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見過的三百多騎兵,連同昨夜被殺的三十多人,都來自越國西面某郡。倉促成軍,良莠不齊,兵士有好有壞。因爲劫掠一事,壞的三十多人被他殺死,其他兵士倒沒有太大劣跡,囂張跋扈難免,卻是罪不致死。只是因爲武將貪心,發出一道錯誤命令,枉添百條亡魂,說出來不免有些唏噓,所以張怕沒難爲剩下騎兵,放他們回去。
此次是全國性的調兵,數量達到一百六十萬之多。北方兵於都城會師,分批分路往南方出發。南方兵則就近集合整頓,開往前線。
至於前線在哪,爲什麼調兵,去靖的什麼難,答案很簡單,吳國兵打過來了。
大陸地形很不規則,越國南方與齊國接壤,齊國南方是吳國和大海,可是越國也有入海口,而且同與吳國接壤。
簡單點說,大陸東南像一條斜線,斜線下面是大海,斜線被很多國家佔據,佔據最多的國家是吳國。
吳國海岸線最長,整個吳國好象一彎月牙貼在海邊,一邊是海,另一邊是大陸兩大古怪地方之一的死亡山脈,海和山脈夾出個狹長吳國,兩頭各有一條路,分別通向齊國和越國。
吳越兩國交界處是一個關口,在死亡山脈近海處裂出一道五里長五里寬的通道,通道兩邊分別有越國和吳國屯有重兵。
吳國是大陸上戰亂最多的國家,連年內亂不止,分爲十三個勢力,都以吳爲國名,爲方便區別,分別名之爲上吳、興吳等名稱,和越國接壤的是白吳。
吳國終年戰亂,修真者也是亂打一片,隨着十三個大勢力逐漸統一各地,修真者也形成十三個大的修真門派,每一個修真門派就是一個國家的支柱。白吳的國柱是白蓮劍派,外人叫習慣了,直接稱之白吳劍派。
越國和很多國家接壤,但是戰事不斷的只有北方兇蠻和南方白吳。北方兇蠻與宋國是大仇,相應的很少對越國出兵,後來妖獸禍亂,更是直接停了戰爭。從那以後的幾百年間,整個越國的邊防重事就是白吳。邊境屯兵從不少於六十萬。
僅僅爲了守護一道五里長五里寬的山道就要屯兵六十萬,可見白吳軍隊有多兇悍。
南方十三吳,男人從童年起開始接受戰備訓練,成年後歷經戰事,能存活下來的無不是軍中精銳,舉國皆是此等兵士,根本不是越國兵士能抗衡的。
越國朝廷想的明白,打不過就用人命填,用數倍於白吳軍隊的兵士屯守關口。哪料到白吳根本瞧不上越國,只是拿越國兵士練兵,盡派些新兵來此磨練,練成悍卒帶回去與西方的烈吳金吳爲戰。這種情況存在許久,直至今年,西方烈吳金吳聯兵進攻,大敗白吳,連戰七十陣,連破七十城,將白吳地盤縮小三分之一。
吳國人打架悍不畏死,士兵和士兵打,修真者和修真者打,連續七十場敗仗,讓白蓮劍派和白吳遭受到巨大打擊,最後不得已請出白蓮劍派兩位劍術宗師,全靠這兩位宗師拼力一戰,終於止住白吳潰敗。與烈吳和金吳兩國重新形成僵持局面。
以白吳之兵,短時間內不可能殺敗兩國聯軍收復失地。但是不收復失地,國運變差不說,兵員也會減少許多,便有大臣出主意說,強攻越國,佔其地盤,收其精兵,儘快發展壯大,以越國降兵牽制烈吳金吳軍隊,再集合白吳精兵強攻,能收復一塊失地便收復一塊。
國主採納這個建議,擴大越吳戰事。起時數次大戰,雙方死傷嚴重。白吳一看,這不行,這不是兩面打架,兩面受損麼?請來白蓮劍派劍修,讓他們幫忙制敵。
白蓮劍派修士有修真者的驕傲,不願意欺負普通人,隨便派了十來個人,想着碰到越國修真者就退回去。可是越國南方魔門隱匿不出,小的宗派不敢與之抗衡,這十幾個低階劍修竟成了邊關處的至高存在,順便就決定了越吳之戰的結局。
除戰死和潰逃外,越國被俘兵士達到四十萬之多。如此結果,舉朝震動,故成立靖南軍,大越王朝拼着聚集一百六十萬軍隊,也要奪回俘虜奪回關口。
只是沒料到,兵多了,匪兵也多,一路上很是擾民,張怕就很湊巧的碰到一路。所以要去兵營看看,看看是不是還有別的混蛋同樣爲非作歹。另外,他也要去一趟關口。
白吳興兵,倒黴的是越國百姓。張怕當然看不下去,他連丟失三千孩童都會親自出手救回,更不要說數十萬上百萬軍士的性命,怎麼可能不聞不問?佛問,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答,張怕入,他很有入地獄的勇氣。
他們一行共有八十一匹馬,算上張怕,分乘六十五匹,還剩十六匹,除一匹裝模做樣拉輛小馬車以外,其餘的不須繮繩,也不須控制,自動跟在車後。
這一行隊伍誰看了不眼饞?就算再不懂馬的,看到如此神勇龍駿也會讚一聲好。可惜馬上騎士全是孩童,讓人慨嘆連連。
從城門離開的時候,百姓和守城兵丁都很眼熱,等他們行到十五里地之外的軍營時,更是直接引來騎士們的瘋狂圍堵。
堵他們的不是普通兵士,一水兒全是軍官,開始是一個,後來來倆,慢慢的越聚越多,強攔着張怕說買馬。瞧那意思,張怕若是不賣,他們便會硬搶。
張怕不理他們,往大營裡瞅兩眼,兵士們或在列隊,或在收拾營帳,準備拔營南行。一共六千多人,因爲合兵沒多久,將令竟然無法順利執行,做事情都不統一,戰力可見一斑。
此地處於寧河流域,張怕還記得,當初從越吳關口出來後西行,兩日後到達寧河,順寧河南下沒多久就是入海口,而沿寧河逆流而上,便是此處城郭。
騎在馬上略微想想,瞧大營不緊不慢行動,南方局勢應該還不算太過緊張。
他不說話,一軍官惱怒,伸手抓向他,喝道:“賣馬”
張怕不說話,座下龍駒揚蹄而起,踢向那人胸膛,也沒用力,只輕輕一碰,軍官倒飛三米摔在地上。
這一腳踢,令衆軍官齊怒,刷的有人抽刀欲砍。張怕白了他們一眼,低聲道:“都給我滾蛋。”在一片即將收起的營帳中,有個木頭架,上面吊着早上見過的武將,後背傷痕累累血道滿布,全是鞭笞痕跡。卻沒看到兵士受罰。
他罵了軍官,軍官當然憤怒,當時就有人要舉刀殺人。這時從軍營中跑出個小校,執令旗喊道:“大將軍令,命諸位將軍各回營盤管帶自家兵士,未時拔營。”一羣軍官受將令,怒視張怕,然後轉回營地。
張怕聽着很好奇,長這麼大,還頭回聽到下午出發行軍的軍隊,這將軍有些意思。
等軍官們走,小校又道:“奉將軍令,徵調民馬入軍,請先生留下姓名籍貫,待稟明朝廷,將有官府出資買下這些馬匹,屆時銀錢會奉送上門。”
張怕一樂,還是大將軍狠,直接空手套白狼強留全部馬匹。他手下人好歹想着花點銀子意思意思,老傢伙不但不出銀子,還扣上朝廷的帽子壓我,真是該死。他來營地轉轉,是想看看有沒有早上四個女子一般的可憐人。不料沒看到可憐人,反引出一批貪心人,唉,這就是兵,這就是當今老百姓的兵。
從前些年寧河水患,他殺死許多貪官污吏,到如今的軍士用強,這個大越皇帝一天到晚到底在幹嘛?就管不好手下?嘆氣着搖下頭,一擺手,馬隊出發,順路緩緩而動。
小校看張怕不理他,視軍令若無物,忙大喝道:“戰時違抗軍令,其罪等於謀逆,來人,攔下他們。”他早做準備,一聲喊,從營門處呼啦跑出百名健卒,各執刀槍橫在前路。
張怕不想和這幫兵匪置氣,擡手指着軍營中吊在木架上的武將說道:“你去問問他,爲什麼會被鞭笞。”
小校一聽,面色微變,別人聽不出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卻是明白的很。凌晨武將帶三百人出營尋逃卒,上午帶二百人回來,說是其餘兵丁都死了。大將軍震怒,因顧忌未戰先斬大將於戰事不利,故留下他性命,但是傳令受十日鞭刑,也不打死他,就是要他每天痛苦。
這個命令就是小校傳的,聽張怕這麼說,小校心下懷疑,難道是他殺死百多兵士?
他只是傳令,知道武將手下人被殺,但是不知道詳細情況,否則不用懷疑就可以肯定是張怕乾的,身邊帶着一堆小孩和一堆駿馬,這麼明顯的標記怎麼可能認錯?
大將軍倒是知道這些事情,也知道張怕和一羣小孩來在營地之外,但是他不信武將所說,不信一個青年可以片刻殺死百名軍士,所以派人出來搶馬,順便還要殺人。
前有軍士攔路,個個面目兇狠,滿臉殺氣,嚇到數十孩童,或膽怯或躲避,也有孩童大聲喊叫,張怕回頭看看他們,一字字清晰說道:“這世界沒有什麼能讓你們害怕,記住了,什麼都不可怕”孩童們迷惑看他,前面那些人都拿刀子了,難道還不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