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暢將她的每一個字都記在心裡,跟着她在森林裡穿梭,去感受每一份獸血中妖獸的感覺,制符當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獸血只不過是其中一種材料罷了,妖獸的眼淚,珍稀的靈植汁液,各種五花八門的材料俱都在蕭暢的眼前慢慢的飄過,每一種每一樣都花了很多時間去思考去想。
蕭暢已經完全投入了進去,沒有去管時間究竟過去了多久,她就如同一個飢渴的海綿一般,瘋狂的吸收着符彔的信息。
這山究竟有多大她不清楚,這森林裡究竟有多少種的妖獸她也不清楚,她只知道,跟着面前的師父,認真的研習着符彔精髓,努力的成爲一個合格的制符師,即使到了如今她還沒有親手去制過一張符彔,她一直在制符的基礎中慢慢的打磨,但這事急不得。
不管是當年學習煉丹,陣法還是現在學習符彔,她都是一步一步的來,她從來不認爲自己有什麼天賦能夠有捷徑一下成功。
蕭暢不知道如今這片森林究竟有多大,第一次以另外的一種角度來看靈植妖獸,不敢放過吾師的每一句話,因爲她心裡很清楚,一旦走出了這裡,再想得到隻言片語的教誨都是癡心妄想,所以她不怕錯,她只怕會漏掉重要的東西。
直到走出了整片森林,莫伊蓮嘆了口氣,始終不變的冷漠表情上有了一絲欣慰,而沒等蕭暢看清楚,便又一次被黑暗吞沒。
這一次卻是沒有讓她等太久,等再一次睜開眼睛,面前還是那座城,她卻是隻身在一場比試之中,但她卻不是參與者,只是一個旁觀者。
這場比試是莫伊蓮第一次制符,她的手底下沒有其他修士那般精純熟練的制符手法,也沒有製作多麼高階的符彔。
只是在製作一張極爲普通的攻擊符彔,用了比別人慢上兩倍的時間方描繪完全,幾乎是最後一個交上了那份比試符彔。
但卻就是這麼一張第一個莫伊蓮拿出的普通攻擊符彔,讓她贏下了比試。
幾乎所有的人都在質問,但在那樣的質疑聲中,莫伊蓮一句話都沒有說,準備了那麼久,做了那麼長時間的努力,爲的便是今日,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她的父親,毫不在乎他人質疑的目光,驕傲的看着自己同樣驕傲的女兒,直接便將那枚比試符彔盡皆拍向了天空,
“哪個不服氣便去試一試。”
一人直接飛了起來,下手卻一點都不手軟,那符彔中仿若有什麼吸力一般,竟是直接有一個獸型的頭伸了出來,張大着血盆大口便衝着他剛剛使出的法術攻擊咆哮了過去。
莫伊蓮靜靜的看着那處,臉上綻放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她莫伊蓮拿出的符彔又怎麼可能會是一個凡物,不識貨的蠢貨!竟然認不出虎嘯古符,活該他變成聾子!
那修士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從天而落,直接一頭栽到了地上,耳朵中的血汩汩而出,霎時間,無人說話,無人應聲,都被驚呆了,整個場地中唯有莫伊蓮與她的父親倆人冷冷的站在那裡俯瞰着整個場地。
“這樣才配得上是我的女兒。”
“是的,父親。”
蕭暢只想用一句話形容如今的情況,有其父便有其女。
莫伊蓮的世界裡沒有其他任何東西,數年如一日的用一根簪子卡住頭髮,身上的法衣永遠都是一身白衣,不帶着一點裝飾,至於什麼宗門事務宗門爭端自有其他人去解決,與她無關,她只需要負責制符便好。
天符宗,靠的就是符彔立足於仙界,它的地位無人能及,而作爲天符宗中的第一符彔師,莫伊蓮的地位也是睥睨衆修的,她的道便是符彔之道,她心無旁騖,修煉的速度也是一樣的驚人。
但是她的父親,卻在一次歷練之中再也沒能回來,她的修爲她的制符水平都讓她沒有任何異議的坐在了宗主的位置之上。
真坐在了這個位置上,她才明白父親的辛苦,坐在這個位置上,便要扛起那份責任,但她與她的父親一般,並不圓滑,但她的實力足以遮蓋這份處事中的不足。
但這是她所自以爲的,蕭暢跟着她一直走,看着她處理着各種宗門事務,看着她爲了宗門的發展竭盡全力,看着她爲了培養宗門制符師毫無保留。
但是她同時也看到了那些個背後的使絆子的人和事,嫉妒的目光似乎一直都不曾離開,她沒有朋友,沒有道侶,獨行天下,便如同她的父親一般,在她的世界裡唯有兩件事,制符和天符宗。
但天符宗不能沒有後人傳承,她便如同她的父親一樣,需要尋找道侶,天符宗宗主的道侶理當與她匹配,她畢竟是一個女修,遠遠不如她的父親尋找道侶那麼簡單。
天符宗宗主並不缺少傾慕者,蕭暢旁觀着看着,就連她都看出了那人的狼子野心,但莫伊蓮卻還是選擇了那個人,只因爲那個人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的確是一位修士中的佼佼者。
他擅長陣法,更是仙界之中以陣法立世的玄機宗少主,修爲亦是與她匹配,無論從什麼地方看,均是最符合她道侶的選擇。
莫伊蓮極爲的自信,她從來不認爲那位鄭氏重機對她有什麼企圖,直到那一日,她聽到了看到了那一幕,蕭暢看着執着詢問爲什麼的吾師,扼腕嘆息,她已經預料到了結果。
天符宗一夕覆滅,大半的陣法師去了玄機宗,而爲數不多的修士隱世而居,莫伊蓮用自己的一身修爲護着他們安全離開,她保住了天符宗的最後一粒火種。
再然後,使用了秘法帶着整個天符宗的傳承掉落在了此處,再沒有離開。
“拿去,這是天符宗宗主令牌,你拿去,覆宗,但無需爲我報仇,照顧好他們。”
蕭暢的手中多了一物,她擡頭望着那人,“那個孩子,只要他活着,我會幫你找到。”
那個孩子,莫伊蓮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那個被硬生生搶走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