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區省,某個深處大山的小山村。
傍晚時分,李道婆揹着一個背篼,從村口經過。
村民見了她,紛紛避讓。既害怕又好奇。
大家目送李道婆離開。
看着李道婆那蹣跚的腳步,所有人都在想,她終於是老了。
李道婆對外界的一切都不在乎。
背篼裡是生牛肉,是她從二十里外的屠宰場買來的。
李道婆的家,獨門獨戶,位於山坳坳裡面。
離她家最近的一戶人家,也隔了至少一里路。
大山深處的小山村,擡頭就是山。拐個彎,就看不到對方。
而且村民從不會主動經過她家房門。即便不得不走這邊過,也都是急匆匆地跑開,生怕多停留一秒鐘,就會有非常可怕的事情發生。
因此,李道婆家很安靜,不用擔心有人打擾。
李道婆可以放心大膽地在家裡做一些註定不被認可的事情。
進了院門,先將背篼放下。取出裡面的五斤牛肉。
李道婆提着五斤牛肉,走進堂屋,又走進堂屋右手邊的臥房。
臥房內,地面是土地面,只是整平了。
但是在地面中央,蓋着一個木板。木板上面放着一個大缸。
李道婆以不符合她這個年齡的力氣,輕輕鬆鬆地搬開了大缸,打開了木板,露出了下面的地窖。
李道婆將牛肉丟下去,臉上掛着笑容,“吃,吃,快吃。”
地窖內,有個人。
不對,應該是看着像人的動物。他有人的五官,卻渾身長毛,手臂粗壯又長,垂下來,幾乎到了膝蓋。
他走路的姿勢,像是大猩猩,身體前傾。
他嘴裡發出野獸一樣的叫喊,衝李道婆吼了兩聲。
李道婆卻笑眯眯的,“吃,快吃。我來回走了四十里,給你買回來的新鮮牛肉。吃……”
‘他’扭扭脖子,朝落在地上的牛肉走去。
隨着走動,地窖內發出鐵鏈響聲。
‘他’的腳很大,不像是人類的腳。腳踝上被鐵鏈鎖住。鐵鏈的另外一頭,就在牆壁上。
這地窖竟然是鋼筋混凝土。
也不知這李道婆如何瞞過村民,在自家臥房下面建了一個地窖。
‘他’抓起地上的牛肉,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吞下。
‘他’的牙齒露了出來,長長的獠牙,鋒利,血腥,兇殘,分明是一頭野獸。
新鮮的牛肉,讓‘他’吃得很滿足。
李道婆見‘他’吃得高興,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很快,‘他’就安靜下來,像個乖寶寶。眼神中,對李道婆露出孺慕之情。
李道婆嘖嘖稱歎,這一切正在像最理想的方向發展。
李道婆從祖上留下的秘籍古法中,學會了如何培養一頭人形怪物。
本以爲這只是奇談怪論,當不得真。
她也只是出於獵奇心理,將這門古法牢牢地記在腦海裡。
直到兩年前,靈氣復甦的春風,吹到了這個小山村。
李道婆從村民的閒談中,得知了異能,修士,知道了靈氣復甦。
李道婆不懂靈氣復甦,但是她身爲道婆,她懂黑巫術,並且是有傳承的,非常古老邪惡的黑巫術。
只因爲李道婆這一支,一直居住在大山裡,從未到外面世界顯露過本事,因此外界並不知道她這一支。
沒有名氣,有壞處也有好處。
壞處就是,經濟拮据。隨着物價上漲,李道婆越發感覺錢不夠用。
好處就是,她們這一支隱藏得夠深,歷次大難,都平安度過。因此,祖上的傳承得以完整地傳了下來。
像是培養人形怪物,外面的人,怕是聽都沒聽說過。
而李道婆家裡的古籍中,卻有着完整的記載。
人形怪物,又稱之爲活殭屍。
採瀕死之人,以藥養之……有三頭六臂,力大無窮,刀槍不入……
一年半前,李道婆從山裡面救了一個跌下懸崖,瀕死的驢友。
趁着夜色,李道婆將這位驢友偷偷帶回家裡。然後照着古法開始以藥養之。
一開始,李道婆也是抱着姑且一試的想法,成了一切都好。
若是不成,將人丟到山裡面喂狼就是。
對於生命,山裡面的人既尊重又漠視。
這種外地來山裡面獵奇的人,對於山裡面的人來說,死了就死了。
至於怎麼死的,沒人會去關心。
沒將這些人賣到黑煤窯,已經算是良心大大的好。
李道婆卻沒想到,她照着古法養人,竟然成了。
驢友高燒三日,腦袋都被燒糊塗了。之後就像是變成了一個癡兒,再之後,刻意養之,慢慢露出野獸的習性。變得兇狠,暴躁,彷彿隨時都要出來咬人。
等到地窖裡面的‘他’徹底安靜下來,李道婆才放下梯子,爬了下去。
‘他’睜開眼睛,看着李道婆,完全沒有要動彈的意思。
李道婆下了地窖,上前,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他’的頭,“阿怪今天不錯。”
李道婆給‘他’取了個名字,就叫阿怪。
地窖一角牆面上,畫着詭異的圖畫,透着一股邪惡,兇殘的氣息。
圖畫下方,是供桌。
李道婆來到供桌前,開壇做法。
想要培養一個聽話的活殭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道婆取新鮮鮮血,毛筆蘸之,圍着阿怪揮毫。
完畢,李道婆嘴裡念着咒語,聲音越來越大。
隨着咒語在耳邊響起,阿怪開始變得不一樣。
的身體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他的眼睛凸出,他的表情又痛苦又掙扎。
上一秒,他是野獸,下一秒他又露出人類的痛苦神情。
“啊……”
阿怪發出一聲怒吼,張開血盆大嘴,彷彿要吞噬天地。
他眼睛通紅,毛髮根根豎起,腳上的鐵鏈晃動作響。
他朝李道婆撲去。
以鮮血爲界,剛一踏出鮮血界限,他渾身冒煙,散發出肉被烤焦的味道。
他痛的嗷嗷亂叫,不得已只能頻頻拿頭去撞牆壁。
一下接着一下。
而李道婆口中的咒語,越念越快。
阿怪憤怒,仇恨,眼中充滿了血絲。
他衝李道婆怒吼,眼中全是恨意。
李道婆不爲所動,此刻,她比任何時候都要安全。
阿怪的一切,都操縱在她的手中。
一個小時後,做法結束。
阿怪破掉的頭皮,已經迅速恢復。
他嘴裡的獠牙,似乎長了些,從嘴裡露出來,越發像是個人形怪物。
他眼神呆滯,沒有自己的靈魂。
李道婆一頭汗水,坐在椅子上。
每次施法,總是會累得她喘不過氣來。
不過付出的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阿怪,過來,跪下。”
阿怪掙扎着站起來,這一回他終於能走出以鮮血爲界的源泉。
他跪在地上,完全臣服。
李道婆手裡拿着一把匕首。
阿怪見到匕首,眼中露出恐懼的神色。不過他依舊跪在地上。
李道婆用匕首,在阿怪的手臂上切下一塊肉。
阿怪呆呆地跪着沒有動,看着李道婆的眼神,卻越發恐怖。
李道婆割了肉,心滿意足地拍拍阿怪的頭,“竟然表現得很不錯。晚上再賞你一碗肉吃。”
聽到吃肉,阿怪露出一臉期待的表情。
而他手臂上的傷口,正在迅速癒合。
李道婆提着一塊肉,出了地窖。
阿怪趴在地窖上,眼巴巴地看着她。
李道婆笑眯眯的,抽取梯子。
然後,
啪!
就將地窖給關上,大缸繼續壓在木板上面。
地窖又恢復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離着山村兩百公里外的小縣城,此時,陸湛和許楊剛剛辦理好入住手續,住進了縣城最好的一家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