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嫺淑同陸媽她們分別,捂着手掌,急急地攔了一輛出租車。
上車後,她報了個地址,然後靠在椅背上閉着眼睛喘氣。
她臉色發白,額頭是一層層的冷汗。
“啊……”
她低呼一聲,手掌越來越痛。
她攤開手掌,偷偷看了一眼,手掌中心被戳出了一個洞,洞口還在一點點的擴大,鮮血滴落,已經浸溼了她的牛仔長褲。
“小姐,你沒事吧?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出租司機從後視鏡看到莊嫺淑一副像生病的樣子,於是出聲問道。
莊嫺淑眼一瞪,“少廢話,趕緊開車。”
司機嘀咕了兩句,諸如女孩子脾氣不好,活該倒黴的之類的話。然後猛踩油門,車子一下子竄了出去。
莊嫺淑咬緊牙關,忍受着劇痛。
莊嫺淑並非土生土長的大馬人。
她祖籍粵海,今年二十二歲。
十歲那年,她父母雙亡,跟着奶奶生活。
十五歲那年初中畢業,於是投奔在大馬做生意的叔叔。
來到大馬的時候,莊嫺淑就帶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兩本沒看完的言情小說,還有一本薄薄的冊子。
冊子據說是她母親的陪嫁。
小時候,莊嫺淑曾翻看過冊子。冊子很薄,僅僅只有幾頁,而且全用繁體字書寫,每一個字都晦澀難懂。
這樣的冊子,對莊嫺淑沒有一點吸引力。
母親死後,她再沒有拿起過這本冊子。
當莊嫺淑準備跟着叔叔下南洋,收拾行李的時候,鬼使神差,她就突然想起了這本從不被重視的冊子。
她想起母親生前,對這本冊子極爲寶貝,除了她,連父親都不能碰這本冊子。
她還想起母親對她的叮囑,“淑嫺,這本冊子對我們很重要。你一定要好好保管。”
“媽媽,這個冊子寫的是什麼?有什麼用?
莊母笑道,輕撫小莊嫺淑的頭髮,“這本冊子有大用。想不想有很多錢,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想!”
“學會這上面的本事,到時候你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可是媽媽你爲什麼沒有錢?媽媽,你是不是太笨了,學不會大本事?”
莊母突然變臉,“小孩子懂什麼!給我滾出去。”
這段兒時的小插曲,莊嫺淑早就忘記了。但是在離開家鄉前最後一個晚上,她又突然想了起來。
莊嫺淑只用了兩秒,就做了決定。她將冊子同兩本沒看完的言情小說一起放進行李箱,然後跟着叔叔來到南洋。
到了大馬,日子過得並不如意。
叔叔一家用多年積攢的積蓄,在大馬開了一家茶餐廳。她就在茶餐廳裡面當服務員。
活多,工錢少,還要受嬸嬸的白眼,堂兄妹不懷好意的目光和刁難。
更讓人難以忍受的,是那些整天無所事事,混吃等死的土著猴子的騷擾。
一個個長得又黑又醜又矮,整天不幹人事。要不是怕牽連到叔叔一家,她早就一瓶子砸在那些土著猴子的頭上。
等到滿了十八歲,莊嫺淑用攢下的積蓄在外面租了房子,又另外找了工作,從此離開了叔叔一家。
工作之餘,莊嫺淑喜歡看電視,電影,八卦雜誌。
加上工作原因,她時常能接觸到南洋特有的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比如降頭術,巫術。
南洋很多人都信奉降頭術,巫術。
據傳,南洋的巫術都傳自神州大地。神州大地因爲政策原因,巫術沒落,但是在南洋卻大放異彩。
就連最負盛名的南洋降頭術,追根溯源,同樣來自於神州大地的巫術。甚至有一種說法,說南洋降頭術和茅山術還有不少淵源。
降頭術中的鬼降,同巫術中的養小鬼,茅山術裡面的勾魂大法,名稱不同,其實本質都是養小鬼。
還有降頭術中的蠱將,同巫術中的巫蠱,本質類似。
莊嫺淑沒見到降頭術,但是她見過降頭師。
降頭師出行,那排場,那氣勢,讓莊嫺淑看得火熱。
若是有一天,她也有這樣的排場,那該多好。
時隔五年,莊嫺淑從箱櫃裡翻出母親留下的冊子。
冊子上的字她得連蒙帶猜,也認不全。
但是有一個字,她絕不會認錯,那就是‘巫’。
受南洋巫術文化的影響,莊嫺淑終於重視起母親留下的這本冊子。
她買了一本字典,拿出比中考還要努力的學習態度,一個字一個字的查找,反覆揣摩理解。
一有時間,她就躺在宿舍裡,翻開那本晦澀難懂的冊子。
室友叫她出去玩,她也以身體不舒服爲由拒絕。
冊子總共五頁,她花了整整半年的時間,纔將裡面的內容,含義,囫圇吞棗一般,牢牢的記在腦海裡。
其實莊嫺淑也不確定冊子有沒有用。或許一番努力,只是白費功夫。
好多次都想放棄,實在是太難了。但是每一次要不了一個星期,她又會重新撿起冊子開始學習。
她就抱着萬一真的有用,那她就發達的心態,堅持了下來。
直到去年年底,她撞破店長的私情,被店長處處刁難,還被扣了獎金,莊嫺淑第一次萌生出拿人試一試巫術的念頭。
她取了店長兩根頭髮,按照冊子裡面寫的,給店長下了病咒。
第二天一大早,店長沒來上班。一打聽,店長果然生病。
此時,莊嫺淑還不敢確定是不是自己的巫術的起了作用,還是說只是巧合。
莊嫺淑跟着同事們一起去醫院看望店長。
然後她在店長的眉間隱約看到一條黑線。巫術起作用了。
哈哈哈……
第一次做法成功,給莊嫺淑莫大的自信。
莊嫺淑的巫術,學了個半吊子。但是她膽子很大。
她藉着工作便利,物色有錢的單身男人,施法,獲取財物。
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
今年六月份左右,莊嫺淑對一位富家子施法,卻不料富家子家裡供奉着一位大師。
富家子一出事,他的家人就將他送到大師跟前。
大師親手化解了富家子身上的詛咒,並順藤摸瓜,找到了莊嫺淑。
一番鬥法,莊嫺淑輸得一敗塗地。
大師對莊嫺淑起了殺心。
莊嫺淑急中生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師饒命。我自幼喪父喪母,從小缺少家長管教,沒人教我善惡是非。我也不懂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我就全憑心意做事。但是看到大師您,我突然意識到,我以前錯了,大錯特錯。大師,你收我爲徒吧。我一定會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大師似笑非笑地看着莊嫺淑,撩起她的下巴,問道:“你從何處學來的黑巫術?”
黑巫術?莊嫺淑不懂什麼是黑巫術。
她對大師說道:“是,是我村子裡的一個道婆教我的。我小時候跟她學了幾招,學着玩的,從沒當真。到了這邊,我才發現道婆教我的東西很有用。只是我小時候笨,家裡又攔着不讓學,到現在只記得三兩招。”
莊嫺淑面不改色的說着謊話。
那一刻,不知爲什麼,她覺着不能將冊子的事情說出去。所以她謊稱村子裡的道婆。
農村地區,道婆不稀罕。
一個村,或是一個鄉,都會有那麼一兩個道婆。
她們對外的的身份,可能是媒婆,也可能是算命的,或是跳大神的。其實那就是道婆。
當然,不是所有媒婆都是道婆。但是道婆,一般都謊稱自己是媒婆,她們也真的會幫人說媒。還會幫忙看陰陽,選日子。
大師輕輕捏着莊嫺淑的下巴,皮膚真嫩。
“你是從大陸來的?”
莊嫺淑連連點頭,“是,我是粵海人。不過我們老家那邊很窮,我就跟着親戚出來了。”
大師問道:“那你說說,我爲什麼要收你爲徒?說得好,我便收你爲徒。說得不好,那我就得替天行道。”
莊嫺淑望着大師,心中念頭一轉,主動抓住大師的手,將大師的手貼在自己臉上,特別真誠地說道:“我會燒飯做菜,我會鋪牀疊被,我還會暖牀。”
“哦,還會暖牀?”
莊嫺淑連連點頭。
大師輕聲一笑,“正好我身邊還缺個暖牀的女弟子。”
“謝謝大師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