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偷瞧張怕一眼,見他沒有反應,低聲勸說兒子:“咱惹了事,不走會有麻煩。”小志倔道:“大不了一死,誰還怕了。”大娘繼續勸道:“你不怕死,難道想讓二孃三娘弟弟妹妹陪你一起死?”
小志這才閉嘴,狠狠盯着張怕背影看。張怕只好放下車簾,隔阻他目光,同時說道:“你爹是我逼死的不假,可我沒親手殺他;況且你爹也殺過別人,難道別人就該死?別人就沒有家人?你恨我我知道,可你知道有多少人恨你爹麼?”
小志只當沒聽見,緘口不語。張怕搖搖頭不再勸說,專心趕路。
行到傍晚,馬車停下。這是一個山坡,山坡兩面都是莊稼地,只這個山坡向南延伸,連出一片森林,大家夜宿於此。
張怕拿出許多棉被送進車內:“你們在車上擠擠,我守夜。”大娘道:“你一直趕車,該你休息,讓孩子守夜。”
小志走出車廂,大聲道:“你趕車,我欠你的,我守夜,咱倆頂上,互不相欠。”
張怕已經很久沒聽過這樣的話,以前有張天放和他墨跡廢話,算計誰欠誰多一點兒,此刻又聽到,覺得有點親近,微微一笑,走向遠處坐下。
小志雖然行大,也很有些男子漢的氣概,但到底沒有完全長大,半夜時倚着樹昏昏睡去,張怕遠遠看他,那樹根下有條蛇,慢慢遊向小志。張怕輕輕噓了一聲提醒他,小志沒聽見。張怕丟塊石頭過去,小志猛的驚醒,喝問:“誰?”他一有動作,蛇受到刺激,上去就是一口,然後跑掉。
小志被咬在小腿上,慌慌喊了一聲痛,挽起褲管看,天黑黑的,什麼都看不到,趕緊找火摺子。他一聲叫驚醒大娘,出馬車問:“怎麼了?”小志嘴硬:“沒事。”
張怕走過來,把他放躺,撕開褲管露出兩個小洞,周圍已經微微腫脹,看着牙洞說道:“被蛇咬了還說沒事?是毒蛇。”
大娘一聽就急了,跑過來俯下身子就要吸血救人,被張怕攔住:“不用那麼麻煩。”拿出顆丹藥給小志:“吃了。”
小志還不想吃,大娘急道:“吃!”這才依言服下,片刻後腫脹消失,沒有疼痛感,兩個小洞慢慢變的更小。張怕嘟囔道:“又不是沒吃過。”
見傷勢轉好,大娘喜道:“謝謝謝謝。”一勁兒謝張怕,張怕說:“不用謝,我看見蛇就提醒他,哪知道他反應太大驚到蛇,平白被咬一口,說起來也是怪我。”
經過這個插曲,又救一命,算上昨天連救兩次,小志終於不好意思再敵視張怕,低着頭不說話,但強大的恨依然存在。
張怕由得他,剛站起身,面色忽然變得嚴肅,這些人怎麼就不知道死活呢?跟大娘說聲:“那面有動靜,我去看看。”他不喜歡說假話,也不想讓大娘一家人知道太多事情,所以含糊其詞。大娘不疑有它,經過幾日相處,感覺這人還不錯,叮囑道:“小心些。”
張怕恩了聲鑽進黑夜中,向前疾走千米停住,仰望天空。這時空中飛來十三個人,永安郡的修士竟然集體出動,只爲抓他,其中便有那個白天見過的倒黴修士。
張怕懶懶站着不說話,一幅鄙視加無所謂的態度打量衆人。
這幫修士很自覺,見到張怕嘩地散開,小心降落地面,白天見過的修士指着他喊道:“就是他。”
張怕懶懶道:“好吧,就是我,找我幹嘛?”
“跟我們回龍虎山,聽憑師尊發落。”那傢伙喊道。
張怕當真無奈的很,看着那傢伙笑笑:“你腦袋有病吧,說了讓你別煩我,不但不聽,還帶一堆人來煩我?幹嘛?想抓我回去?有那個本事麼?”
這些修士聽張怕說話口氣很大,各用神識查他修爲,很容易查出,不過一個剛築急的弟子而已,沒什麼可怕,紛紛笑道:“你纔有病。”
張怕輕聲道:“好好的活着不好麼?我已經放過你們一次,你們知道不?”
修士們哈哈大笑:“那再放一次吧。”顯然不相信加瞧不起他。
張怕冷笑一聲:“這是你們找死,怨不得別人。”一拍胸前大核桃,放出十三條伏神蛇,淡淡說聲:“殺了。”只見夜空中十三道白光閃過,然後白光又飛回來,現出十三條肥大身軀,懶懶纏住張怕。
看看不遠處的二十六截屍體,拍拍大蛇說道:“挑食不是好習慣。”又覺得納悶:“什麼都不吃,你們怎麼長這麼大的?”
走過去隨便挖個坑,把一堆屍體都丟進去,再隨便一埋,溜達回去。
大娘在等他,問:“看到什麼了?”張怕含糊回話:“夜晚的林子就那麼回事。”大娘點頭:“恩,興許是野獸。”
第二天吃了飯繼續前進。這一路張怕沒有目標,主要聽車上人的意見,大娘一家人在挑選未來的家,當然由他們拿主意。
四天後來到一座小城,尋客棧住下,略做休息後大娘二孃帶着小志出去找房子,三娘帶着另兩個小孩留在客棧中。
張怕也在城中溜達,時不時擡頭看天。殺死那些修士四天了,龍虎山該有反應了。算上這次,已經給龍虎山找了五次麻煩,可以說戰果輝煌。
天晚時回到客棧,大娘找他過去談事,說小城很小,適合居住,他們準備留在這裡。
張怕說好,取出些銀子,一沓銀票,還有幾樣珠寶:“這些東西是你們的,當初我從你們家拿的。”具體是不是大娘家的,他也記不起,反正有去青會拿錢就是真的。那時候挨家搜刮錢財,哪還分的清主人,他這麼說是擔心大娘一家人不肯要,不如說成是他們家的,按小志恨他的程度,一定會拿回去。
果然如他所想,兩個男孩把一堆錢抱回去,還罵張怕是強盜。
張怕笑着出門,關門時說道:“不要太急,我還在這住幾天,等你們安頓好了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