安全...”
張道然睜開雙眼：“因爲你們的出現，因爲貧道記名弟子的出現，這裡即將成爲整個世界的關注重心......”
熬空靈一呆，有些難以理解。
“你畢竟是妖族，是靈獸...”
微微擡頭，看了一眼熬空靈，張道然說道：“你進入陣法世界之中，因爲得意忘形，展現真身了吧......”
熬空靈臉色一紅，因爲他感覺到，那一剎那，她的肉身還有陽神，一旦展現出來，會有一種進步......
僅僅一剎那，她又重新幻化人形...
難道...
熬空靈臉色一變，被人發現了？
“你是陣法總圖控制者，你若不主動現身，無人會發現你的存在。而你選擇了現身，自然整個陣法世界，都會看得到你，你就是陣法世界的中心......”
張道然嘆息不已：“種種原因，貧道也會離開這裡了...”
張道然的本意，對於這個世界的一切，都不再插手。
安心參悟天道，還需要數十年才能完成...再闢大千世界，何其艱難...
外物相擾，一切顯形...種種因果，都是困擾。
“真人要離開這裡？”
熬空靈感覺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太突兀。
張道然在這裡修行，不是好好的嗎？
怎麼會突然間選擇離開？
“去哪？”
熬空靈幾乎是下意識的問出這句話，相處時間不是很長，但是熬空靈這才發現，與張道然相處，已經讓她有了一種依靠的感覺...
即將分離，熬空靈有些心慌，感覺前路迷茫，方向難辨...
“何處安寧，何處是修行...”
張道然笑了笑，並不以爲意：“或許是天空之上，或許是海洋之底，或者是大山深處，或許是森林之中......道心何處，何處方可修行...”
熬空靈沒聽懂。
究竟在什麼地方？
“你們母女，隨時可團聚，貧道不會再幹涉...”
張道然轉身回房，輕聲道：“你們母女身上因果糾纏太多，跟着貧道不利於貧道修行...”
熬空靈沒有反駁，的確如此，她們母女本就是人族還有妖族，這數百年來，所有矛盾因果的中心，一切因果的起源...
這也是爲什麼，人族直接隔斷與母親的關聯，將母親從人族除名。
這也是爲什麼，海皇把母親鎮壓在海洋深處，不接受她的身份...這也是爲什麼，她明明是海洋公主，卻成了海王的繼女...
因果糾纏，永不可休...
說句難聽的，就是誰接近他們，誰靠近他們，他們都會跟着倒黴...
最近這裡發生的種種，不就是最好的證明？
看了一眼熬空靈，張道然嘴角一翹，心裡暗道：“貧道不懼因果，否則不會救你，還有你的母親...因果糾纏，一切都可以消除...而你母親，還有你未來可是大千世界演化的關鍵...”
微微擡頭，看着這一方世界的天空，張道然臉色有些冷莫：“貧道的修爲，只能勉強收留一人...而你們母女，離開貧道庇佑，必然會身死道消......”
“是誰留下，還是誰離開？”
張道然站在房門前：“你們母女自己斟酌......”
“真人...”
就在房門即將關閉的時候，熬空靈咬了咬嘴脣，滿臉堅定，眼神之中滿是悲痛還有解脫：“我...我離開這裡吧......只希望我的母親能活的好好的...”
熬空靈轉身向外走去，雖然她很害怕死亡，她沒有活夠。
但是此時此刻，她必須要做出選擇：“生我之身，今予還之...”
只是可惜，始終不能當着面，叫一聲母親！
當她與張道然一起，盜走海皇秘寶的時候，她就已經割斷了于海洋的關係...
此時此刻回到海洋，就會被攻擊，成爲海洋的敵人...
只是不回海洋，該回何處？
熬空靈想了想：“找一條河流，找一處湖泊...或者找一處沼澤，成爲一處妖獸吧......”
“慢着......”
還沒有踏出道觀之門，身後傳來一聲嬌柔的聲音。
熬空靈驀然轉身，就看到一位身穿紫色宮袍的女子，背對着她，跪伏在地：“多謝真人救治之恩，多謝真人還我自由......”
“小婦人名爲南宮燕，此生此世，知道無法報答真人恩情...”
南宮燕緩緩起身，身軀有些顫抖。
當她轉身的剎那，熬空靈神情一震。
着一張臉冷漠到了極點，就像是南極萬年不化的寒冰。
身上的氣息，彷彿北極的寒風，讓人忍不住打一個寒顫...
“母親...”
熬空靈叫了一聲，臉上滿是濡慕之情。
南宮燕看也沒看她一眼，向道觀外走去。
這種無情的神色，讓熬空靈腦袋空白。
南宮燕走到三清觀門前，沒有轉身，但是聲音很是堅決：“修道之人說話如法，希望真人能夠庇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