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大婚取消

百官紛紛震驚,沒有想到慕晚歌竟會如此的不避諱,光明正大的將此事攤開來說。她可知道,若是皇上起了疑心,那“聚衆鬧事、不擇手段”的惡名瞬間便會落到她的頭上了。更甚至,極有可能丟掉如今的榮華富貴,輸得一敗塗地!

在短暫的震驚後,慕世明卻是勃然大怒,冷聲呵斥道:“放肆!你怎麼能這麼說,她們畢竟是你的長姐…”

“慕相,傾顏郡主可是父皇親封的,你即便不喜郡主的說辭,至少也得顧及下父皇的顏面吧!天子跟前,本該舉止尊恭,言行得體。你如此大呼小叫,豈不是有失一國右相的體統?”不想,玉雲洛卻是適時的打斷了慕世明的呵斥,並無視太子和肅親王那兩雙噴火雙目的瞪視,徑自涼涼說道。

果然,昀孝帝聞言,面色頓時陰沉了下來,眸光深邃似海,卻隱有驚濤駭浪席捲而來之勢。慕世明心神一震,連忙重重的跪了下來,磕頭求饒道:“皇上恕罪,微臣實在是…”

“夠了。是非對錯,總要說個明白,你又何故如此暴怒?給朕一旁候着去!沒有你事兒,不許出聲!”誰想,昀孝帝卻是不耐煩的搖了搖頭,隨即看向跪着的慕晚歌,沉聲問道,“傾顏倒是說說看,爲何你希望朕能答應百姓們的請求?”

慕晚歌斂起雙目中異樣的亮光,隨即緩緩擡起頭,恭敬道:“回皇上,傾顏所云,其因如下!我母親是林國公府的三小姐林秋,德行孝恭,端莊大方。我雖不曾得看她一眼,卻依舊能從京都百姓以及相府老人口中得知她的真性情與真才貌,即便她已逝世多年,卻還是爲人所稱頌。而作爲右相府的主母、一國右相的正妻,她更是盡心盡力,當之無愧。如此美譽,卻平白蒙受了不白之屈,不僅自己的靈位被心腸歹毒的劉氏扔出了祠堂,而是屈辱的被貶爲了妾室。她若是在天有靈,又如何能夠安息?”

頓了頓,慕晚歌微閉上眼睛,舒緩了口氣,繼續說道:“這五年來,劉氏所下的毒,從未間斷過,更有變本加厲的趨勢。若不是傾顏隱忍偷生,母親在天庇佑,哪裡又活得到現在?早前,是傾顏沒用,保不住母親的正妻之位,竟讓毒害她女兒的劊子手褻瀆了那個位置。只是,如今若是再讓劊子手的女兒過繼到我母親的名下,傾顏即便是死,也是萬分不甘。這不僅是對我母親的侮辱,更是對心存歹心之人的放縱。不知情的人還以爲,皇上親封的郡主竟然胸襟寬廣到是非不分、不明恩仇的地步,傳了出去,豈不是有損皇上的威名,更是讓有心之人仰天譏笑?因此,傾顏肯定皇上成全。”

如此鏗鏘有力而又有理有據的一番話,已在衆人心中掀起了軒然大波!再一看向慕晚歌,卻發現她臉色蒼白無比,光潔的額頭上甚至沁出一層薄汗,心中齊齊一驚,不明白爲何在放置了冰塊的養心殿內,她竟然還奇異的出了汗!

只是,他們哪裡知道,那並非夏日高溫薰出的熱汗,而是身子虛弱而沁出的冷汗!

昀孝帝自是看出了她的異樣,置於桌上的手微握了起來,卻只是雙眼微眯,眼神危險的看着慕晚歌,聲音中帶着不可忽視的威嚴:“你是在指責朕,當初不該下那道聖旨,將你的母親降爲妾室麼?”

“回皇上,是。”慕晚歌強撐着渾身發冷的暈眩感,擡起頭看了他一眼,聲音堅定而果斷,顯然這個回答早已在胸中醞釀了許久,就等待噴薄而出的這一刻!

昀孝帝如鷹般銳利的雙眸忽然緊緊的盯住慕晚歌,凌厲而懾人的闖入她的瞳目中,似是要從其中找尋到一絲慌亂的痕跡。

可誰想,她的雙眸中盡是一片平靜,卻不是如止水般的死寂無生機,而是淡然至無波無瀾,清澈透涼。更讓他心驚的是,眸子中透露出來的倔強和堅定,卻是有股莫名的似曾相識。

他心頭忽然有些恍惚起來,一眨不眨的望進慕晚歌的雙眸中,一時間竟沒有任何言語動作。

“皇上,小女頑劣,衝撞了皇上,還請皇上恕罪啊!”不想,慕世明卻猛地跪了下來,甚是惶恐道。

不少大臣對他投去同情的目光,堂堂右相碰上這檔子尷尬的事情,也算是天下奇聞了。只是,手心手背都是肉,無論他如何抉擇,一國右相的顏面都會受到損傷,只是看何種選擇能夠儘量的減少損傷的程度而已。

昀孝帝瞬間回過神來,卻絲毫不想理會慕世明的求饒,而是徑自盯着慕晚歌,沉聲問道:“說說看,你因何要指責朕?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污衊一國之君的罪名,足可以讓你人頭落地!”

養心殿內頓時響起一陣陣急促的吸氣聲,百官們早已忘記了自己看戲的身份,止不住爲遭遇悲慘的慕晚歌擔心起來。

只是,這近乎威脅的語氣,卻不能讓慕晚歌驚慌失措。卻見她磕了磕頭,隨即一臉平靜的問道:“傾顏自知此舉冒犯了皇上,可今日若不將此事解決,傾顏實在是寢食難安。皇上,傾顏很想問問,我母親到底犯了何錯,竟讓您一道聖旨便將她貶爲了妾室?即便我母親去世了,劉氏也不過是個繼室,哪裡又輪得到她來做這個正妻?傾顏很想問問,究竟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原因,竟讓她受了如此屈辱,連死後都要遭受世人的嘲諷與指責?”

她話音剛落,便見慕世明面色已大變起來,滿含憤怒的瞪視着慕晚歌。

只是,慕晚歌根本就不會示弱,而是直直迎上他的視線,眼神堅定而決絕。反倒是他被慕晚歌眼中過於明亮的光芒震懾住了,略顯狼狽的移開了視線。

見狀,慕晚歌眼裡頓時劃過一道暗芒。

沒錯,她就是要藉此機會將此事鬧大,鬧到公平理據的份兒上,看看誰還敢將此事模棱兩可、一揭而過。以前她是沒有機會面見皇上,此刻有了機會,又有朝中這麼多大臣在場,她本來就站在了“理”字一邊,不怕贏不了太子等人。

玉雲燁和肅親王對視了一眼,彼此交換着眼中的神色,紛紛明白了慕晚歌此舉的目的!

一時間,兩人的眼中冰芒驟生,陰鶩的視線如山般沉重的壓在了慕晚歌的頭頂上,恨不得直接將此人壓死,免得壞了他們的大事!

玉雲洛卻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慕晚歌,當目光停在她緊蹙的娥眉時,袖中的手不由得緊握成拳,隨即直直瞪嚮慕世明,眼神犀利如鋒銳刀尖!

而昀孝帝在聽到慕晚歌這番近乎質問的話語後,眸光頓時暗沉了下來,眼角微掀瞥了太子一眼,隨即沉聲道:“當初貶折的摺子,是你父親親自遞呈上來的。說是劉氏爲人仁厚,端莊大方,足以勝任右相府正妻之位,故請求朕將其提爲正妻!而你,無才無德,不登大雅之堂,有失相府嫡女的身份,遂將其摘去,這才連累了你母親的身份下跌!慕相就在此,具體的你可以問問他。”

衆朝臣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心中的震撼了!

若是慕晚歌周身尊貴而高雅的氣質都不登大雅之堂,那紫啓國內還有誰能夠登上大雅之堂的?他們心中已有些明瞭,怕是後院姨娘的引誘,才讓慕世明迷了眼睛亂了方向!

一時間,百官們看着慕晚歌的眼神裡透着濃濃的嘲諷,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今日卻見識到了人世間最滑稽最嘲諷最無奈的事情!可悲,可嘆,可恨哪!

誰想,慕晚歌聽完卻是冷笑了起來,笑聲中帶着濃濃的不屑與譏誚。

她一直都在尋找昀孝帝下那樣一道屈辱性聖旨的原因,並已經瞭解到,當中除了有皇后及肅親王等人的推波助瀾外,怎麼都沒想到,這最大的“功勞”卻是出自堂堂一國右相之手。

前世,她見過很多極品的父母,但像這般顛倒黑白、偏袒至死的千年難得一見的父親,卻讓她遇見了!她是該感激上天又給自己上了一堂極有意義的課,還是該感激自己的命運多舛,命格卑賤?

正在衆人以爲,慕晚歌會就此冷笑下去時,卻聽她忽然止住了笑意,清冷的聲音緩緩響起:“爲人仁厚?端莊大方?父親,我倒是要好好問問你,你可曾見過一個人仁厚到在別人的藥裡下慢性毒,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從不間斷的?你可曾見過一個人端莊大方到爲了奪取嫡母的陪嫁商鋪,竟然不惜害死其他知情的人?五年裡,劉氏在我藥裡下了劑量越來越多的慢性毒,五年前,她因一己之私害死了母親的貼身乳孃於嬤嬤,這樣的人,你居然還敢說足以勝任正妻之位?劉氏怎麼引誘你了,竟讓你如此黑白顛倒是非不明善惡不分?”

慕世明聞言,面色愈發慘白,忽然有些驚慌失措道:“爲父哪裡知道她竟會是這樣歹毒的人,若是早知道了…”

“那你現在知道了,是不是該做點什麼?”慕晚歌仰頭斜眼兒瞥他,冷冷道。

慕世明心一震,待發現她沒有絲毫說笑的痕跡時,不由得急了起來:“蘭兒和玉兒終究是無辜的,她們那麼美好,你又何必…”

“無辜的?若她們真是無辜的,那這世上便沒有犯人了!”不想,他話還沒有說完,卻見慕晚歌冷聲打斷,“那次去清泉寺上香,我險些命喪刺客劍下,父親大可去查查,那些刺客究竟是誰安排的。這些年,我在相府內過得是什麼日子,受了多少欺凌。父親若是渾然不知,也大可以回相府後院,問問你的那些姨娘們。世人只說是傳言,孰不知傳言背後皆是骯髒不堪的真相。父親,若是有一日,你所以爲的美好終將腐蝕潰爛,化成一灘灘的膿水,你還會因爲這表面的美好而無比自豪麼?”

慕世明早已是怔愣了下來,不是被慕晚歌所說的話語驚到了,而是被慕晚歌滿含怨憤的情緒給嚇到了。原來,在她的心中,竟然隱藏着如此深重而強烈的恨意!

只是,慕香玉和慕香蘭始終是他捧在手心的女兒,此刻若真是被降爲了庶女,他又怎麼於心能忍?

於是,他正想要開口維護起慕香玉和慕香蘭,卻見慕晚歌忽然朝着昀孝帝磕起頭來,聲音低沉且帶着一絲若有似無的哭腔:“皇上,傾顏身中頑毒,李秣陵大夫已斷言,怕是連明夏都活不過。傾顏此生唯一的心願,便是希望母親在天之靈能夠安息,而不是讓下毒謀害她女兒的人逍遙法外,更不是讓劉氏的女兒還保留着所謂的嫡女身份,過繼到她的名下。這是對她極大的侮辱,更是對林國公府以及皇后娘娘的羞辱啊!傾顏此生僅此一求,還請皇上成全!”

說着,她又繼續磕起頭,“咚咚咚”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裡久久迴盪,一如僧人敲打木魚的聲音。

在場的百官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了。說實在的,他們對慕晚歌的遭遇是挺同情的,更是覺得皇上之前所下的聖旨是荒謬的,但因爲慕香玉是未來的太子妃,根本就不可能是庶女。

衆人紛紛哀嘆一聲,慕香玉有那層身份擺在那裡,想要動她,都是很難的。除非,太子退婚…

只是,這怎麼可能?

果然,玉雲燁在聽到慕晚歌的一番話後,緊緊皺起了眉頭,甚是不贊同道:“父皇,兒臣以爲不妥。慕大小姐是您欽點的太子妃,若是成了庶女,豈不是有辱您的威名?”

頓了頓,又見他冷眼瞪嚮慕晚歌,沉聲呵斥道:“傾顏郡主,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慕大小姐雖然做錯了許多事情,卻也都是過去的小事兒了。你既然是父皇親封的郡主,心胸自是比尋常女子要更加坦蕩,若是緊緊揪着這點過錯不放,豈不是顯得過於小家子氣了?依本宮看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此作罷吧!”

慕晚歌暗自冷笑,太子的話,簡直是堵死了她的後路。既將慕香玉所做的事兒,歸結爲不值一提的小事兒,意在指責她胸襟不夠寬廣;又以皇上親封的郡主身份爲由,告誡她要適可而止,否則便是有負皇上的恩澤。

慕香玉能得他做到這個份兒上,也算是極其幸運的了!

“父皇,太子皇兄這話,兒臣不敢苟同。太子妃一位,本該是人品德行均爲上乘的女子才能入選,若僅僅因爲身份而決定太子妃的人選,豈不是過於膚淺了?更何況,將慕大小姐的身份降爲庶出,一則可以彰顯父皇賞罰分明,取捨睿智,二則可以讓百姓看清將來的一國之母的品性!若慕大小姐當真是蕙質蘭心之人,自會得到百姓的認可。就算她是庶女,也絲毫不能動搖她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反而會更愛戴她。而在此事上,百姓也會覺得父皇公私分明,因此,又何必拘泥於嫡庶之分?否則,豈不是讓人以爲慕大小姐能成爲太子府的主母,完全是依靠她嫡女的身份,而不是她本人的品性德行?如此一來,豈不是要讓百姓失望了?”

玉雲洛緩緩道來,將此事的利弊取捨分析得一清二楚,直讓衆朝臣忙不迭的點頭稱是,只是一觸到太子陰沉可怕的臉色,點着的頭頓時又低垂了下去。

玉雲燁卻是死死的瞪着玉雲洛,咬牙切齒道:“二皇弟的分析,可真是獨特新穎啊!只是,自古以來,婚姻大事均講究門當戶對。若慕大小姐的身份爲庶出,我朝皇室的血統又如何能夠尊貴?如此一來,豈不是要讓其他國家的人有了嘲諷的理由?更何況,慕大小姐的才貌無雙、蕙質蘭心的品性,一直以來都是爲京都城的百姓認可的!”

衆人聞言,頓時點了點頭,隨即又後退了一步。

不想,慕晚歌卻是嘲諷一笑,淡淡道:“經過剛纔與肅親王的辯駁,傾顏以爲太子殿下應該知道傳言不可信的道理。不錯,外面確實是傳得沸沸揚揚,說慕大小姐才貌無雙、蕙質蘭心,可終究是外面的傳言,當不當得真,還有待考究!多年來,我在她姐妹二人的欺凌下艱難度日,要說最瞭解她本性的人,莫過於我。若是太子殿下不信,還是來看這個吧!”

說着,便見她撩起一手的衣袖,原本應該白皙光滑的肌膚上遍佈着或深或淺的疤痕,看起來無比猙獰!而從疤痕的深淺程度,便可看出其存在的年代是有多久遠。

衆人齊齊震驚,就連坐着看戲的昀孝帝面色也有些動容。

誰想,慕晚歌卻只是淡然一笑,淡淡道:“太子殿下,可都看清楚了?不止手臂上有疤痕,後背上也有疤痕,這些都是拜慕大小姐和慕二小姐所賜。若是您不信,大可以找個宮女給傾顏檢查一番!若是您還不信,也可以將慕大小姐和慕二小姐以及右相府的女眷們接入宮來盤查一次,這些傷疤,她們總不至於都忘記了!”

玉雲燁陰冷的目光緊緊的盯着她手臂上的疤痕,嘴脣蠕動了幾下,卻終於沒有了言語。雖然慕香玉沒有在場,可每個人心裡都很清楚,這些疤痕是怎麼來的。在右相府裡,有那麼一個娘,似乎已經說明了一切。

本來,玉雲燁還想辯駁說“這樣的疤痕又沒有刻上慕大小姐的名字,怎麼能夠證明是她所爲”,只是,一想到劉枝死後的惡名,心中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

而慕世明則是滿臉的恐懼,似乎透過這些痕跡,預見到了仕途的灰暗前景!

慕晚歌神色淡漠的放下衣袖,遮住那深淺不一的屈辱痕跡,隨即額頭觸地,朗聲道:“傾顏斗膽,請皇上還傾顏本人與母親一個公道!”

她話音剛落,所有人的目光頓時轉向桌案後的昀孝帝,心思各異,卻靜候着他的最終決定。

昀孝帝神色陰沉的看着慕晚歌,許久才緩緩收回視線,沉聲吩咐道:“孫公公,擬旨:慕相之女慕香玉、慕香蘭品性缺失、德行不恭,特降爲庶女,一併取消太子與慕香玉的婚事。”

慕晚歌緩緩走在路上,身後跟着前往右相府宣旨的孫公公。原本他說要用軟轎送她出宮,卻被她婉言拒絕了。

今天的天氣,一如既往的明媚。她忽然很想就這麼走走,舒緩緊繃許久的神經,放鬆一下心情。

兩個多月前,她重生在服毒自盡的慕晚歌身上,一步步隱忍部署,佈局、殺敵、蒐集證據、逐個擊破,終於等到了這一天。死去的人得以欣慰,被搶的東西均已奪回。

待搬到郡主府後,終於不用再和那些做作礙眼的人打交道了!

翻身庶女把歌唱啊!

“見過郡主!”正在慕晚歌嘴角微揚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慕晚歌回頭一看,卻是尚未出宮的顧尋。見他一副風塵僕僕的模樣,她頓時起了捉弄的心思,揶揄道:“顧大人晌午便已入京,此刻竟還沒恢復過來。可見回京之行是有多急切。莫不是京都裡藏着某位美嬌娘,等待着與爾一見?”

顧尋面色一怔,隨即快速而不自然的別開了臉,“郡主還是莫要打趣顧某了!顧某隻身一人,無所牽掛,哪裡又比得上元相逍遙自在!”

慕晚歌嘴角一勾,對他這明顯的話題轉換很是好笑,卻也沒有繼續深入下去,反而是順着他的話問道:“我的事兒,是他讓你透露給皇上聽的吧?怎麼沒見到他與你一起回京覆命?”

顧尋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她口中的“他”是指誰,連忙點了點頭,道:“郡主果真是聰明過人,一猜便中。只是,相爺家中有些事兒,便去了湛城。之後的事兒,便都是他吩咐的。”

щщщ¤ttk an¤C○ 慕晚歌心下一動,想起盤桓在心中的那個疑問,忽然脫口而出:“我怎麼感覺,皇上似乎對胥城很是關注?顧大人,你可知道其中的原因?”

“這…我入朝時間短,並不是很清楚。若是你想知道,可以問問元相,他未及弱冠之年便登上百官之首的位置,該是知道此事的!郡主身子弱,便早日回去歇息吧!顧某告辭了!”顧尋看着幾步之外的馬車,朝慕晚歌拱了拱手,便策馬而去。

“郡主,您是回郡主府,還是回右相府呢?”身後,孫公公跟了上來,恭敬問道。

慕晚歌這纔想起自己已經有座府邸的事實。雖然很不想回右相府,可有些事情已經到了攤牌的時候,她還是得先行處理完!如此一想,慕晚歌看着眼前的馬車,淡淡說道:“回右相府吧!”

說着,她便扶着甘裳的手,登上了馬車。待孫公公也上了後面的馬車後,兩輛車一起往右相府奔去。

宮門口,幾道身影正站在原處,看着漸行漸遠的馬車。

“太子殿下…”慕世明試探着開口。

誰想,玉雲燁卻是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隨即移開視線,徑自說道:“過了今日,整個京都城都會知道傾顏郡主的無上功勳了吧!以一己之力解救了胥城上千百姓的性命!可真是讓人大吃一驚啊!慕相能夠教導出這樣的女兒,當初爲何卻將她埋沒了呢?”

慕世明面色一變,連忙急道:“太子殿下,咱們之前說好的,您可不能食言啊!玉兒如此才貌雙全,您就不覺得…”

玉雲燁冷冷打斷了他的話,徑自說道:“慕相,如今已經不是本宮可以決定得了!若你提前阻止了傾顏郡主的舉動,又何至於弄到如此地步?如今聖旨已下,誰人敢不尊?”

聞言,慕世明的臉色有些晦暗不明,一想到仕途路上高高懸掛的燈籠瞬間熄滅,國丈的位置與自己失之交臂,他忽然無比憎恨起慕晚歌來。若不是她,他又何至於成爲滿朝文武的笑柄?

“雖然本宮與慕大小姐的婚事已經作罷,可慕相又不止一個女兒?若是想要扳回一局,也不是不可以…”玉雲燁看着馬車離去的方向,笑着道。

“太子殿下有辦法?”慕世明一喜,連忙問道。

玉雲燁點了點頭,隨即走到他身旁,附耳低聲說了起來。

“太子殿下,這怎麼可以?”慕世明驚呼,滿是不贊同之色。

玉雲燁陰沉着剛想開口,卻見前方走來一道挺拔的身影,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平添了幾分莊重與威嚴。他雙眼微眯,冷冷看着那人走近,隨即笑道:“二皇弟今日的表現,可真是讓本宮刮目相看啊!不知王妃知道了,會作何感想呢?”

玉雲洛眸光閃了閃,冷冷說道:“太子皇兄有這份閒情雅緻,不如多想想,如何才能安慰下慕大小姐碎了一地的芳心吧!至於洛王府的事情,就不勞您費心了!”

說着,便見神情淡漠的轉身離開。

玉雲燁陰鶩的盯着玉雲洛的後背,許久才收回視線,意味深長道:“本宮剛纔所說的,你回去後便好好考慮吧!其實也不是很難,就看你的心意是有多真誠了。既然百姓不看身份,只重人品德行,那即便是她,又有何不可?慕相,別辜負了本宮的一番期望啊!事成之後,本宮君臨天下之時,國丈爺的位置,少不了你的!”

話落,他拍了拍慕世明的肩膀,便也大步離去。

馬車內,慕晚歌渾身疲軟的靠在車壁上,身子隨着馬車前行的節奏微微晃動着,臉色比之在皇宮之時,更加蒼白無色。只見她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眉頭也緊緊揪着,面色難看,脣色蒼白,倒像是病發的症狀。

甘裳連忙拿出帕子,擦拭着她額頭上的汗珠,心中的擔憂卻是止不住蔓延了起來。主子只是進了一次宮,上了馬車後竟然整個人都癱軟了下來,渾身冰冷不說,就連眼神都開始出現渙散情況。

莫不是皇上處罰了主子,這才導致主子出現這般危險的情況?

其實,這次甘裳還真是猜錯了。慕晚歌身子本就孱弱,即便是站久了不動,也很容易會疲憊如斯;更別說今天在養心殿冰涼的地面上跪了那麼久。

她的體質本就是寒性的,兼之早年她不幸染上了寒疾,對外物的溫度最是敏感。即便是在夏日都會時不時的發涼,此刻怕是早已寒氣入體,引發了體內少部分的寒疾發作。

甘裳邊擦邊暗惱着自己,爲何當初從相府出來的時候不多帶幾件衣裳!

忽然,馬揚起前蹄,繮繩被人急急的拉住,馬車內的兩人一個不妨被,直直讓前傾去。甘裳趕緊伸手拉住無力往前倒的慕晚歌,將她整個人護在身後,眼中的冷芒瞬間驟增。

這是,馬的前蹄落地,甘裳又連忙拉住神志不清的慕晚歌,一手緊緊的抓住了馬車的車窗,穩住了急劇後跌的身子,冷着聲大喝道:“怎麼回事?”

“別…別殺我…”外面忽然傳來一道顫顫巍巍的聲音,雖不連貫,卻足以讓甘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她低頭看了看懷中不省人事的慕晚歌,嘴脣緊緊抿了起來,連忙從袖中掏出一枚信號彈,趁着車外攔路的人未曾出聲的空檔,挑開竹簾的一角,悄悄的放了出去。

又見她將慕晚歌以平躺的姿勢輕輕的放置在車內,搬走了一些馬車顛簸中可能會撞到慕晚歌的東西,直到確定無恙後,她才猛地掀開車簾,四下打量了一眼,面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只見那些擋住馬車去路的人,個個手中握着一把寒光四射的長劍,劍尖折射出冷芒,耀在在馬車伕的臉上,唬得他臉色發白,身子抖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此時,僻靜的街道上一個人影都沒有,只有他們兩輛馬車,和前面擋住去路的數名黑衣人。依稀還可以聽到車後傳來孫公公尖細的聲音,顯然也被黑衣人控制住了。

甘裳穩了穩心神,朝着那些黑衣人大聲喝道:“你們是什麼人?可知道車內的是誰?青天白日,居然也敢攔截我們的馬車?”

“給我上,殺了慕晚歌!”忽然,正對着甘裳的那名黑衣人高舉起手中的長劍,往甘裳所在的位置一指,便見他身後的黑衣人猛地撲了過來,像一隻只黑色的蝙蝠,鋪天蓋地的戾氣。

忽然,又一陣鋪天蓋地的殺氣席捲而來,數十名男子從天而降,直直落在了馬車周圍,渾身上下濃重的殺氣瞬間便讓那些黑衣人落地止步。

甘裳面色一喜,連忙喊道:“斷遙,這些人要取主子的性命!”

斷遙聞言,雙眼頓時猩紅了起來,朝着身後的屬下揮手,大聲喝道:“一個不留!給我殺!”

話落,便見雙方混在了一起,僻靜的街道上頓時響起一陣陣刀劍相接的聲音,一眨眼,地上已經躺下了多具屍體,血腥味瞬間充溢了整條街道。

甘裳緊緊的護着車內陷入昏迷的慕晚歌,雙眼卻緊張的盯着廝殺的情況。這一看,心中頓時一驚。

那些黑衣人身上的氣息竟然很冷,不但手段血腥,而且下手每招都是致命的招數。而斷遙帶來的人雖多,卻漸漸不敵黑衣人的猛烈攻勢,眼見着就要突破斷遙等人的防護,往馬車這邊殺過來。

就在這時,兩道極快的身影飄身落到了馬車前方,一人拔出腰間的長劍,將衝上前的人阻擋在了馬車的三步之外。另一人則是快速的跑至馬車前,語帶焦急道:“你家小姐可還好?”

甘裳神情戒備的看着他,當發現他眼中滿盛的關心時,一顆心頓時落了下來,連忙回道:“主子全身冰冷,此刻已經是昏迷不醒了。”

那人聞言,面色一變,隨即快速的吩咐道:“好好照顧你家小姐!”

說着,便見他也加入到了廝殺當中,手起刀落,一名黑衣人瞬間便死在了他的劍下。

有了這兩人的加入,斷遙等人頓覺輕鬆了許多,手下的動作愈發凌厲起來,局勢逐漸迴轉。尤其是那名腰佩長劍的人,殺氣凜冽,武功高強,漸漸將黑衣人逼至絕路。

黑衣人大驚,看着躺在地上的屍體,連忙快速的發號施令:“撤!”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黑衣人盡數消失在了街道上,唯餘滿地的屍體和數名站着的人。

甘裳見狀,連忙鬆了一口氣,鑽入車內查看慕晚歌的情況,忽然車內爆發出一道驚呼:“斷遙,主子出事了。”

三道身影齊齊向馬車掠去,異口同聲道:“她怎麼了?”

話落,三人齊齊轉頭看看了看對方,然後各自鎮定自若的別正臉,滿臉焦急的看着車簾後隱約的人影。

甘裳一把挑起車簾,衝着斷遙叫道:“斷遙,駕車去濟仁堂找李大夫。主子的身子很是冰涼,情況極爲不妙。”

“好。”斷遙將車伕一把扯了下來,自己跳到馬車上,伸手一抖繮繩,馬車便往另一個方向奔去。

“王爺,咱們現在就回王府麼?”看着迅速消失在街道盡頭的馬車,褚冰皺着眉頭問道。

“不急。跟過去看看。另外,派人通知京兆尹!”說着,玉雲洛便翻身上馬,調轉馬頭,就要離去。當瞥到縮在另一馬車裡的人時,他眸光微閃,繮繩一抖便走到馬車跟前,冷冷說道,“孫公公,刺客已撤走,你可以出來了。”

馬車的車簾頓時挑開,露出孫公公那張驚魂甫定的臉。當看到馬上的人時,頓時鬆了一口氣,連忙從車上躍下來,恭敬道:“多虧了王爺及時趕到。否則,奴才這條命,怕是早已被人拿去了。”

玉雲洛點了點頭,徑自說道:“本王只是碰巧路過,略施援手。公公莫要多想。公公若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兒,就趕緊去辦吧。勿要在外多加逗留,免得又惹來殺身之禍。”

“是。奴才曉得了。”孫公公連忙笑道。

玉雲洛聞言,雙腿一夾馬腹,瞬間便揚長而去。

孫公公看着眼前這遍地橫躺的屍體,幽幽長嘆一聲:“青天白日啊…”

斷遙駕着馬車,飛快的往前奔,瞬間便停在了濟仁堂面前。

只見他一拉繮繩,將馬車停好後,連忙跳了下來,接過甘裳手中的人兒,也不顧及什麼男女之防了,抱起來就往濟仁堂裡衝:“李大夫,救命啊…”

大堂內的童子見狀,連忙奔入內堂,將正在研究藥方的李秣陵拉了出來,當看到斷遙懷裡的人時,面色大驚,連忙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兒?好端端的怎麼變成這樣了?”

甘裳一急,連忙說道:“李大夫,主子渾身冰冷,怕是寒疾發作了。您快給主子看看吧!”

“快,抱她入內堂!”說着,李秣陵便當先走了進去。

斷遙小心的抱着慕晚歌通過狹窄的內堂門,甘裳跟在身後,將門簾一放,遮擋住了外面所有病人好奇的視線。

這時候,玉雲洛和褚冰也快步走入了濟仁堂,拉起童子的衣襟問道:“剛纔送過來的病人呢?”

童子面色微變,手指着內堂門,支支吾吾道:“在…在內堂…”

說完,只覺胸前一鬆,一陣風掠過,瞬間便不見了那人的蹤影。

“李大夫,我家主子爲何會全身冰冷?更甚至到現在都昏迷不醒呢?”甘裳掏出帕子擦拭着慕晚歌額頭上不停沁出的汗珠,滿是擔憂道。

剛檢查完慕晚歌的身體狀況,乍一聽到這樣焦灼的話語,李秣陵眼神頓時有些複雜起來,沉聲說道:“慕五小姐,哦,不,是傾顏郡主的膝蓋處出現了淤青,怕是長久跪在地上所致。又因地面冰涼,導致寒氣通過膝蓋進入體內,纔會出現如此狀況。這幾日,郡主是不是休息都不好?”

甘裳點了點頭,“這幾日,主子沒日沒夜的處理事情,晚上也是極晚才入睡的。而且,夜裡都會喊冷,即便是蓋了幾牀軟被,都無濟於事。李大夫,主子的身子爲何會這麼虛弱呢?”

李秣陵思忖了片刻,想起慕晚歌所交代的事情,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本王也想知道,她的身子爲何會這麼虛弱!”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幾人回頭一看,面色卻呈現出不同程度的驚訝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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