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後,天地間已經換了一副模樣,人族和妖族已相安無事,確認並無破潰玉魂的方法,仙門便也隨妖族折騰...
只要玉魂在一天,戰事便一直起不來...
滄州國一片祥和,大國師便是仙門派中門徒長老座下內門弟子盛臣,位於仙門二弟子。
在皇宮中伴隨皇家,降妖伏魔,名揚四海,這般道骨仙風之人便是許多王孫貴族的閨門小姐求都求不來的...
私自動戈修仙之人乃是滅族的大罪,不僅會得罪仙門更會損陽德。
皇宮之中,深牆內,有一處莊嚴的宮殿,匾額上有着忘憂宮三個字,奇怪的是周圍安靜的很,主殿內,一襲華衣的女子面色蒼白,早已沒了溫度。
鏡象前,稚茗看了這些,臉色淡淡然,毫不在意,旁邊的小宮峨飄飄然立在右側,規矩地示意時機已經成熟。
飲下清水後,便入了凡塵。清水是天宮之中的至寶,飛昇上神的神仙要渡劫,便會飲下以此帶走一身的修煉和記憶,渡劫便是贖罪,贖清前世犯下的罪孽,才能安然在九重天上做快活神仙。
宮殿內,毫無生機的女子忽然恢復了面色,明眸緩緩睜開,映入眼簾的是金碧輝煌的宮殿,坐了起來活動了下身子。茶几上的湯水灑落的到處都是,泛着黑色...
人間的毒藥鶴頂紅,雖然只是普通的毒藥,不過人類只要吃下一點,便迴天乏力了。
原主的記憶涌來,便心下了然,滄州國的皇帝帝辛便是她的弟弟,謀害她的人自然就是那位皇后蘇氏,她就是當今的長公主帝幺,權勢之爭,若沒有皇帝的默許,怎麼會輕易動手。
想來定是捲簾聽政的緣故,如今她平白的活了,長公主身邊倒是有一個親信,可靠之人便是方丞相,雖然只是個丞相的封號卻也是世代承爵,其胞弟在軍中頗有威望...
只是勢力都在宮外,自然幫不上什麼忙。一時躊躇不決,難道就只能等死了麼...爲今之計,只有交出皇印,廢除捲簾聽政,離朝堂與皇宮越遠越好。清水將她飛昇上神之後的記憶消滅了,一身修煉也封印了,卻對這之前的毫無半點影響...
擦了擦嘴角的血漬,便移步去了銅鏡前,眼前的女子不過花季模樣,皇帝帝辛也不過是十七八歲的少年郎,難怪原身會捲簾聽政,將皇印掌握在手中,卻因此招惹了殺身之禍,宮殿外恐怕早已翻天覆地。
忽然門外熙熙攘攘,應是收屍的宮女和太監來了,卻多了一層金戈鐵甲叮鈴哐當的聲響,竟如此迫不及待過來收屍...
宮門大開,大內侍衛如魚貫出入了殿內,幾十名小宮女小太監直奔內室,牀榻上血跡斑斑,卻不見屍體,一身常服的女子安然無恙坐在銅鏡前,看不清面色...分外陰森恐怖,一時之間竟誰也不敢向前,面面相覷,躬着身子委推...
打破平靜的是從殿外一路傳過來的哭喊聲,阿姐阿姐的叫着,生生淚下,發現內室的一番景象,如語凝噎。
一身明黃龍袍的皇帝,面色俊美,眉眼間與她有幾分相似,卻帶着淚痕,身邊卻不見那位皇后,這樣的場景,想必是做了虧心事,邀了功便故意避開,免得引人矚目。
玲瓏的聲音緩緩響起,“本宮無事,你們都退下吧,我有事要與陛下相商。”
聞言的宮女和太監們跪在地上,一時竟誰也不敢動彈,它們都是從陛下宮中過來的,聽的自然不是長公主的話,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見此,皇帝便呵了起來,“還不下去,連長公主的話都敢不聽。”平日裡虧的是原主對這個弟弟百般謀算才得以將他供上太子之位,又在先帝駕崩後,扶持他繼任皇位,因此,對這位阿姐也是又怕又恨,權利面前親情又算什麼,恨的就是長公主將他逼成扶政的傀儡皇帝,又在朝中頗得文武百官的威信,只能將面子做足,再暗下殺手,將皇印奪回。
皇帝欲開口說着什麼,便被她搶了話,“皇印我可以交出,這天下遲早都要託付給你,又何必如此着急...”
他一時錯愕,未料到她竟如此直白,心下古怪,本來還有大把的戲要演,比如兇手已經找到,是宮中照顧不周,宮殿失職的宮女太監全都殺盡,皇后有不在場
的證明等等。一板一眼地回答,思緒零亂,“阿姐...”
“你要得是皇印,我要的是兇手償命。”幾句話下來他不會不懂,只要交出皇后,阿姐就會將皇印順理成章地交出,傀儡皇帝的日子便能結束,一切的謀劃,能向更好的結果,刺殺失敗朝堂之上定會議論紛紛,人心所向...
“是”
有了他的應承,便能報了原主的仇,千百年來,她的脾性毫無變化,從不招惹任何戰事禍非,皇帝一處安然無恙,忘憂宮沒了幾日便派了新的宮女和太監,雖然都是那處的眼線,卻恭恭敬敬,並無不妥之處,她也能好好休整幾日,這幾日爲了證明自己說過的話,已經不在上朝,以身體抱恙爲由,文武百官應該會明白長公主的用意,明白大勢所驅...這樣熟悉的場景似曾相識,百年前在妖族的時候,做的也是這樣一番舉動。
沒幾日便傳來了皇后蘇氏暴斃的消息,聽說是因爲失足掉入了御花園的池子裡感染了風寒,一直未愈,請了許多名醫都治不好,身體每日況下這才油盡燈枯...皇宮內設了靈堂弔唁,禁了紅色的用物,頭七那日,她便去了坤栩宮親自見了蘇氏的屍體,皇帝辦事絲毫不拖泥帶水,殿內只剩下姐弟二人,面面相覷,靈堂和棺材顯得殿內詭異之至,皇帝面色平淡無奇,她便扔給了一個明黃色的包裹給面前的人,四四方方,裡面就是皇印,見到此物,少年的目光如炬,欣喜若狂...又忍不住皺眉,這樣的承襲皇印未免太過簡單......
看到面前年少的少年郎,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不過是區區皇印,百年前她擁有的奇珍異寶數不勝數,只不過是爲了贖一個人,花了大半而已...“想請陛下下一道聖旨,准許本宮回平陽。”平陽是長公主的封地,此次一別未免太倉促,自從刺殺失敗後,他便一直看不透阿姐的心思,種種異常之處,皆不同於她平日的舉動……所做的一切皆按照他的意願發展,即使是這樣,危機並沒有真正地解除。
出了內室便見到侯着的宮女太監,有幾個忘憂宮的隨在她身後,憑着女主的記憶出了坤栩宮,月牙掛在枝頭,紅牆瓦片,不同記憶中的印象,大氣素淨,正嘀咕着如今還了原主的一個公道,宮裡的事也算了結。
不遠處迎面來了一個少年郎,身前引領着一個小太監,提着夜燈,一身青袍,她一眼便認出了此人是仙門子弟,應是門徒長老座下的弟子,時過境遷,人間的一百年在九重天也不過十年而已……
兩方的人越來越近,亦步亦趨,誰也沒有退讓的打算,不過兩三步遠,少年郎終於停下,微微作揖,卻未曾開口,快步離開了,想來是皇帝的御召,才如此匆忙……不過他腰間有一塊靈石製成的牌石,倒有一種熟悉的模樣,看不清長公主的面色如何,步履不快不慢往忘憂宮而去。六月正值熱季,微風拂面也帶來溫熱,蟲鳴不已,到了忘憂宮卻已氣喘吁吁,凡人的身體未免太過弱小,經不得一點風吹雨打,回頭一看宮女太監們到是並無累的痕跡,平日出行於宮中都會有轎攆,她嫌麻煩索性命人不作準備,只不過是見到仙門中的子弟,思緒凌亂,一時想不通是爲何……
冷着臉坐在塌上,一個玲瓏的宮女端上了茶水和點心,退了幾步行了禮便躬着身子站在小太監的身後,小太監作揖,明朗的聲音細細地開口“公主殿下可是要傳膳,御尚房的人恭候已久。”
糕點的清香傳來,肚子早已餓得咕咕叫,喝了一口茶水,便開口“傳”
“是”得到應允的小太監規矩地行了禮,便輕聲將人傳了上來,面前的桌上依次上了好些菜餚和湯羹,因爲宮中弔唁的緣故。所以沒有肉食,一派宮女太監依次退了下去,不敢停留半分。宮殿內燈火通明,猶如白日,她喜愛通明之處,卻不喜歡人,沒了束縛便大大咧咧的坐了起來,活動筋骨,自顧地吃了起來…皇宮的規矩太多,只好以性情古怪爲由,將衆人調離,才能稍作休息。負責,便是頭頂上的鳳冠金玉釵子也能有三四斤重,熱季過於炎熱,雖然是晚上的時辰,炎熱並未下降多少。所辛內室放了一鼎尊的冰塊,此時的她一頭烏髮些許凌亂,身上的常服只剩下貼身的素衣…
她並不知曉自己是下凡歷劫,只是覺得奇怪自己已將妖族之中的一派事物打理妥善,怎麼忽然又成爲了滄州國的長公主,竟已是一百年後,這中間發生過什麼沒有半點記憶,爲何會對仙門子弟有一絲頭緒,難道這其中的緣故與仙門有關,要查清楚這些事情,恐怕得從大國師開始調查。所辛換了個身體並未不妥。
坤栩宮,大國師在殿外侯着,有了小太監的傳話便進了殿內,皇帝背對着他,微微作揖後便站在身後。
“來了”大國師在宮中輔政,扶持了時世代的帝王,一百多年前的妖族大戰便是他親自應對,保皇宮安然無恙,這樣的人一心向道,爲世人敬仰,也是皇家的心腹所在,不必向任何人卑躬屈膝。
“殿下召微臣前來,可是有要事相商?”
聞言便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想請大國師前往查探長公主的事情,畢竟鶴頂紅無藥可治,常人喝了怎麼可能會不死,其中定有古怪,皇家的血液容不得半點偏差。
另一處忘憂宮她還在吃吃喝喝,吃飽喝足了便睡下,換了一身常衣,宮中的燈盞未熄滅半點,人之所辛吃喝拉撒睡,一樣不差,這樣的習性像足了人類,也不能怪她,一到吃飯睡覺的點身體便自己支撐不住了,嬌貴的很。
不像做妖時候呼風喚雨,吸血洗髓便能增長修爲,毫無半點不適,騰雲駕霧九萬里都不在話下……
夢境之中,又是一片花海,總感覺身後跟着什麼人,牀榻上的女子睡也睡不安穩,房檐之上多了一個人,查看內室的一切燈火通明,冰塊早已融化大半。
案几上的茶點並沒有收拾,女子呼呼大睡,四叉八仰…
這樣看來並無異樣。便離開了此處。