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命送走朱清清後,心裡長長舒了口氣。從離開赤鳳煉域到現在,差不多兩個月了,繃緊的神經終於可以放鬆了。
現在誅天殿的注意力都在外面的海獸身上,就算有多餘精力監控誅天殿內部,也不會延伸到遙遠的碧波島。黑蛟戰船從那裡起航,再有海靈、沉香等人守護,應該可以安全的離開東海,回到赤鳳煉域。
我的愛人,我的朋友,一路順風,希望我們很快再見。
鍾離飛雪的這座天子庭院坐落在山腰處,溪流涓涓,鮮花爛漫,站在院門外眺望,滿目蔥翠清涼。秦命心裡沒了牽掛,第一次用心的欣賞着誅天殿的美景,十七座大島彼此相連,像是片巨大的陸地,而這裡,就是海上帝國。
秦命現在沒了牽絆,一身輕鬆,臉上掛着久違的笑容。
“他們走了。”白小純來到他身邊,清涼的山風拂過,掠起他潔白修身的衣衫,長髮飄揚,五官精緻秀氣,他真的很美,卻不是那種女性的美,而是一種賞心悅目,一種儒雅氣質,一種風輕雲淡的恬靜。
“是啊,走了,回家了。”秦命輕笑,希望荒神三叉戟能及時回到赤鳳煉域,殺海族個措手不及。荒神三叉戟被封印在魔域秘境數千年,現在的古海雖然忌憚它,卻已經忘了它真實的威力,這一次荒神三叉戟之名將再次響徹古海。
“回家……你想家了?”白小純輕笑,雙眼明淨,目光悠長,眺望着廣袤而幽邃的羣島。“誅天殿……誅天殿……”
“怎麼?”
“突然有些感慨。有沒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天,我們一起站在高處欣賞東海第一霸主的風景。”
秦命提心吊膽了這麼久,這一刻也有些感慨。這些天雖然緊張又焦慮,卻也值了,這裡畢竟是誅天殿,是東海第一霸主,而他們卻在誅天殿裡面救了人做了亂,又活了下來,奇蹟啊。
現在親人朋友都走了,秦命身邊只剩下了白小純,兩人又要並肩作戰了“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從金鵬皇城的赤雷宮,你得到了白虎,我遇到了青牛,快七年了。”
“時間過得真快。”從雷霆古城到金鵬皇城,從幻靈法天到萬劫山,從天王殿封王到衆王守衛雷霆古城。秦命後來因荒神三叉戟而入古海,卻沒想到一入古海就再沒有回過頭,從外海到內海,從內海進古海,從西部到東部,一晃……七年了。
七年,他從青澀走到現在。
七年,他從靈武走到了聖武。
七年,他從內陸殺遍了古海。
七年,他結識了很多朋友,也結束了無數的生命。
七年,他從曾經的小小少年,到現在名動古海的不死王。
七年,他秦命之名,已名動古海。
七年……七年……他在血與火中,在生與死裡,揮毫了青春,也綻放了青春。
白小純笑語“想不想回去看看?看一看青雲宗,看一看雷霆古城,看一看金鵬皇朝,看一看曾經的那些朋友敵人。”
“進天庭之前,是要回去一趟。當年我走的倉促,連封信都沒留下,這麼多年,讓他們牽掛了。”
“後悔嗎?”
“嗯?”
“這七年的路,有過後悔嗎?”白小純目光越過高山森林,眺望着遠方的汪洋。在他眼裡,秦命這些年的經歷,以及現在的成就,完全是一個傳奇,一個宗門棄子,能闖出現在的名聲,走到現在的高度,需要經歷多少生死,洗禮過多少殺戮。
在當年初見秦命的時候,白小純知道他不會平凡,卻沒想到如此驚採絕豔。
而在今天,秦命甚至可以悠然自若的站在古海超級霸主誅天殿的高山上欣賞風景,而這個超級霸主,還是他的死敵。這份自信自若的心境,需要多少次風風雨雨的錘鍊。或許,秦命還有很多不足,卻已經可以傲視古海新秀。
白小純偶爾會想到,秦命不累嗎?有過後悔嗎?一個人該有什麼樣的意志,才能走到他這一步,又該有什麼樣的信念,支撐着他在血與火之中不倒下。
秦命久久沉默,累嗎?肯定累過,也哭過。可是,後悔嗎?
白小純輕語“累了就停一停,後悔就歇一歇。”
秦命也遠望着天海交接的那一線天。“我從沒想過停下,以前不會,以後恐怕也不會。”
“你要走到哪?”
“一直走下去。”
白小純笑了“世界沒有盡頭的,一直走又能走到哪?”
“在哪倒下了,就走到哪。”
秦命忽然想到了金鵬皇朝的那一夜,在刑場之亂後,唐天闕設宴款待外域新秀,真正目的是替皇室審查他評價他,以確定將來對他的態度,對北域聯盟的態度。
兩人在涼亭有過一次談話,沒有針尖對麥芒的碰撞,也沒有陰謀陽謀的誇誇其談,很平淡,卻很真摯,至今還留在他的心裡。
他問過唐天闕,理想是什麼。
作爲皇子,唐天闕的理想是征戰沙場,捍衛國家,未來某天統御全軍,登臨皇位。秦命卻志不在北域,也不在皇朝,而志在天下,不是征伐,而是經歷。
唐天闕追求的是權勢與榮耀,秦命追求的是武道!他要離開北域,離開皇朝,闖蕩天下,看不一樣的風景,遇不一樣的人,體驗不一樣的武道,見識不一樣的風土人情。他要走遍大陸,走向海域,尋找更遠的神土、聖地……
‘多年後,你可能會戰死沙場,我也可能會客死異鄉。你可能會登臨皇位,我也可能在衝擊天武,甚至是煌武。’
‘也有可能,你統御千軍橫掃列國的時候,我正在某個地方經受着苦難。’
‘當你登臨皇位的時候,我……已經化作一抔黃土……’
秦命心裡,生與死,無所謂,最終結果,無所謂,快意恩仇,勇闖天涯,纔不負韶華不負此生。這,就是他的武道!
七年了,秦命確實如他所說的,一直往前走,從沒停下腳步,他看淡了生死,快意恩仇,他受過磨難,愛過恨過,也累過,卻從沒有停下過。他享受着這份精彩,享受着這份苦難,享受着這份堅持。
隨着年齡的增長,經歷的越多,心裡逐漸多了更多地牽掛,但秦命向前的心沒有變,也不會變。
他還是堅持着青春年少時期的夢想——出去走走。
看似簡單,卻需要用一生來完成,或者是……享受。
只不過當年的時候,他是想一個人,而現在,他要帶着愛人,一起走,看盡天下風景纔是他和妖兒玥晴之間最美的浪漫,也是他對自己一生的點綴。
秦命輕笑,怎麼忽然都感慨起來了,他看着白小純“謝謝你能留下來陪我。”
白小純卻輕笑“我看不懂你,我總覺着,你心裡還有秘密。你堅持向前走,不止是夢想。”
秦命笑而不語,是啊,不只是夢想,還有愛情,還有恩情。
愛情,是他對妖兒和玥晴的許諾。
能有她們的陪伴,秦命很感動,也願意用一生去向天下證明,她們選擇的男人,不平凡。
恩情,是老爺子的恩,他要還。
失去了父母后,老爺子八年的陪伴溫暖了他的心,就像是親人。他很想未來能有一天,微笑的站在老爺子面前,說一聲,我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